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没有上锁,声控灯被她的撞击声惊醒,幽暗的楼道顿时骤亮,花梦前倾着身体一步三级台阶往楼下冲,而身后的喻家人和医护人员在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当她冲出金属门时,迅速跟了上来,追逐者众多,宽肩高个被卡在门框里,给了花梦一层楼的领先时间。
她俯身不断往前冲,层层交叠的脚步声混乱而急促,为了速度更快,她无暇扶着扶手保持平衡,好几次都险些要迎头摔下去,但是速度一旦慢下来,脚步声就会压近,这是真正的逃亡。
“花小姐,请站住!”身后的声音不断催促着。
下到第四层楼,花梦绊了一跤,被散开的鞋带,她几乎是下一秒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继续往下冲,湿热的液体渗透裤子,从膝盖往下流,追上来的人脚印踩着脚印,鲜血还没凝结就被碾碎沾污。
但是命运到底不肯眷顾她。
下一层楼格外暗,顶灯忽闪忽闪,转弯处堆满了废弃医疗用品,积满了厚厚的灰。
花梦没有犹豫地爬上去,受伤的腿用不上力气,她用手撑起整个身体的力量,但是爬不上去,有人拽着她的脚踝,将她拖下来,下巴磕在金属箱体的尖角上,疼得撕心裂肺。
她被四个人架到喻夫人面前,按着脑袋低头。
“怎么搞成这副样子。”喻夫人不掩嫌恶地瞥了她一眼。
四个人把人押进诊室里,没过多久,又慌慌张张跑了出来。
“夫人,她……”
喻夫人烦得很,放下茶杯,“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
“那丫头真不要命了!”
喻夫人起身走向诊室,刺鼻的消毒水味令她忍不住抬手微微捂住鼻尖,一进门,便看见一身邋遢的小姑娘坐在窗台上,举着一只金属医疗器械挥舞。
“玉石俱焚是最蠢的招数。”喻夫人巧笑道。
“是吗?”花梦垂着那条流血的腿,跨坐在窗沿,说话时牵动下巴的伤口,疼得眯住一只眼,抑制肌肉的抽动。
“上去把她拉下来,出了事我负责。”喻夫人吩咐道。
众人左右四顾,犹疑着,没人敢上前。
“都愣着干什么,你们以为她真敢跳?”喻夫人催促。
不知谁先动的,一群人一步步走过去,花梦无路可退。
“谁敢动她!”一声厉吼使得众人回头。
薄丰庭的声音自人群之外传来,喻夫人负着手悠悠转过半身,众人不自觉为他让出一条路。
花梦举着鸭嘴钳的手剧烈颤抖,眼泪噙在眼眶中,她自朦胧之中,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向她走过来。
和过去十数年的很多很多次一样,薄丰庭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虽然他的所作所为越来越令她不懂,但花梦要求救时,仍会第一个想到他。
“薄助理,这么有空来这里?”
“喻夫人,花梦的体检报告我会发给您,人我先带回去。”
喻夫人勾唇一笑,“何必这么麻烦呢,这里的医生都是自己人,小姑娘真是胆子小,你好好和她说说。”
薄丰庭垂着眼和她对视了一会,目光较量间,谁也不让步。
窗帘随风起伏,坐在窗台上的花梦已经没了力气,靠一口气撑着,凌乱的发丝黏在脸颊,腿已经麻了,膝盖的流血渗透了牛仔裤,把下半截裤子都染红了。
一个失神,头晕目眩,就险些要倒下去。
薄丰庭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带到怀里,背对着身后人群,眼里不掩心疼。
花梦靠着他的肩膀,感受到他的手掌抚过她的后脑勺,一种骤然而生的熟悉的安全感将她包围。
“薄丰庭,我想回家。”她呜咽道。
“好。”
薄丰庭拦腿把人抱起来,转过身往外走。
花梦手里握着的金属鸭嘴钳砰然坠地。
绿色的窗帘翻飞,没有人拦他们的路。
喻夫人微微点头,“想想就知道,那个戏子能养出什么好女儿?”
薄丰庭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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