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开始感觉人鱼蛮有意思，比他养的那几条鱼好玩。人鱼红着脸把尾巴放进陈宇手中。陈宇不忘正事，手脚麻利处理伤口。以前总有客人受伤，医生赶来之前他会先帮忙处理，做些消毒准备，如此一来他做这些事都很熟练。消完毒后他拿镊子夹出碎玻璃。
碎玻璃比陈宇想象的块头大，扎进尾巴的部分有五六厘米，陈宇夹出来不敢动，担心扎到血管，也怕弄疼人鱼，让这野兽发狂。
人鱼感受到疼痛没有特别异常的表现，只是尾巴一个劲往他手心拱。陈宇夹出碎玻璃后血液流出，血液和人类血液相差不大，只是颜色浅点。
每每清理完一个部位伤口，人鱼都要乱晃几下尾巴。以前去宠物店见到狗打针也是如此，打完针后相当不老实。陈宇刚开始按住鱼尾不让他动，后面人鱼尾巴滑了出来。
人鱼尾巴光滑，很容易挣脱，人鱼拿走尾巴还不是怕疼，恶作剧一般翘起尾巴搭上陈宇手背。陈宇要一连抓几次才抓到滑溜溜的尾巴。
“别乱动。”陈宇第五次抓人鱼尾巴，忍无可忍低声警告。他本来不是有耐心的人，面对一条不听话的人鱼，他脾气好不了。
人鱼听不懂他的话，但感受得到他的心情。被吼了一句，人鱼耷拉下脑袋，老老实实不动弹了。
陈宇后面清理快了许多，由于有处伤口大，陈宇怕流血和感染，简单包扎好，然后思考人鱼天天水里面游来游去，上岸后靠尾巴拖地走，受伤要怎么愈合呢。
包扎以后会影响他行动吗？
陈宇了解人鱼不多，他放下人鱼尾巴，人鱼激动不已，撑起上半身靠近他。这是陈宇第二次离人鱼这么近的距离，不，比上次还近。
这次他不算太紧张，更多注意力都放到了人鱼脸上。
怪不得前台小姑娘觉得人鱼漂亮，这皮肤多细腻啊，比陈宇见到皮肤最好的女顾客还要好，天天泡泡水里到底有好处，皮肤都泡白泡浮囊了。
之前他看人鱼，长发湿漉漉的，这会干透了，长发及肩，要变成一条雌性人鱼，陈宇根本不敢多看。
处理好伤口，陈宇不再靠近人鱼，他粗声道：“行了，你的伤处理完了，别惦记我了，我身上的肉不好吃，回海里吃鱼去。”
人鱼歪歪头，表示听不懂，俯下身体支撑脑袋看陈宇。
陈宇彻底拿他没有办法，要是人鱼只想在他这里找个窝的话睡一晚就睡一晚吧。或许人鱼根本不是为了伤害他呢。这条人鱼尾巴是纯白色，只有阳光底下会反射出大海的蓝，特别微弱的一点，恰恰证明了他在人鱼当中是个弱者。
比起普通人类要强一点，但可能因为他有点弱，攻击性也不强吧。
有人鱼在房间，陈宇睡不着觉，被子盖过脑袋，在被窝里竖着耳朵听人鱼动静。
他警惕地躺了一会，神经渐渐放松了，隐约中好像听到歌声，但集中注意力后压根没有声音，他就放心睡过去了。
意想不到的是他这一夜睡得非常好，睡醒后神清气爽，他舒服到一觉醒来忘记屋里还有另一个生物存在。
他赤脚下床找拖鞋，一不留神踩到滑溜溜的鱼尾巴，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人鱼上半身直立，瞳孔缩成一条竖线，惊慌失措望向他，尾巴已经条件反射般护住陈宇。
陈宇没摔倒，但摔到硬邦邦的鱼尾巴上似乎差不多。
人鱼甩甩尾巴，放平身体。
陈宇得以爬起来：“你怎么还在这？”他想起人鱼不能说话，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已经在一个屋里睡了一晚上，还能如何呢。
他不准备管人鱼了，剩下的等警察来了再说。
人鱼围着他转，张开嘴支支吾吾喊了声：“你。”
“？”陈宇惊奇人鱼发出一个音节，也许人鱼不了解是什么意思，只是模仿他的发音。但足够陈宇惊讶一阵。
人鱼低眉顺眼，人鱼所有攻击性在他身上都统统不见，那张脸只剩下了纯粹的艳丽。眼睛未经任何情绪渲染，有点可怜的天真。人鱼“你”后面发不出其他声音，干扯嗓子发出呜呜声。
陈宇束手束脚站了一会，试探性挪动，人鱼那双清澈的眼睛跟着他动。
真是没办法。陈宇退到床边，脱掉当作睡衣的老头汗衫，找出件干净衣服穿好。
人鱼眨巴眼睛，单纯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尖锐牙齿若隐若现。他的尾巴大力拍打地面。
陈宇匆忙套上裤子，查看人鱼情况，这可是个祖宗啊。人鱼动静立刻小了。
