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拿脸蹭了蹭玻璃，似乎想进来。陈宇一个翻身滚到床头，尽可能离人鱼远点，最好能逃出房间找人帮忙。
他手脚并用，内心满是绝望，人鱼还没完没了是吧？他这块肉有多香值得人鱼来找他。
此时人鱼蹭的力气太大，额头顶破玻璃。人鱼愣了愣，伸手掰碎剩余玻璃，给自己弄出个进出空间。
人鱼鳞片坚硬，划过破碎玻璃时人鱼尾巴不但没有受伤，反而发出当当的撞击声。
陈宇吓傻了，腿脚发软。
大晚上人鱼进来干什么，报下午一拖鞋之仇？总不能找个舒服的地方进食吧。
他已经跑不了了，因为人鱼爬到他身前，将嘴里的鱼放下。
“你你你干什么？”陈宇失声尖叫，一个劲后缩，他的房间统共二十平方米，根本无处可躲未来得及下床，人鱼堵了他逃跑路线，缩不到哪里去。
人鱼靠鱼尾支撑身体，灯光底下，他的鱼尾显得更加华丽，比他好生养着的蝴蝶鲤的尾巴还要好看，片片半透明鱼鳞闪动晶莹的光。
陈宇飞速想身边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抵御人鱼攻击，他无比悲催想到，只有被子和枕头，管个屁用。
但……人鱼好像没有攻击意图，只用漂亮眼睛盯着他看，奇奇怪怪的，看食物不应该只看没有下一步动作啊。陈宇看美食不会看好久不下嘴的。
那来他房间干什么？陈宇百思不得其解。
他知道万物有灵，有的动物会为了请求人类援助而冒着危险进入人类社会。他之前看纪录片看到过一只大象为了请人类救助自己受伤的孩子，冒着危险拦截过往车辆，难道，难道……人鱼也有类似需求？
人鱼只看他，完全不给他移动的空间，陈宇又糊涂了。反正横竖一死，不如说点好话让人鱼高兴点。
“那个，人鱼大哥，你你你要不坐下歇歇？”陈宇不确定人鱼听不听得懂他说话，试探地说了句，果然人鱼歪了歪脑袋，表示听不懂。
其实人鱼看着年纪不大，貌似比他还小。
人鱼指了指桌上的鱼。
陈宇打眼一看，呦，鱼不小呢，还是条大鳕鱼。
难不成人鱼吃过上午的面包感觉人类食物还不错，让他再给加工一下？
陈宇为难，他不会做饭啊，怎么给人鱼做饭？
“你想吃吗，要不然我出去给你买一条，我、我不会做。”陈宇灵机一动，从抽屉里拿出剩下的面包，“你先吃这个垫着点。”吃饱了就别吃我了。
人鱼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紧绷的身体放松，还是鱼尾支撑地面，上半身前倾，欣然从他手机叼过面包，三两口吃下去。
陈宇不敢动，他可看见了人鱼锋利的牙齿！人鱼牙齿锋利，咬合力惊人。
人鱼吃完一片面包，陈宇赶快递过剩余面包，连同包装袋一起，人鱼却不接。
他举着不是，继续拿着不动弹也奇怪，举了好一会他胳膊酸了，人鱼眼睛眨也不眨看他，陈宇好怕稍微动弹刺激到人鱼。
人鱼鼻翼动了动，用鼻尖蹭过包装面包的塑料袋。他的脸太过俊美，任何下流的动作他做起来都显得别具美感。
陈宇心里冒出大大的问号，试探性撕开包装袋，拿出一片面包，人鱼快速啃完，好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原本他们猜小人鱼笨，不会捕猎，可这次人鱼叼来好吃的鳕鱼，不可能不会捕猎。干嘛来蹭吃蹭喝。
陈宇：“……”
他拿出一片面包人鱼就埋头苦吃，撕咬干巴巴的面包。
联想到警察们说的刚成年的小人鱼，陈宇大概理解了人鱼的做法，对人类世界充满好奇心，吃过一次面包感觉还不错，捕猎后倍加思念面包味道，所以进入人类社会吃点面包。
看来人鱼也分亲人和不亲人。
他忽然感觉大晚上跑来吃面包片的人鱼可爱了。他想伸手摸摸人鱼发顶，人鱼抬起头，尖锐牙齿闪着森冷白光。
算了，不摸也罢。
人鱼很快干完了剩余面包，叼过一旁的鱼，血腥味和鱼腥味糊了陈宇一脸，放进陈宇手中。
陈宇拿着血鱼，直犯恶心，低头和翻着白眼的死鱼对视，他倒抽一口凉气，屏住呼吸抬头。
人鱼感谢他的面包所以给了他鱼？
“谢谢啊。”陈宇言不由衷，巴不得人鱼赶快离开，他好扔掉鱼。
人鱼看看他又看看鱼。
“呃，你想我吃掉？”陈宇假模假样低头，人鱼眼睛就亮了。
