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星程反应过来:“我姓亦,我叫……”
话未说完,一个散漫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带着电波的失真打断了亦星程的自我介绍。
“带过来。”
电话挂断了。
前台的两个小姑娘莫名对视了一眼,很快其中一个笑容满面地走在前面引路。
“亦先生请跟我来。”
穿过酒店大堂,再往后穿过铺着冰冷的金色大理石的走廊,在酒店主楼后面是像别墅群一样的独栋客房,一直到最后面的一栋三层别墅。
前台微笑着离开了。
亦星程缓缓吐了口气,低头整理了下衣服,又把口罩摘了,这才伸手敲了敲门。
门里一片安静,当亦星程抬起手要敲第二次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没见过的男孩,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一些暧昧的痕迹。
亦星程一怔,稳了稳心神:“请问裴……”
男孩上下扫了他一眼,嘴巴翘了起来,转头对屋里喊起来。
“裴少!你不是答应今天只约我的吗?”
另一道四年没再听过的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让他进来。”
男孩很不情愿地又扫了亦星程一眼,扭身进了屋。
亦星程低头看了眼鞋尖,手指不自觉地抠了下挎包的肩带,这才走了进来。
一个有些熟悉,但已然很陌生的身影侧对着他坐在沙发上。
四年不见,当初那个才二十一岁的还有些少年气的“小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肩膀宽厚,肌肉虬劲,他只穿着浴袍,头发向后梳起,露出高挺的鼻梁,眼窝深邃,嘴唇单薄鲜红。
裴肖臣亲了口身边的男孩,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跑车钥匙塞到男孩衣领里,又拍了下他的屁股。
“乖,哥有事儿,明儿再找你。”
男孩这才高兴,扭着腰站起来,走到亦星程身边的时候还心情很好地冲他抛了个媚眼。
亦星程僵在了原地。
他听见身后门开了又关上,那男孩已经走了,屋里就剩下他跟裴肖臣。
裴肖臣仿佛不知道他进来一样,悠闲自在地拿起打火机。
“咔嚓”。
火苗跃动,一股熟悉的,让亦星程忍不住想作呕的烟味传来,亦星程努力压抑住了想干呕的冲动。
裴肖臣静静地抽了口烟,这才终于转过头来,两个四年没见的熟悉又陌生的人隔着烟雾对视。
亦星程扯了下嘴角,努力露出一丝笑意。
“裴少你好,我是亦星程。”
裴肖臣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嘴里吐出的烟消散在空气中,凝成让亦星程越来越无法忍耐的那股熟悉的味道。
他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开口:“裴少,我是来试镜《哥哥》这个剧的。”
裴肖臣弹了下烟灰,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笑了一声:“试、镜。”
没等亦星程反应过来他为什么重复这两个字,裴肖臣对着他扬了下下巴。
“行,试吧。”
亦星程闭了下眼睛。
《哥哥》这个剧是改编的同名小说,虽然给的试镜片段就那么一段,但亦星程接到试镜片段之后就去看了大概的故事情节和背景。
这是个伪骨科的**小说,主角攻是被豪门捡回去的养子,性格沉稳手段犀利,靠着养父母的人脉和资源成就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当然,亦星程试镜的不是这个角色。他试镜的是豪门父母的亲生骨肉,主角攻的弟弟,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来父母去世之后跟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生活在一起,日久生情先动了心。
可是主角攻还记得养父母生前的嘱咐,不敢越雷池一步。
试镜的片段是主角受在自己二十岁生日这天,自己给自己下了药了逼着攻跟他发生关系。
原著小说尺度很大,这一段车描写得非常详细。
当然,试镜片段显然对这一部分做了更改,把原本两个人内心纠结痛苦,但又被对方深深吸引的荒唐情事改编成了一个绝望的吻。
亦星程还在闭着眼睛回忆试镜内容,他演技很好,当初还没退圈的时候就以入戏快著称。
裴肖臣就那么静静看着。
果然,当亦星程再睁开眼睛时,整个人的气质和眼神已经变了。
他眼眶微红,直直地热烈地盯着前方,仿佛前面真的站着戏里那个求而不得的没有血缘的哥哥。
“为什么?你明明也喜欢我,就因为我爸妈的话你就不敢踏出那一步!是不是只有哪一天我死了,你才肯像听他们的话一样听听我的遗言?”
就是这样……裴肖臣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就是这样。
这熟悉的入戏的表情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四年前。
外面都以为他第一部戏是他当男主的一部仙侠剧,其实这么说也不算错,那部剧是他第一部成功播出的剧。
但实际上裴肖臣刚踏入娱乐圈的第一部剧是一部古装权谋剧,他踏入这个圈子的第一场戏,就是跟眼前这个人的对手戏。
亦星程就像现在这样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双眼,带着无穷的爱意和心碎望向了他,随后眼泪像血一样烫在裴肖臣的心口。
就是那一眼。
裴肖臣出神地看着,半晌,眯起眼睛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以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亦星程。
他打断了站在门口认真走戏的人。
“你以前试镜都是这么试的?”
