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泛红

这条项链也只会让她想起跟他不堪的关系。

任舒始终觉得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关系最好没有任何人知道。

也始终觉得,他跟她只在那张床上认识就好。

项链被放回盒子里,重新包装成送过来的模样。

-

下班后任舒又去了一趟医院,毕竟是教了她四年的恩师,她实在不太放心她一个人住在医院。

任舒熟门熟路上了住院部四楼,推开病房门,文锦容正坐在床上看窗外的月亮,眼角的纹路都显得柔慈清淡。分明已经做完手术正处于休养治愈阶段,脸色却比昨天还要差些。

任舒放下手里的粥,轻声叫了声:“文老师,我带了薏米粥,医生说你能吃一点。”

听到声音,文锦容才将视线从窗外移开,来看她的除了任舒大概也不会有谁,她心里明白谁在做面子,谁是真的担心她的身体情况。

昏黄静谧的光线下,文锦容白发似乎又多了几根,面容倒是显得柔和:“店开得怎么样?怎么忽然想去做生意了?”

任舒坐在旁边,看到桌面上放着苹果,拿起刀削起来。

“当时正巧看到朋友圈有人出租店面,地方挺合适,就想着,或许可以换一种工作方式。”

苹果皮被从果肉剥掉的声音很细,任舒也放慢了速度,抬起头,视线落在文锦容略显削瘦的面容上,混沌的目光却给人一种平稳的自持威严,她又低下头,语气里带着愧疚。

“对不起您,我辜负了您的期许。”

文教授别过头,说话声音不高,字字分明不留分寸,又带着些疲乏跟跟怒其不争:“你知道就好,算了……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得意门生,以后你若是需要什么帮助,跟别人提我的名字也管用。”

大学那会文锦容不仅最看好她,内心期望让她做科研发表SCI,之后或许能在申大教书,说她很有天赋,对她寄予厚望,要求也最严格,可任舒一项都没达到她的期许。

任舒一时间有些不知味。

“医生说您过两天才出院,到时我——”

她话还没说完,病房门被风风火火推开,门“哐当”了一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妈!你怎么了?!妈你怎么没跟我说。”

李牧杨喘着气走过来,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手里拉着行李箱身上还穿着一件不应季的衬衫。

他滑跪在床边,目光落在文锦容扎着针的手背上,看着她憔悴的面容,眼圈瞬间变红:“妈你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文锦容皱着眉,目光带着中审慎,不怒自威:“谁告诉你的?”

李牧杨瞬间没了底气,微低下头说:“表哥……表哥说你生病住院了,我第一时间就赶回来了。”

文锦容眉头皱得更深:“你学校那边呢?”

李牧杨解释说:“没事的,做完作业提交就可以,我行李都拿回来了,等你治好出院我再走,我爸知道你生病的事情吗?”

说完他才转头,目光落在任舒身上才一停。

“他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样?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文锦容声音有气无力,却带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你是六月份毕业?”

李牧杨听到这句话身体瞬间一僵,但还是老实地回答说:“嗯。”

文锦容有些疲惫,闭上眼,声音都乏力说:“等毕业之后你就回国工作,让厍凌给你安排,你的学历进他公司足够了,在他手底下工作我也放心,他毕竟是你表哥,多少会照料你。”

李牧杨张了张唇:“妈我不想——”

任舒在旁边忽然开腔:“文老师,您要不要尝一下粥?”

李牧杨话被打断,回头疑惑地问:“你是……”

“我是文教授的学生,来看望她。”任舒。

文锦容的睡眠变得很碎,时不时疲惫到睡过去,醒来的时间很少,医生说她年岁大些生病容易犯困很正常。

任舒给文锦容盖好被子,出来病房,静悄悄关上门。

李牧杨蹲靠在走廊墙壁,拿起手机无助地跟对面发着语音,声音带着哽咽,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有些渗人。

“哥,我妈过后天想出院回家修养,到时你过来接她吗?”

