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05

假如邓布利多有幸生成了一位诗人,他会用一种充满诗意的语言解释正在发生的事,他会温情无比地描述客厅里昏黄的灯光,窗外的冷雾,以及谈话暧昧的尾音都是催发那粒因果的种子,而它早早就埋了下去,埋在他日复一日平稳的工作日程上,埋在他对自己这份教师工作的职业操守上,像一个无法避开的隐患——也许可以,他不是非要做这一切不可,德安妮丝是个大人了,不该总是由他来负责……这是借口吗?还是说他自己本就想这么做,就是想把这个孩子的命运和自己牢牢绑在一起?多年前霍格沃茨礼堂上的遥遥一望,种子已生出盘根错节的根系,牢牢盘踞在他名为渴望的血肉之中,生发的枝芽缠紧了他,她的信念,她的鲁莽,她的彷徨,以及她的罪恶,好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在意识到它存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无法逃脱了。

他避开视线。“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不要你的礼物。”安妮说,“我想要的东西你总是不给我。”

他的喉结动了动。他等待的时刻。“……你想要什么?”

德安妮丝呜咽着挤进他的怀里。她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睡衣的纽扣一颗接一颗溃散,刚编好的头发又被他自己亲手拆散了。他情不自禁撩起一绺黑发嗅了嗅,那香味令他魂牵梦绕。金属环在茶几上发着光,她的皮肤好似月光洗过。他听见自己低沉、沙哑,仿佛不属于他的声音:亲爱的,我不再……我不再问你了,我不再问了,对不起,原谅我,你知道那些寒意……

她说,什么?

他低声说,我不再问你了。我们安全了。

那夜他们从沙发到卧房,天亮得格外晚。她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总是听见模糊的水声。她从白崖回来已久,可他总在她身体里听见潮汐。

后半夜他睡得不安稳,心里藏着事。没睡多久他醒来了,看见床边一动未动的玻璃杯。杯子里装着混了吐真剂的液体。他沉默良久,倒掉了杯子里的水。

--

他回到床上,德安妮丝还是不在。楼上的洗手间是空的。他感到某样事物的终结。

邓布利多披衣下楼,看到了客厅里的人。

客厅里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在互相交谈。德安妮丝光脚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该在魔法部的玻璃瓶仔细研究。男人穿着精细的双面羊毛呢大衣,皮靴锃亮,胸前闪着一星金属的光泽。那是妖精的金属机械表。属于乔治·布朗的金发还没褪完全,格林德沃的白发还有一半是金色的。这让邓布利多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

女人是文达·罗泽尔,同是法国人,她的眉眼和德安妮丝有一星半点的相仿。她涂着艳丽的嘴唇,朝邓布利多行了个礼。

有那么一瞬间,邓布利多觉得暴力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案。

看见他出手的魔杖,格林德沃挑了挑眉。“你确定……要在这里?”

他忽然泄气了。当着格林德沃的面,他说,“安,把鞋子穿上。冷。”

罗泽尔勾勾手指,拿来了德安妮丝的靴子,替她穿上,又仔细地扣好鞋扣。从她光裸的小腿上,罗泽尔刮下一滴□□的液体。

“主人……您的朋友……对公主殿下很坏哦。”

邓布利多咳了一声。格林德沃注视着德安妮丝,并对她说,“和你的好教授道个别。我们要动身了。”

德安妮丝乖乖地站起来,收好瓶子,来到邓布利多面前。

“我要走了。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欠你的圣诞礼物我会再寄来的。”

邓布利多发现一种巨大的压力令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几近痛苦地问道,“你到底为什么非走不可?为什么非要和他走?”

格林德沃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红痕,似笑非笑地答道,“我来替你回答这个问题吧,”他说,“因为魔法部总是让一群庸才大行其道,真正的天才却总被埋没其中。”

“安妮,你不是也曾对这个世界抱有过希望吗?你不是也有过改革的想法,还参与了他们的小小……政治游戏吗?结果呢?”

德安妮丝叹了口气,但没有拨开格林德沃搭在她肩上的手。

“我尝试过改革。”她说,“我以为弗利赏识我的才华,结果魔法部竟只是为了监视我才把我纳入他们的眼皮底下,而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那群人,只是为了维持纯血巫师在议会中的比例才竭力推举我,希望我能为他们的利益说话。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真正听我说话。看一眼我的方案。

整整三年。我厌倦了在一群开会时打瞌睡的家伙们中间上蹿下跳。简直像个傻瓜。弗利上台后谁的日子都没好过,先生,你不也是吗?我们在审讯室里擦肩而过的次数还算少吗?”

“我以为我们达成过共识。”邓布利多说道,“而你认为,如果我没误会的话,格林德沃做下的那些事、那些罪行,是你所不齿的。”

格林德沃露出一个微笑。邓布利多直视了回去。德安妮丝却从对方怀里来到了邓布利多身边,她背着双手,像小女孩撒娇一样为难道,“那你要我怎么选呢?嗯?阿不思?你想让我留下吗?”

她凑近了,邓布利多能闻到她身上属于格林德沃的男士香水的味道。他闭上眼,压下心中翻涌着的情绪,以及那只沉寂多年却一朝被唤醒的野兽,邓布利多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恶狠狠地压低了声音问道,“若我说想呢?”

德安妮丝眨了眨眼睛,很无辜地笑了,踮起脚尖,嘴唇就碰到了他,那柔软的芳唇,邓布利多立刻吞了下去……

格林德沃在一旁饶有兴趣地观看。

“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他们说,邓布利多教授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对一个女学生刮目相待,处处偏袒她,就算犯了错也会替她承担。起初我还不信,小安也没有对我说实话。”

德安妮丝僵住了。她一把推开邓布利多,好像如梦初醒。

额发垂下来,遮住邓布利多的眼睛。他的声音因为**和愤怒,听起来非常不同,“……格林德沃,你就能高尚到那里去?你敢说你自己——”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相似之处了。就算对……”格林德沃的目光从德安妮丝身上扫过,“也是一样的。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小安去英国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一步好棋。”

“你!”德安妮丝抬起头来。

“当然。不然你以为就凭维克多那事不关己的性格,也会给你主动写信么?就凭斯托皮亚那早已淡出众人视线的末裔,也能说动迪佩特,为你开此先例,让霍格沃茨接受一个外国学生么?”

德安妮丝的手握成了拳头。她第一次有了被骗的感觉。

“不过,”格林德沃上前一步,手掌抚上她的脸颊,“你一直是我挑中的孩子,不是吗?”他跪下来,“……嗯?我教你的那些咒语呢?那些舞步呢?他吻你,滋味好么?”

说着,格林德沃捧住她的脸颊,自顾自地亲了下去。他的手伸进德安妮丝的衣领里,故意做给邓布利多看似的,“他弄得你舒服么?”

“够了!”

邓布利多忍不住吼道,“够了。你这些卑鄙的手段我也看够了。若真为她着想,让她自己做决定!”

格林德沃放开了她,站起身来。他低头问德安妮丝,“你要怎么选?和你的好教授一道回霍格沃茨吗?”

我15岁的时候见到一个人,她想,一个唯一令我垂青之人。他人断不会再令我垂青。不会再有。

在邓布利多目光的注视中,德安妮丝摇了摇头。

“带我回柏林。”她垂下眼睫,对格林德沃说道。

邓布利多注视着他们消失在夜幕之中。他没有阻拦。

静谧的街道上,德安妮丝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那间亮着灯光的小小公寓。

格林德沃耐心地等她把手递过来。

他低声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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