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有事吗?”
问题来的过于突然,陈木的表情也不像有好事等着。
许愿安挑着食盒里没什么区别的绿色蔬菜,谨慎看陈木一眼,答:“不一定。”
“那就是没事。”
“.....”
“你又想去哪?”许愿安无奈。
陈木留了个心眼,戳着碗里的米饭,掺杂点玩笑道:“想去哪里就能去吗?”
“想去...”许愿安犹豫一霎,还是应:“就能去。”
对于许愿安来说,出门和在家,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迈出门的那刻。既今早出了外面,那不管再去任何地方,也无非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罢了,影响不大。
陈木点点头,关注着许愿安的面色,握紧竹筷缓慢道:“那今天下午,白晨的老师...”
筷子落在平放于碗口,敲下不易察觉的声响,许愿安只是把身子朝后靠了靠。
陈木心咯噔停了两秒,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夹了口菜,像唠家常一样边吃边道:“白晨的老师下午难得有空,我们也正好在医院,要不给你挂个号,一起去看看。”
许愿安垂着眸没回答。
“去吗?”过了一会,陈木又追问。
“才解封,你就要把我推去治疗。”许愿安这句话看似正常,没什么起伏,但这才是最大问题。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木卡顿,又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按照她从前对待任何病人的想法,许愿安正在好转,趁热打铁找医生进行进一步的治疗方案本就是没错。可许愿安轻轻的一句话,似乎把陈木说成是那种太过急功近利,不顾忌二人情感的人了。
比之陈木的焦急欲解释,许愿安却是异常平淡的喝了口水。
“你故意的,”陈木忽然哭笑不得的叹口气,“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陈木作为一个有意无意就偷瞧许愿安的普通朋友,早已知晓许愿安的一些小动作代表着什么,就比如刚才的喝水代表着她正在掩盖其心虚,而现在下意识用食指磨磋杯壁的动作,则是强装严肃。
许愿安被戳破也不恼,回避着陈木的注视,略微固执道:“其实去了没什么用,只会浪费时间,倒不如我们早点回去好。”
“怎么会没用呢?”陈木皱眉想多说什么,都张开一半的口了又强迫自己闭上嘴,不去说那些不好听的话。
“就是没用。”许愿安难得回的这么快。
在医院的多年时间里,陈木见过或亲身经历过太多,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手术概率都要不肯放弃的医生,以及,门外默默祈祷着成功的家属。当然她不会自傲到认为抑郁是小病,同样的,和其他一击致命的伤口或无法治愈的重大疾病相比,抑郁确实给了家属不少的宽容与挽救机会。
许愿安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太多所以不信,陈木的职业影响由不得自己不信。
两人一开始的观念就不和,现讨论起来,才发现相互说服不了对方。
陈木不愿意两个人在这方面吵架,沉默一会道:“先吃饭。”
许愿安也发现这点,顺从拿起筷子没有多说。
饭菜余味后知后觉的在餐桌环绕,期间愣是没一个人主动再吭声。
两个人低着头,默不作声吃着。
她们现在的胃口算不上多好,只是莫名需要这个动作,让自己看上去好像在认真吃饭,不去关注其他。
尽管已经试图避免,不和的趋势还蔓延,吵架冷战等情况在普通情侣身上似乎很常见,在陈木和许愿安身上却是从未出现过。
她们年轻时在一起,有爱饮水饱,爱情胜过一切。后来分开的突然,矛盾都来不及炸开,怎么还能去计较。反而是到了现在,年纪随着年数在一年年增长,性格趋于平稳后,竟发现这颗没有处理的地雷了。
让一步又能如何呢?
这个念头在两人的心头不约而同的出现,又不约而同的压了下去。
另一个念头顺道更加强势出现:为什么她不能让?
如此这样,那干瘪的夹菜声不知持续了多久,忽然消失。
两人齐齐抬头,不约而同的认真道。
“那就先不去了。”
“可以去一次试试。”
她们一起开口,一起愣住,都因为听见对方的这句话,一起笑开。
遇见一个爱的人不容易,遇见一个灵魂契合的人不容易,遇见一个愿意理解并包容你的人,最不容易。
既然有了结果,那就执行,陈木立即约了下午三点的时间段。
“我在外面等你,如果遇到任何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就停止,然后出来。”
许愿安点点头:“嗯。”
陈木把许愿安手里的保温杯接过来,抱了抱她,点点头给了个安抚的笑。
门被轻轻推开,房内燃着某种令人舒适的淡淡墨香。
许愿安观摩着周遭环境,好一会才把视线转移到人身上,微微扬眉,带点意外的开口询问:“李璇枫,李医生?”
白晨的老师没有想象中那样老,甚至比起印象中的所谓中老年教授,身形长相都过于优越了。
“是。”
李璇枫笑着点头应,垂下的手腕上,那枚一闪而过的墨黑表盘异常吸引眼球。
两小时的疗愈时间过的比想象中快,或许是有人在外等的原因,人一旦有了期待,在推开门的那刻,心头的愉悦轻松压住了以往独身一人出来的沉重。
而这股喜悦,在推开门的瞬间,在对方双手捧起一颗粉红草莓小蛋糕的笑容下,达到顶峰。
她忍不住跟着陈木笑:“哪来的?”
“接小朋友下课,不需要顺便带点小零食吗?”阳光轻轻洒在陈木脸上,微微扬起的眉峰也看不见一丝不耐。
“小朋友?下课?”许愿安笑着重复,忍不住抚了下陈木头顶的发丝,烫意在掌心蔓延。到底谁才是小孩,能傻到不去旁边的阴影处站着,反而冒着太阳在门外固执的等待。
“嗯,”陈木搂住许愿安的肩,带着她往外走,“所以今天下午课上的如何?”
“还可以。”
“还可以是怎么个可以法?”
“可以是意思就是....”许愿安的心跟着柔软下来,说出了话也有了温度,“你可以提前想想,下节课准备给我带什么小零食的意思。”
她们恰好走到阶梯的无人拐角,陈木的脚步因此停住,被迫带动着许愿安的脚步也停了
这句话里头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无论是费劲的游说还是多日的照顾都因为这句话有了意义,是愿意尝试,是无限可能。
陈木面上伪装的不在意尽数消除,喉咙滚了半天才敢问:“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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