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臭喇嘛

柏连谦,边军之魂,镇守边疆数年无人敢犯。

手底下的兵蝎子一个比一个凶悍。

北原那些个蛮子一见柏家军军旗,喊着鬼头兵来了,撤的那是个屁滚尿流。

严伏南父亲严臻就是柏连谦身边一员副将,长在军营的他就从小就见到将军势如破竹的战力和脑力。

那时候就开始立誓,他要做柏连谦那样的大将军。

可惜了,还未等他长大,柏连谦的头颅就已经挂在了中原京城的城墙上。

大将谋反,其罪可诛。

回忆当年得知将军死号,严伏南不信,他在父亲的怀里挣扎着哭泣。

父亲将他扔进大雨的练武场指着鼻子说: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柏连谦,也不是只有一个镇守四方的大将军!你给我清醒些,别拿眼泪珠子假哭号。”

倾盆大雨刷在严伏南的脸上,一张小小的稚嫩的脸上忽然平静了下来。

十二年志向未尽,又等来家破人亡孤身一人,让他怎么能甘心就在这康川佛国了度余生?

严伏南的语调平缓下来,说:“半年前被李章借口杀了父亲,我在诏狱生不如死,咬着牙活下来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出去,扛着军旗拿李章的头当旗墩子!”

孜青苏弥的神情微动,转过身来看向严伏南。

听对方唇畔微动,喃喃低语:“和尚,我这一生不要头挂城墙,我要战死沙场!”

庭院中金色桦树枝叶被一股劲风簌簌吹落,打在青砖上,又翩然飞舞。

孜青苏弥拧眉揪心,不知为何,对着严伏南总说不出一个不字。

“为何选肃王?”

知道和尚这句问话的意思。

削藩中当属肃王被削的最为厉害,身边得力干将几乎杀伤殆尽,肃州穷苦,钱财散尽,连幕僚都少得可怜,表面看毫无再起的可能。

严伏南很有信心的说道,“和尚,肃王动了要反的心不是一天两天,绝不会连这点实力都没有,做痴心妄想的白日梦。”

“他聪勇,藏拙,不贪私欲,十二年前夏王死的突然,未定帝位,他夺权称帝易如反掌,可当年三国局势未稳,肃州之地若没个有分量的亲王坐镇,柏将军独掌大权就是众矢之的,所以当大局考量,放弃皇位重回肃州这孤苦之地。”

“虽说最终没有保住柏将军,但他也做到了心怀天下之能,如今若反,我只当给他做马前卒,锦上添花。”

孜青苏弥违背不了心意,便低头垂眸,摸着腕上念珠,一颗一颗的拨弄,发出噼啪的声响。

严伏南认定唯有此路是光明正道,那他身为康川佛国佛子,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此一放手,阴阳相隔未可知,他又要面对一次噩耗又该怎么办?

所以他不能轻易答应,神魔都在心里拉扯,不能放手。

“阿醒,我说,不行。”孜青苏弥就这么叫上了严伏南的乳名,上前一步,抬手抚上了他的脸。

那刹那触碰间,严伏南直接愣了,他眨了眨眼不明所以,正胸腔雷鸣,可下一秒脖颈钝痛,就晕了过去。

闭眼前,他甚至在心里骂了句臭喇嘛!

雨连绵下了两日,国王骐达烈的寿诞快到了,这些时日成天接待各地使臣,忙得抽不出空来单独见人。

这不过是避在王宫大殿里不出来的借口。

祝喜公公来罗毗城已经三天了,又吃了一回闭门羹,心里着实气愤。

但还是笑着脸跟国王身边禁卫说明儿个再来。

转身踩着泥水踏上国王专门辟出来的一处给他们住的偏宫台阶,回房休息去了。

进大门还翩翩公子样,走的虎虎生风,把一身富贵的洒金曵撒甩的是流光溢彩。

身边小厮伺候到了卧房门口就不让进了,门一关,祝喜脸上温和有礼的表情全散了。

他一把扯下身上厚重的皮毛大敞,扯掉发冠,腰带一解开,曵撒就掉在地上。

鞋穿着还湿脚,啪嗒脚踩脚的脱下来,去了宝蓝雨花锦的窄身锦袍,这才觉得浑身舒服的往床上一倒,拉过被子就蒙住了头。

不多久,一人就推门而入,也不见禀报,关门时候还让人退下去,祝喜听脚步子就知道是谁。

左右翻了个身,继续赖在床上。

来人过来掀被子,被祝喜死死压住不让动,那人也就放了手。

听声音是在给祝喜一件件把地上衣衫捡起来,晾晒在一旁的屏风架上。

“不见就不见了,你还指望他一个万事不管的甩手掌柜,能给你回馈什么消息出来?”

祝喜捂着被子,听人发声,声音低醇好听,又翻了个身,从被子里出声:“你小瞧他了,心眼可不小。”

脚步声又近了,坐到了床榻边,一边脱衣衫靴子一边上床道:“没点城府怎么当王,但他那胆小怕事的样子,不足为惧。”

“哼,”祝喜反驳,“罗毗城这个地方这么敏感,又是整个大西北三国七部的贸易中心,你说他费尽心思坐上了这个位置,野心不大?”

说完脚踝就被人拽住了,袜子被脱掉,露出漂亮精巧的脚指头。

挣了两下没挣开,祝喜掀开被子坐起来,头发乱了,脸憋得通红,那漂亮的令人赏心悦目的五官有些嗔怒:“我让你别小瞧了这人,听进去了吗?”