“她让我毕业后去你的公司上班……我真的不想留在国内,你说,我妈会同意跟我一起去美国生活吗?我会努力赚钱,我也可以养得起她。”

李牧杨大概有些绝望,蹲在墙边一只胳膊抱着头,整个人都是蔫蔫的。

“你别装没看见,你想想办法帮我跟我妈说说。”

任舒扫了一眼他的屏幕,看到他给对方的备注【表哥厍凌】。

对方正好弹过来一条消息。

【你换个妈吧。】

任舒:“……”

她移开眼。

李牧杨崩溃抹眼泪,哼唧哼唧发着语音条:“哥你就别开玩笑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女朋友还说解决不了我也不用回去了,我们这才刚结婚半年……家里你向来最有话语权,你去说起码她会认真听的。”

任舒察觉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有眼色地回避:“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文教授。”

李牧杨大概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在,挂着眼泪抬起头看她,说:“哦好。”

随后又猛然叫住任舒:“诶你叫任舒?我好像记得你,你是不是来过我家?”

“对。”任舒停下脚步说。

任舒大学时的专业课题与文锦容的研究方向一致,文锦容也很欣赏她,私下便有比其他同学更亲密的交流。

那时任舒过年回申城老家还给她带过特产,在网上也能买到,但没老家老字号店的更本土味。

李牧杨灵机一动:“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妈不知道我跟在美国的女朋友结婚了,我想说服我妈跟我一起出国生活,你看她自己在国内也没人照顾的。”

任舒张了张唇,又听到李牧杨带着楚楚可怜的表情说。

“她出院那天我会坦白,你就帮我稳住我妈就行,别让她那么激动,她刚做完手术……”

“你为什么不过段时间再说?”

李牧杨表情绝望:“我女朋友会杀了我的。”

任舒抿着唇,面露难色。

“文教授……她一向很固执,她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你作为她儿子应该最清楚她的性格。”

李牧杨简直找到了知音一般慷慨激昂地站起身,满脸愤愤:“是吧!你也觉得她固执?她简直就是霸权主义!她不让干什么就不让干什么,从小我就对她言听计从,跟谁玩她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好不容易留学跑了我真的受够了!”

任舒并不想知道他们的家事,也并不想参与。

“你可以找找其他人?”

“你是说我表哥?他才不会帮忙呢,他跟我家关系不好。”

李牧杨沉了口气,又可怜兮兮地看着任舒:“求你了任舒姐,你应该最清楚我妈了,当年她让你考研是不是也是非逼你考的?她这个人就是强制!难怪我爸——”

李牧杨大概也意识到了不好,绷住了嘴巴。

早年厍凌的父亲厍初文辞去大学教授的工作赴美经商,没有经验又白手起家,几乎把全部家当搭了进去,回国后不得不朝当时在业内首屈一指的岳父伸手借钱。

文锦容知道这件事一直觉得丢脸,气得给了厍初文一巴掌骂他没出息,也一直不同意弟弟厍初文这段婚事,甚至落井下石说厍初文放着申大任教的机会不要,去跑什么国外给洋鬼子当牛做马,现在好了还要看岳父的脸色,以至于这些年两家关系都格外疏离。

文锦容对教书有着几乎神圣一般的执着,信仰物理学家卢瑟福,甚至在丹麦游玩时,跟当时在哥本哈根大学就读物理系研究生的前任丈夫一见钟情,不到一周结婚,又在孩子还没出生时仓促办理了离婚手续。

离婚之后,前任丈夫定居美国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搞科研未曾回来过。

任舒沉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是我自己的原因没有考研,我没有办法帮助你,文教授身体还没养好,你最好还是不要惹她生气。”

“我知道,我也是没有办法……”

李牧杨低下头查看手机消息,开得音量高。

任舒便听到了隔着网线对面传来厍凌的疏冷声音,像压了一层旧烟的砂砾音,沉而不燥。

跟她印象里的温驯嗓音大相径庭。

“我最近在出差没时间管你,你知道你妈是什么性子,跟她坦白或者被她发现你自己选。”

而下一秒,任舒收到了厍凌的微信消息。

发来的一条别墅的地址。

【过来。】

文教授是跟妈妈姓所以不姓厍。

谢谢营养液,v后日更[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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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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