房间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人鱼愿意呆着陈宇不管了，大不了弄坏什么他再去买，顺便给人鱼记账。
人鱼身上某些东西相当值钱，要是他回来人鱼弄坏了，他会考虑从人鱼身上切下点部位去还债。
被他奇怪的眼神看着，人鱼也迷惑，凑近他扬起脑袋看。
陈宇顾不得人鱼的想法，草草洗漱完离开是非之地。
没到旅游旺季，客人不算太多，只要餐厅人少，陈宇就累不着。
一上午他干的活不多，帮着搬了海鲜后就没他的什么事了，他只用等着顾客有事找他。得闲以后他往常是回房间歇着，现在有人鱼在，他不愿回房和人鱼独处。
但搬海鲜沾染一身腥味，他必须回趟房间洗澡换衣服。
陈宇心里忐忑，他这满身鱼味，人鱼别认错了把他当成鱼吃了。
他打开条小缝看，人鱼尾巴太长了，很容易看到晃动的尾巴尖。
果然没有离开，陈宇犹豫要不要进门。
人鱼听力出众，稍微有动静马上拖着尾巴爬。
“你回来了！”另一道声音发出来，比人鱼先一步打开房门。
看着熟悉的脸，陈宇真心无话可说。
“沐警官，就算你来帮忙，也不能私闯民宅啊。”
沐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问：“你说这是民宅？”
这时候人鱼挤进陈宇和沐哲之间，尾巴缠上陈宇脚腕。
陈宇侧侧脚，没甩开。他懒得搭理烦人的鱼：“别瞧不起小，里面东西可全，你没经过允许不能进！你家大怎么不让我进？”
沐哲避开底下盘着的人鱼：“好了好了，我是以私人身份来的。”
然后拉着他衣服：“快进来。”
“私人身份更不行了。”陈宇一走，就踩到底下尾巴，人鱼缩缩尾巴，又靠了上去，看样子坚决避开沐哲。
陈宇嫌他麻烦却无可奈何：“你来干什么？”
沐哲拿出一个环状金属，黑银色圆环拿到手机沉甸甸的，圆环末端有个金属闭口和指示灯，陈宇摸了圈，明白用途：“防暴动环？”
“对啊，人鱼不是赖你这儿不肯走吗，我给他带了个环，能让你安全点。”
总算有件好事了。
陈宇兴奋地把防暴动环递给沐哲，不想沐哲推过来给他。
他疑惑：“快给他戴上啊，给我干什么，我又不能给他戴……你的意思是？”
沐哲无辜道：“我试过给他戴，但他不配合，他只听你的话，你试试他说不定愿意自己戴上呢？”
底下人鱼瞳孔缩成一条细窄竖线，紧张戒备地盯着沐哲每个动作。
“他会听我的话吗？”陈宇为难。沐哲都戴不上的防暴动环却让他来，未免强人所难了。他哪有胆子啊，凑上去给人家送食物？
沐哲伸出手臂，小臂中血痕鲜明，只是浅浅露红地血迹：“你看，他刚刚攻击我了，可是一直没有攻击你，我想是因为他喜欢你这个人类。”
陈宇犹豫着想问他是否需要打狂犬疫苗和破伤风，由于被咬的警官同样是人鱼，他没好意思说出有点种族歧视的话。
“食物的那种喜欢？”陈宇拿着防暴动环不知如何是好，“我试试吧，要是他不愿意我就不戴。”
沐哲很信任他。
陈宇拿着防暴动环靠近了白尾巴人鱼，人鱼才去看黑色铁环。
人鱼吱吱两声，随着陈宇和沐哲靠近明显变得紧张不安。
沐哲表示你是人鱼又不是家养犬，叫唤什么。
陈宇让他闭嘴，并离远一点。沐哲有火发不出，憋着一口气离远了。
他指着沐哲的防暴动环又指自己手里的，示意人鱼应该带上它。
人鱼哼哼唧唧就是理解不了他的意思，阳光照亮他脸颊，白的像在发光，他得以地展示自己美貌，还想把脸贴到陈宇手心，以挡住另外一条人鱼。
“……”好笨的人鱼。
陈宇收回手躲避人鱼接触，再次模仿戴防暴动环的动作，而摊开手掌让人鱼自己戴。
人鱼终于在陈宇殷切注视下拿起了铁环。他的手和人类不尽相似，苍白的手指修长，指尖是尖锐的利爪，薄薄一层皮肤之下淡青色血管比人类更为突出。手背还有几片透明鳞片。
可是人鱼拿起防爆动环看了看，原封不动放回陈宇手里，抬头静静仰视陈宇。
他妈的！不是说人鱼聪明吗！这条鱼笨的赶不上一头猪！
陈宇没有耐心了，顺势抓住人鱼的手。人鱼缩了缩手指，又羞怯地握住陈宇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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