李怀征手里的脚指头倏地收了回去,手里空空荡荡,温热的触感还令人怀念的捏了捏拳似的回味。

他跟着往床上一躺,双手枕在头下,睁眼看着极有康川风情的房顶图腾,嘴上说:“若是我输了呢?”

“你不会输!”祝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李怀征笑了笑,“今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碰了一鼻子灰。”

“你跟金郦国三皇子忽哈极碰面了?”祝喜担忧的看着他。

“他比想象中更沉稳。”李怀征笑了声,“我倒是看他比他二哥霍丹有出息。”

忽哈极身量健硕,英武非凡,还没有年过二十,那身上年轻精悍的狂劲儿怎么遮也遮不住。

大夏皇帝二十七,金郦国又有英勇善战二皇子霍丹,还有三皇子忽哈极。

别说骐达烈一个老奸巨猾深藏不露的人的自己要防备,就是这些年轻小辈,还有的让自己操心的。

他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意思极了,今日一见忽哈极那种王不见王碰撞感让人兴奋。

甚至在双方目光相触的那一瞬间,就有了站在烽火连天战场上的错觉。

恍惚间似有两人对阵,既是永恒的敌人,也是此生最熟悉的对手。

越咂摸越感觉自己若是有一天真坐上了那位置,和忽哈极的对阵绝不会少,有意思的很了。

李怀征因着躺着的姿势问题,贴着的假面皮也跟着破出了个口子。

祝喜看不惯,轻轻给人扯开了,露出了这人原本的模样。

相貌堂堂,举世无双。

当初第一次见到肃王的时候,祝喜就用这两词儿形容过他,甚至心里暗自加了一句,果然帝王相貌。

这话不可说出口,可两人相对私下里,他却敢说了:“你不会输的,就算过程艰难些,你都不会输。”

说话的笃定和那双亮晶晶的眼,实在让人不想饶了他。

无论身体还是不能与外人道的心上,这好看的小公公都能一把火给李怀征点着了。

单手提着祝喜的后脖颈拉到自己面前打量,这个小东西,粉雕玉琢的摆到自己面前,眉头都皱成一片。

把人拉下来,咬住那粉红的唇,辗转撵磨好一阵。

小公公先受不住倒下来往李怀征胸膛上一趴,嗫喏说:“大白天的。”

李怀征笑着在人单薄的腰背上轻拍一下:“你说老子跟你出来一趟,一路辗转,饿了多久了这是,还不让人解解馋?”

祝喜皱了皱眉,那凤眼可怜巴巴的瞧向李怀征,而后无奈在人脸上亲了一口:“先说正事,不然你是不是又得出去了?”

肃王的行程没人知道,他为人谨慎,就是枕边人祝喜,也是从肃州赶往康川的路上,被这人爬了床才知道跟了来。

所以他也学的聪明,不问,但知道这人心性深沉,轻易不得暴露自己。

果然自己这句话又是一句不讨好的,祝喜脸上肉被捏着摁下来又是一顿亲吻缠绵。

但只是浅尝,分开后,祝喜喘了会儿气才又回到忽哈极的事上说:

“忽哈极还小,也没有成婚,背后势力太少,就算他能成一方霸主,那也还早,自顾不暇的人才真正不足为惧,骐达烈就不一样了,老谋深算惯爱隐藏自个儿。”

李怀征拍着祝喜的脑袋:“你倒是想的好,说的跟你开了天眼似的,是不是又从司礼监的爷爷哪儿听到了什么信儿没告诉我?”

祝喜撅了撅嘴:“爷爷要是有实权,早把我调离开肃州这穷苦地了。”

李怀征笑了,手指摸进人里衣,上下抚弄,痒的祝喜浑身难受摁住他手不许动:

“你不信就算了,康别身体不好,说不定活不过明年冬天,到时候一死,霍丹忽哈极就分账而治,你看着吧金郦国这就散了。”

要是祝喜的消息准确,一山不容二虎,金郦国走向一定分崩离析。

李怀征又开始抚弄祝喜的后颈,最开始撸猫的力道,后来不知道想什么,手劲儿越来越大。

祝喜挣扎了一番,李怀征又抓着人亲了两口:“边境一乱,势头对我不好。”

祝喜嘴上还牵着一道银丝,被李怀征拇指一抹,“你就没想过,就跟我安安静静的守在这肃州老实当个土财主?”

呵呵。

祝喜心里可不信这人嘴里说的老实二字,野心如他,重欲如他,酒要喝烈的,人要最美的,疯要疯到底,藏要藏最深。

这世上,他宁可信猫狗会说人话,都不信李怀征能想着安稳过日子。

他长叹一口气,在人前既做臣子又要做知心人,只能受累帮他讲出难处:

“你现在还有退路吗?不等过年时间到,下一道手谕应该就是让你亲自进京朝贡,然后当个乱臣贼子杀了。”

李怀征短促的笑了一下:“杀了也好自当长眠,反正老子成天到晚睡得不踏实。”

他要能睡得踏实,别说,还真只有死了埋了这一条路可以走。

祝喜也自说自话:“我看金郦国就是要乱,还要大乱,这样你就有由头筹兵建军,关内关外的军备也得给你调动,大夏过边境患乱之际,就是你名正言顺清君侧之时。”

倒是一一说出了李怀征心里筹谋的路子。

不由鹰眼一盯,再次对祝喜这个人感到切身寒意。

不禁怀疑,他到底是聪慧过人,或是自己心眼里钻的一条虫能知他所想,还是真有神佛之眼让他知道未来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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