第3章 第二章 解剖刀下的诡谲

她再次俯身,用镊子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剔出那点几乎肉眼难辨的异物——是一小片极其微小的、深褐色的、质地有些韧性的皮屑组织。她同样将其放入另一个微型证物袋中封存。

“初步判断,” 苏清月清冷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瞬间吸引了所有心神不宁的巡捕的注意,“死亡时间在昨夜十一点至凌晨一点之间。致命伤是颈部左侧的撕裂创,直接导致颈动脉和颈静脉破裂,大失血死亡。”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门口探头探脑、脸色各异的人群,包括闻讯赶来的陈家老爷陈万山那张惨白绝望的脸,以及刚刚抵达现场、正皱着眉听老张低声汇报的洋人总探长约翰逊。

“但是,” 苏清月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锋利,“这不是意外,也绝非简单的情杀或仇杀。”

一句话,如同投入油锅的冷水,瞬间炸开!

“什么?!” 约翰逊总探长猛地推开老张,挤到门口,瞪圆了布满血丝的眼睛,“苏小姐!你确定?证据呢?!”

陈万山也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惊疑不定,死死盯住苏清月。

苏清月无视他们的反应,目光重新落回尸体上,解剖刀在她戴着白手套的指尖反射着一点寒芒。

“第一,伤口形态异常。” 她抬起手中的探针,指向颈部那狰狞的裂口,“创缘极不规则,呈星芒状撕裂,伴有明显的皮瓣形成和皮下组织广泛挫伤、撕裂。这并非由锐器切割造成,更非自残或意外能形成。其形态特征,符合一种前端带有多个倒钩或锯齿结构的钝器,以极大的力量反复撕扯、拖拽所致。凶器特殊,目的明确——制造最大程度的破坏和痛苦。”

她冰冷的话语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开表象。几个巡捕听得脸色发白,想象着那可怕的凶器撕开皮肉的场景。

“第二,死者体内存在特殊药物残留。” 苏清月拿起那个装有擦拭棉签的玻璃瓶,对着门口的光线晃了晃,“提取物呈现异常色泽,初步怀疑含有高浓度的某种生物碱类物质,具体成分需实验室毒化分析确认。但可以肯定,死者生前曾摄入或被迫摄入足以导致深度肌肉松弛、甚至意识模糊的强效药剂。”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一个被下了药、几乎丧失抵抗能力的人,如何与人发生激烈冲突导致‘意外’或‘情杀’?凶手显然是在死者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从容施暴。”

现场一片死寂。约翰逊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时找不到词。陈万山身体晃了晃,被身后的管家扶住。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苏清月的声音更冷,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穿透力,她指向尸体那诡异的跪拜姿态,以及被血手死死压住的那张黄符,“死者被刻意摆成这种姿态,伤口位置精准选择在左侧颈动脉,现场散落绘制有特定符文的黄纸,甚至凶手利用死者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试图完成某种符咒的‘浸染’仪式……”

她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满地黄符和那尊被鲜血玷污的“囍”字。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明确的目的:这不是单纯的谋杀。这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带有强烈仪式象征意义的献祭!凶手在模仿,或者说,在执行某种古老而邪恶的仪式程序!”

“献…献祭?!” 约翰逊总探长的声音都变了调,脸色由红转青。这个词带来的恐怖联想,远超普通的凶杀。门口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恐惧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所有人。

“荒谬!” 一个低沉、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磁性嗓音,突兀地在走廊尽头响起,打破了房间内凝固的惊惧氛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深灰色立领中山装的高大身影,正懒洋洋地斜倚在通往楼梯口的雕花门框上。他嘴里叼着一支尚未点燃的香烟,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闲适得与周遭的紧张凝重格格不入。晨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眼尾自然上挑,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婚房内的景象,尤其是站在尸体旁、手持解剖刀、气质清冷如冰的苏清月。

他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如同盘旋的鹰隼锁定目标,锐利、直接,甚至有些放肆。那眼神里没有寻常人面对血腥的恐惧或不适,只有一种洞悉世情的玩味和浓烈的好奇。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挑衅的笑意。

“沈…沈探长!” 老张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上去,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您可算到了!这位是苏清月苏小姐,局里特聘的法医专家,她刚说…”

“听到了。” 被称为沈探长的男人直起身,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他的步伐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看似随意,却落地无声,每一步都踩在人心跳的间隙上。他走到警戒线旁,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苏清月身上,从头到脚,肆无忌惮地打量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握着解剖刀的那只手上。

那双手包裹在白色的橡胶手套里,纤细,稳定,指骨分明,此刻正稳稳地握着那柄寒光内敛的柳叶刀。刀锋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血气。

沈聿白的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加深了,眼底的兴趣愈发浓厚。他取下嘴里叼着的香烟,在指间随意地把玩着,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拖腔,清晰地穿透了房间的寂静:

“献祭?仪式?苏小姐的结论…真是石破天惊啊。” 他向前踱了一步,皮鞋尖几乎踩到警戒线,目光如同带着钩子,紧紧锁住苏清月那双冰封的眼眸,“只是不知道,苏小姐这把锋利无比的解剖刀,切开了皮肉,剖开了药物残留,是否也能剖开这‘鬼新娘索命’的迷雾,找到点…实实在在的‘人’的证据?”

他刻意加重了“人”字,尾音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苏清月冷静专业的外壳,探究她话语背后隐藏的动机或…别的什么。

空气瞬间凝滞。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一方是手持利刃、气质如冰、刚刚抛出惊世骇俗结论的冷面女法医;一方是姿态闲适、眼神锐利如鹰、带着浓重江湖气的新任探长。无形的气场在血腥弥漫的婚房中对撞,火花四溅。

苏清月缓缓转过身,正面迎向沈聿白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她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深如寒潭,此刻平静无波,清晰地倒映着沈聿白带着审视与玩味的脸。面对他近乎挑衅的质疑,她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属于理性领域的坚冰。

她抬起手,没有放下解剖刀,而是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指尖,轻轻拂过柳叶刀那薄如蝉翼的锋刃。冰冷的金属触感隔着橡胶传来,带着一种无声的威慑。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比刚才更加清冷,更加平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精准地钉入空气:

“我的刀,只剖真相。无论它披着人皮,还是鬼衣。”

她的目光锐利如电,毫不退缩地迎上沈聿白探究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死亡本身,就是最不容辩驳的证词。沈探长若是不信,不妨亲自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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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她总在解剖对家
连载中盐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