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杀你?”德安妮丝不想继续闲聊。她单刀直入地问道。
安德烈没有接话。她继续往下说:“无非有几个可能:做了不该做的,拿了不该拿的,看了不该看的。你的话,排除第一项,你不爱亲自动手做事。那么,”她拍拍安德烈的脸颊,“你拿了什么东西?”
安德烈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霜雾般冷冻的神色。
“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这件事的好。”他说。
蓝色的水流环绕上德安妮丝的手指。她笑了笑,蓦地捧住了安德烈的头颅。片刻后,她轻声问道:“一份……名单?”
安德烈轻轻摇晃脑袋,好像要把她的法术从脑子里倒出去。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德安妮丝方才触碰过的位置。
“真是受宠若惊啊。”安德烈抬起头。他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笑容了。“我还以为你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你是怎么变得这么温柔的?”
德安妮丝也笑了,露出一个更加温柔的微笑。
“很简单。把那份名单交给我,我会对你更加温柔的。”
安德烈挪开椅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可能。”他说,“名单早就不在我的手上了。”
“还有谁看过?”
“如果你是为这个来的,你的任务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问你话呢,还有谁看过这份名单?”
沉默。
“你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了?”
沉默。
“安德烈,说话。”
安德烈突然开口道,“你是代表谁来的?格林德沃?还是德安妮丝·梵多玛蒂柯?”
“梵多玛蒂柯早就死了!你要是不想日子难过,就乖乖地交代,你拿那份名单做什么用,还有谁见到过名单的内容?”
安德烈笑了。“安妮,到现在为止,你真的知道那是份关于什么的名单吗?”
他们僵持着。空气中浮现出红雾。是防护罩的警报。有人在接近他们。
“糟了!”她说,“他们跟踪我,我早该想到。”
她侧过脸,有些迟疑。片刻后,她还是踮起脚尖,在安德烈耳边低声说:“警报拉响后,这里会爆炸。我已经把店主一家弄走了,等格林德沃的人一来,你就逃,听到了吗?”
敲门声如雨点一样响起。德安妮丝往壁炉里撒了一把粉,院子里传来爆炸声,热浪扑面而来,两个人几乎都被扔到墙壁上,她把安德烈往壁炉里一推,然后把什么硬硬的、金属的东西塞到他的口袋里,念了个地名。“安妮!”安德烈喊道:“你跟我走,你跟我一起走!”
她回头笑了笑,点燃了壁炉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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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坐满了人。很安静。一根针落下的声音,大家都能清晰地听见。
文达·罗泽尔手中托着一颗水晶球,格林德沃魔杖一指,水晶球里的画面就投射在了半空中。那是三段记忆录像:英国伦敦。天色微明,第一束晨光照进室内时,趴在书桌上的男人已经没了呼吸;奥地利维也纳。一条污水横流的小巷里,一个男人横死在地,他的太阳穴上有个血肉模糊的弹孔。法国巴黎。一家杂货店发生爆炸,老板和五名顾客丧身火海。
这份名单还能列得更长,但格林德沃已经掐断了连播。
“一夜之间。”他的声音很轻,却令人更加胆寒。“一夜之间,伦敦,维也纳,巴黎的线人全都被清洗干净。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那晚前去罗斯蒙德酒馆捉拿安德烈的小队站了起来。格林德沃一个个看过去。
“人呢?”他微笑着问道。
他的右手边,属于德安妮丝的那个位置依然是空置的。那天晚上的爆炸令她伤得不轻,此时她正在治疗师的看护下熟睡。
莱丽莎·科赫开口道:“该罚!还要罚办事不力的德安妮丝!”
一片赞许的声音嗡嗡响了起来。
格林德沃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但他隔空拎起一个男人,是那晚带队的小队长。随后,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色箭矢贯穿了男人的额头。
尸体重重地倒在长桌上。所有人都冷不丁坐直了身体。
格林德沃慢条斯理召回了箭矢,心爱地抚摸着那根黑色的利箭,然后用手指把搅在一起的死灵慢慢剥开。
“莱丽莎,亲爱的。德安妮丝有她的价值。”他晃了晃那枚银色的香囊。“我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原来那是一份外勤特工的名单,德安妮丝想。线人、卧底、外勤特工,向来都是最敏感、最重要的资产。安德烈偷走的是一份格林德沃安插在各国首都的谍报人员的名单。当然格林德沃会恼羞成怒想杀安德烈。他来不及撤走的那几个线人已经是这次失误的牺牲品了。
她摊开手掌,让一只绿头苍蝇停在手心。这还是安德烈教给她的窃听术。谁会在意一只不小心飞进室内的苍蝇呢?
“……德安妮丝?你在听我说话吗?”
她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微笑。“这个小蛋糕太好吃了。”她用一副天真小女孩的口吻赞美道:“我喜欢柠檬味。”
面前的男孩有一头灿烂的金发。他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感到无聊了呢。说实话,我也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场合。你知道的。”
他伸出手,德安妮丝顺从地让他牵住自己。这个男孩,伊莱亚斯·普法尔茨,是国家安全部部长的儿子,格林德沃给她的任务目标。她需要用——不论什么手段——和目标接触,获取对方的信任和好感,并接获得和老普法尔茨接触的机会。
所以她不得不忍受冗长的鸡尾酒会,一支接一支地跳舞,然后在男孩真正失望之前,把邀舞的机会还给他。这已经是他们跳的第三支舞了。
舞会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几乎都待在一起,德安妮丝摆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假装对他在非洲参军的经历很感兴趣。在对方问起什么时候能再次见面时,德安妮丝终于在心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任务完成。
这漫长的夜晚尚未迎来尾声。她必须尽早和格林德沃提出请求,让他给母亲写信,申请借阅梵多玛家的死灵古籍。装着维克多灵魂的小玻璃瓶紧贴着她的胸口,她一刻也不敢忘记自己来纽蒙迦德的理由。
她推开城堡的铁门,小跑进城堡大厅。格林德沃的房间在最顶层,她花了一些时间爬上那些台阶,穿过幽深的长廊,来到最靠里面的房间,打算向格林德沃汇报与目标接触的进展,可房间的门却是半开着。
一点黄色的烛光从里头泄漏出来。随之漏出的,还有几声娇美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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