果然让他吃鱼，陈宇脸色惨白，鱼是生的啊，他怎么吃。他拿在手里，身体和心理已经极度不适了。如果他不吃人鱼会吃他吗？
人鱼蜷缩尾巴向前拱身体，离他更近了。
陈宇害怕人鱼未达目标恼羞成怒，只得张嘴碰了碰鱼，并没吃下去。光嘴唇沾到鱼鳞和鱼血，他胃里一抽一抽的，反胃到无法维持表情，露出些许厌恶。
人鱼动作僵硬，耳鳍紧贴脑袋，身后鱼尾甩了甩。他的鱼尾明显不跟小蝴蝶鲤一样柔软，末端锋利。游泳时飘逸灵活，人鱼也能控制它变得坚硬，蹭过被子留下一道痕迹，再用力点被子要破了。
“我很喜欢你的鱼，你你的尾巴很漂亮，谢谢。”不管人鱼听不听得懂，陈宇先笑着说了大堆好话。
人鱼尾巴扬高，灵活扭到陈宇眼前，不得不说人鱼尾巴真漂亮，几乎没有颜色的鳞片上仿佛有某种奇异的花纹，透亮闪光，反倒不像鳞片而像精雕细琢的宝石。
但他叼走陈宇手里的鱼，尾巴一撑，带动身体移动，眨眼间到了窗边，不管看过几次，陈宇都惊叹人鱼出色的体力和速度。紧接着，人鱼直接跳出窗户。
这可是三楼啊！陈宇赶快跑到窗边，底下没有任何动静，一条小鱼在黑夜中太过渺小。
看起来人鱼离开了，陈宇真心不懂人鱼为什么大晚上来让他尝一口鱼并且薅走了大半袋面包。
他从人鱼背影看出一点点落寞，呃，他是疯了吗去关心一条鱼的心理状况。人鱼用得着他关心啊，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大海里数不清的鱼可以吃，偶尔闲的没事上岸吓吓人，找人啃几片面包，小日子过得比他舒服多了。
他考虑要不要立刻报警，人鱼来了只给他送鱼，貌似没有危险，他还是紧张。人鱼的神出鬼没让他感觉下一秒人鱼会随机出现在他房间内的某个角落。
同时他又犹豫，上次报警后白尾巴人鱼机警逃跑，
这次会不会同样起不到作用？
又往窗户底下看了段时间，人鱼始终没有出现。他松了口气，人鱼是高等生物，有着比人类更高的智慧，骗过他们轻而易举，连沐哲也骗过去了。
按理说人鱼当中的阶级比人类严重的多，高级人鱼能在各个方面胜过低级人鱼。那条白尾巴人鱼竟然骗过了沐哲，实在奇怪。
考虑不出结果，陈宇决定先睡一觉，看样子人鱼今晚来过了便不会再来。不妨好好养神儿，明早处理。
晚上他睡得不安稳，梦里总出现一条条白尾巴，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他，比现实更可怕的是，只有尾巴没有人类的上半身。
陈宇没睡好，早早从噩梦中清醒，破碎的玻璃窗吹进海风，外面海面波浪阵阵，没有一尾白色人鱼的影子，平静得像昨晚都是他的梦。
他理智思考昨晚人鱼入室吃面包的整套流程，彻底放弃拨打报警电话，说不定人鱼走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因为他想不到任何人鱼第二次来他房间的理由，人鱼想吃面包片他给人鱼吃了，还有那条人鱼非要让他吃的死鱼，他暂时不清楚人鱼这么做的缘由，但昨晚人鱼自己拿走了，总不能让他吃第二次。
人鱼不会继续到访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去忙了工作，中午趁着午休，安装好了玻璃窗，换成更坚固的双层钢化玻璃。昨晚一定是窗户玻璃年久，让人鱼轻松打碎。换了新玻璃，陈宇安全感更多一分。
忙了一天后，陈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宿舍。
他担心这次还有什么东西，进屋后先环视一圈。
陈宇看到熟悉的地方，竟然又趴了条人鱼。
没完了是吧。
多吓几次陈宇快得精神病了。
人鱼拿脑袋砸窗户，这次窗户没破，不知道是因为陈宇换了钢化玻璃还是人鱼没用力。
“不是大哥，你一天天往我屋里爬什么意思，我偷你家宝贝了？我这也没珍珠啊。”陈宇这次长记性了，衣服没脱，一下子就能跑出去。
人鱼着急了，拿脑袋不停敲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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