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到要去那?”比格好奇地问。
“感兴趣嘛。而且你不想带我参观一下你的产业吗?”繁花避开他的目光。她对自己的欺瞒感到愧疚,甚至觉得自己对比格很残忍。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直接和比格坦白不好吗?
坦白什么呢,坦白自己想窥测比格的工厂工人的待遇?坦白自己在考验比格是否是一个良心的资本家?
她凭什么呢?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她是如此自私,为了自己所谓的同情和正义,就把这段感情置于危险的境地。
他们的感情本来是纯粹,然而因为她的怀疑和试探,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在欺骗他那一刻,她就深深地意识到这一点。
“抱歉,亲爱的比格,我没办法平息自己内心胡思乱想的火苗。如果你真是一个光明善良的人,我会向你诚恳地道歉,接受你所有的怒火和责备。如果那时我们还能在一起,我愿意满足你一切的要求,以平息你的不满。
我是如此希望。“繁花想。
比格解释:“没有,只是那里环境不太好,我担心你不舒服。”
繁花心里一动,面色却没什么变化。
她回以笑脸,说:“你忘了我上周和你说去工厂体验的事啦,放心,我已经见识过了。”
“好。”比格侧撑在方向盘,看着繁花,眼里碎着笑意,“就当作未来老板娘视察鄙人的产业了。”
“你别乱说话!“
比格只是笑。
……
比格决定带繁花去相对干净的纺织厂。因为去的突然,负责人没准备什么招待的东西。最终他在比格的示意下,留下两副护目镜,两只口罩和两件防尘衣就退下了。
穿戴好这些,比格握着繁花的手,带她进去。
即使这家厂的面积很大——至少比老伯纳德那家大,但室内仍是密密麻麻的机器紧挨着,每一个小格里都有一个妇女站着工作。无数台运转的机器嘎吱作响,永不停息地生产一匹又一批比手工便宜不少的布料。
这座庞然大物仅一天产出的收益都多得吓人。
即使空气中的尘絮飞扬,细看也能发现机器下灵活走位的小孩,他们像小狗小猫一样钻来钻去,却又像牛一样任劳任怨,战战兢兢。
一眼扫过去,戴上口罩的人寥寥无几。
繁花的脸慢慢变白,她跟着比格走,脑袋却已经开始发昏。
走到半路,她一个踉跄,腿软想要倒地,比格眼疾手快地把她捞进怀里。他早知道不带她进来了,这么糟糕的环境,戈琳达怎么受得了。
他急忙扶繁花进休息室坐下,帮她摘口罩摘眼睛,给她倒热水,观察她的状态。
“脸怎么这么白,冷吗?还是吸进什么脏东西了。别害怕,我带你去医院。”
正当他要抱起她时,繁花拉住他的手。她抬头,脸已经没什么血色了。
繁花看眼前这个人焦急的情态 ,开口问他:“你也雇佣童工吗?”
比格呆愣了一瞬,不明白她突然问这个作什么?
“那些工人一天工作多久呢?”她继续问。
太令人迷茫了,戈琳达关心这个作什么,她明明身体这么不舒服。比格想。
“告诉我。”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比格看不懂繁花脸上似急迫又似请求的可怜表情,但他不愿意看到她这样难过,于是下意识回答:“16个小时。”
“他们的工资是多少?”
“大人日薪1.2~1.5法郎,小孩0.8~1.0法郎。”
她闭了闭眼,最后问他:“那孩……”
还没说完,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好像很急促。比格想问繁花的意见,繁花低着头没看他。
“进来。“比格看着繁花说。
进来的是刚刚那个负责人,他说:“比格先生,刚刚有个小孩卷进机器里了。”
繁花一下子抬起头,她站起身看向那个负责人。
“然后呢?”比格的语气很冷静,就像普通的公事。
“没气了,但机器被卡住了。”
比格忍着怒气对他说:“这点小事报告给我干什么?往常怎么处理这次就怎么处理。”他很生气自己和戈琳达的约会被这种小事打扰。
繁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负责人道歉之后就关上门走了。
比格怕繁花被吓到,想抱住她安慰一下,但是他刚伸手就被她推开了。
繁花的脸好像更白了,比格一下把前面所有的不对劲抛之脑后,想带她去医院。
但他又被推开了。
“怎么了?”他顺繁花的心意,不再靠近。
他真心担忧的神态是那样诚恳,可他面对童工的死亡又那么冷静,轻蔑。到底哪个是他,繁花不知道。
她捂着脸瘫坐在沙发。
“刚刚有个孩子死了。”她说。
比格担忧地和她说:“你吓到了吗?别害怕,这种事经常发生,他们会清理干净的。我以后也不会再带你来这了。”
繁花捂着脸摇摇头,比格不懂,他不懂她在说什么。而他的回答,更给了繁花沉重的一击。
“你原来也是同他们一样的人吗?”繁花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很轻,又很重,好像耗光了她全部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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