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双生(八)

数日后。

街市依旧热闹非凡,小贩沿街叫卖着瓜果蔬菜,吆喝声、歌声、车马声此起彼伏。

金佑安之事虽大,尘埃落定后,大家也就淡忘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只是偶尔聊及金玉山庄时会嘲讽几句,或是叹息一声罢了。

街角的药铺里,贺兰绪将银钱递给伙计,掂了掂手里的药包。

这是最后一味药了,燕兄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可这心里的伤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他得知金佑安的死讯后,一直愧疚难安,已经两日两夜没合眼了。

其他人都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想到这里,贺兰绪默默地生起气来:他与林絮已多日未见了,可他不主动去找她,她竟也就避而不见了?

看来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他的心情低落,脚步慢了下来。

穿过第二条街道时,贺兰绪瞥见角落里有一家店铺,牌匾上写着“如意坊”三个大字。

“如意坊?难道是如意馆的连锁商铺?”他想起了赤那说的话,忍不住停在了门口,“看他那天支支吾吾,难道是什么不可说的所在么?”

门外站着两位穿红着绿的姑娘,见贺兰绪盯着那牌匾看,纷纷围了过来,娇笑道:“小公子,可要进来逛逛?”

要不......进去看看吧?

贺兰绪犹豫一瞬后,颔首笑道:“麻烦二位姐姐带路。”

二人见他彬彬有礼,心下已存了两分欣赏之意,轻移莲步,自作主张将他带到了后院的小阁中。

这里是如意坊专供熟客玩乐的场所,其中的餐食、设施、服务都是坊内一流的。

大堂内灯火通明,中央放置着一个圆形的舞台。一群锦衣华服的男子围坐在台下,每个人的身边都坐着一二花娘。

其中一个男子箍住花娘的后颈,使劲将酒往她嘴里灌。那花娘喝不下那么多的酒,不一会儿就呛了出来,咳得满眼泪花。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大笑,也开始与身边的女伴这样玩闹了。

贺兰绪见状,心里渐渐明白过来,一声不响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这一桌除了他,还坐着一个身穿灰衣的长发男子,他搂着一个少女,正低声说着什么。

“你们是不想跟这些人相处,才带我进来的吧?”贺兰绪沉默一会后,冷不丁道。

流云倒茶的手一僵,低声道:“碧柳近日生了场大病,经不住这样的对待,所以我才......”

贺兰绪轻轻点头,缓声道:“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我今日只听曲,不干什么。”

说完,他转头看向台上跳舞的那个女子。

她以纱覆面,身着一袭金红色曳地长裙,莲步轻摇间,金铃叮当作响。

贺兰绪盯着她瞧了会,突然觉得那双眼睛有点熟悉。

一舞作罢,那女子旋了个身,面纱随动作落下,露出她的面容来。

台下起了不小的骚动:

“哟,这长得还可以。”

“西域什么时候也出这样的美人儿了?”

“嗬,你多久没出门了呀,那边可都是顶漂亮的人儿呢,我跟你说......”

贺兰绪心头一震:“图雅?!她怎么在这?”

图雅嘴角噙着微笑,绕着大厅看了一圈。见到贺兰绪时,她一愣,随即露出惊喜的神色来,提起裙摆跑了过去。

贺兰绪把图雅拉到一边,背过身挡住了那些男人的视线,低声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图雅欢喜地看着他,悄声道:“是帮主让我来的,烟花柳巷之地,正是刺探情报的好地方。”

贺兰绪眉头一皱,问道:“爹爹想要你查什么?”

图雅好久没见到他,心里有好多话想说,直接道:“是你的......”话音未落,她猛地回过神来,捂住嘴,使劲摇了摇头。

贺兰绪已然习惯了被瞒着,见她这副模样,也知再问不出什么来:“你不能说,那就算了。”他拿下巴指了指那些人,严肃道,“任务归任务,你离这些人远一点。”

听到这话,图雅心里甜丝丝的,扮了个鬼脸道:“你放心吧,他们可占不到我的便宜。”

就在他俩对话的间隙,灰衫客见流云碧柳身边没了人,凑上去调笑道:“看别人聊得兴起,心里是不是有点失落啊?”