亦星程怔了一下,还没从刚才的角色中抽离出来,他望向裴肖臣的眼神还带着绝望的爱意,隔了几秒后才恢复过来。
亦星程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只能犹豫一下点了下头:“差不多。”
差不多。
裴肖臣站起身来。
直到这一刻,亦星程才彻底意识到裴肖臣已经彻底不同了。
当初他跟裴肖臣很荒唐的那三个月,他们都对对方的身体无比了解。
那时候裴肖臣虽然也是一米九的高个子,但身上一层薄肌,穿上T恤像个还没出校门的男大学生,帅气清爽,偶尔的霸道乖张也带着一种让人心动的少年心性,不叫人讨厌。
现在的裴肖臣,肩膀宽厚,胸口鼓起,浑身都是成熟男人的浓浓的荷尔蒙,朝亦星程走来的时候像一头沉默的狮子。
随着他走来,那股烟味也愈发明显。
亦星程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一步,接着眼前的人长臂一展,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亦星程整个人直接摔到了沙发上。
没等亦星程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跨坐在了他身上,轻而易举单手压住他挣扎的手腕,悠闲地抽了口烟,随后就那么用手指掐灭了烟头,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的人笑了。
“不会试镜?来,我教你。”
裴肖臣低下了腰,猛地掐住了挣扎着的亦星程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
混杂着烟草味的吻侵袭而来。
“你做什么……唔。”
钳住亦星程的手指任由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又因为刚刚碾过燃烧的烟头而带着灼烧般的温度。
那股浓浓的曾经噩梦般缠绕亦星程的烟草味透过唇齿渡过来,被压住的人很快眼睛便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猛地咬了下去。
“嘶。”
裴肖臣终于放开他,慢慢坐起身来,一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边漫不经心地用手背擦了下嘴角。
亦星程浑身颤抖地从他身下逃出来,手脚发软地坐在沙发另一端,胸口起伏。
“裴……裴少,你这是……”顾忌着对面人的权势和在圈内臭名昭著的名声,亦星程把那三个字咽了下去。
“性骚扰?”一贯无法无天的裴少嘴角一扯,突然再次靠近,胳膊抵住沙发,居高临下地看着四年前的恋人,俯下身低声在他耳边说,“亦星程,你还欠我一顿操,不记得了?”
亦星程一把推开他,原本苍白的脸颊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羞愤绯红一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肖臣就这么看着他,两条长腿交叠放在茶几上,又摸出了一根烟,半晌才开口:“你不适合这个角色,”
亦星程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抬头看向裴肖臣。
裴肖臣玩味笑着,眼神像是黏腻的毒液从他的嘴唇向下慢慢地扫,一路扫完全身又扫回来,直直地跟他对视,嘴里吐出一口烟,眉毛一挑:“连吻戏你都接受不了,回来让你跟我上床……”
亦星程抓起自己的挎包,被羞辱的愤怒和一股难言的复杂情感几乎让他想直接甩眼前的人一巴掌。
可亦星程不是三年前那个亦星程了,他只咬着下唇头也不回,几乎逃一样的冲出了这个房间。
屋外,夜晚的冷风吹到脸上,亦星程走了几步,仰起头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其实在经纪人给他发来试镜地点和时间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但到底还是……
胃部隐隐抽痛,他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烟味似乎还弥漫在身边,这让亦星程走了没两步就扶住一旁的路灯,忍不住干呕起来。
与此同时。
别墅里,裴肖臣单手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林风鸿的声音传过来,带着猥琐地笑意:“喂?裴少,怎么样啊有没有打扰你的好事啊?”
裴肖臣笑骂:“滚蛋,哪有什么好事?”
“哟哟,背叛你的负心初恋来找你让你潜规则,哎你真就没心动?”
“心动个屁,老子现在不喜欢他这一款的。”裴肖臣抽了口烟,“老子现在喜欢骚的。”
对面哈哈大笑,半开玩笑地嘱咐:“你可真的别一个坑跳两次啊,想想当初他对你做了什么。当初他以为你没钱跟别人跑了,现在知道你的身家,指不定多想再缠上你呢。”
“放心吧,他现在长得,”裴肖臣嘲弄一笑,“瘦得跟僵尸一样,我眼瞎了才会再看上他。”
“那就好!哎,裴少,用不用我帮你收拾收拾他?”
裴肖臣很无所谓地站起身,走到吧台前准备倒杯酒,不经意的一转头:“行啊,你……”
话语戛然而止。
裴肖臣看着窗外。
窗外,穿着浅色T恤的人弯着腰,不知道因为刚才两人的那个吻恶心成什么样,干呕的仿佛力气都没有了,扶着路灯都显得身形有些摇晃,不停地揉着胃。
烟在指尖缓缓燃烧,隔着薄薄的一层玻璃,裴肖臣歪了下脑袋,眼睛死盯着这个背影,危险地眯起眼睛。
电话那头林风鸿还在构建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却被人打断。
“不用了。”
“不用了?什么不用了?不用我找人收拾他了吗?”
“对,”裴肖臣笑了一声,缓慢的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地说:“我玩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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