流云神色一滞,勉力笑道:“公子既有话要问图雅,我们自然是要好好等着的,哪能随意打扰。”

“那小子暴殄天物,你还是跟着我混吧!”说完,他一把将流云拉到怀里,扯开她的上衣,把手伸了进去。

还未等他动作,一条鞭子飞来,卷住他的手腕,将他猛地摔在了地上。

四周忽地一静,嫖客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两人。

贺兰绪把流云拉到自己身后,努力忍下心中之气:“她们是我的人,阁下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灰衫客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撑着墙壁走了几步,狞笑道:“你自己把人落在一旁不理,倒还怪我陪她们取乐了?”

贺兰绪无意与他在此事上争执,冷眼看了看他受伤的腿脚,讥讽道:“你腿脚不便还想着来此狎妓,当真是**熏心。”

那人一愣,忽而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无与伦比的笑话:“色?哈哈哈...哪个男人不好色呀!腿脚不便?就算我腿断了,照样能让她们舔着脸来伺候我!”

说完,他凑近,仔细看了看贺兰绪的脸,嘲笑道:“看你这小白脸儿的模样,倒还真不像个男人。我劝你还是别来这儿了,省得被当成女人留下接客……”

话音未落,他的腿上又挨了一鞭,“砰”地摔在了地上。

二人开始扭打起来。

四周的嫖客见闹大了,有的前来拉架,有的跑出楼叫人,还有一些依旧悠悠然瘫在椅上,和花娘嗑着瓜子看戏。

图雅见状,趁乱拉起流云和碧柳,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正当他们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一位妇人突然冲了进来,三两下推开人群,一把将灰衫客按在地上,撕开了他的下裤。

刀光一闪。

那妇人手起刀落,将他裆下那物什割去,狠狠掷在地上踩烂了,恨恨道:“释灵智,你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居然真信了你的鬼话。”

周围一片寂静后,忽地炸了开来。

“这这这,这是在干什么呀——”

“什么深仇大恨啊,把人命根子割了,下辈子可怎么办哟。”

“这不是徐夫人吗,她怎么来了…”

周围左拥右抱的嫖客看到这一场面,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悄悄把怀里的女人推了出去,生怕自家的夫人也从哪儿冲出来给自己一刀。

释灵智双手死死捂住□□,痛得满地打滚,已听不清冯婉的话了,只哀哀地嘶喊着。翻滚间,他的头发被蹭掉了一块,露出了里面的光头。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段佐带着一群衙役冲了进来,看见这混乱的场面,他面色一沉,冷声道:“徐夫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冯婉见他来得如此之快,心下清明了几分,问道:“你们在跟踪我?”

段佐俯首,沉默不语。

“陆承礼确是个聪明人,”她轻笑一声,拿帕子擦干了手上的血,朗声道:“我既敢来做这件事,便已不怕罪行败露,带路吧。”

衙役将人群疏散,架了冯婉三人往衙门走去。

府门大开,陆承礼提前接到消息,已早早坐在堂前等着了。林絮站在他身旁,将琉璃簪、发丝、药包等物取出,依次排列在桌上。

贺兰绪被押送进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两人多日未见,不曾想在这里碰上了面,对视时均愣了愣。

陆承礼将惊堂木一拍,两边围着的衙役齐声高喊着“威武”,拿着杀威棒不停地敲击地面。

堂下的释灵智被这声音震慑,吓得直往冯婉身后躲去。

陆承礼冷眼看着三人,高声道:“冯婉,徐庭可是你杀的?”

冯婉一把推开释灵智,优雅地理了理衣襟,笑道:“没错,是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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