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显然彼此结识,是一个群体,众星拱月似地保护着中间的少年,对昭早早这个突然出现的“外人”很是防备。
“新面孔,”站在最前面脸上带着刀疤的人说,“他应该就是今天刚下来的那个人。”
另一个单边穿耳、戴着银耳圈的人同意道:“是他,身手不错。”
后面两个紧挨着少年的大汉面貌相似,看起来是一对兄弟,他们没有搭腔,只警惕地盯着来人。
“一般一般。”昭早早口中谦虚,识趣地往外退,“我这就走。”
靠近门口快要错开这些人时,她伸长脖子向他们中间瞄了一眼——感谢自己出类拔萃的眼力,果然是小红痣!
不对,闵栀那个宝贝弟弟的全名叫什么来着,昭早早试探道:“闵宴?”
对面神色俱是一凛,中间的少年终于从包围圈中现出真容,确实跟画像上的五官别无二致,只神色要冷峻许多,眉宇间气质阴沉,一看就是关得有些久了,着急出去。
不得不说,这下来之后的运气着实是不错,目标都能自动上门。
“你是谁?”闵宴问。
看来她所料不错,这四个应该是前面来救闵宴的人,虽说人没救出去,但好歹保护上了,短时间安全无虞。
“我叫赵青,你姐姐闵栀找我来救你出去。”昭早早言简意赅,“但我们现在还不能走,得等我另外两个同伴下来。”
说完将他们近两日的情况简述了一番,又问对面:“你们为何没能出去?”
“我们也在等呢。”闵宴不阴不阳学她说话,“等我们的另外三个同伴出来。”
昭早早皱眉问,“从哪出来?”
“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银耳圈态度比较和善,“我叫阿琛。少主刚回来,只管歇会罢。”说着提上刀便带路。
因着中原人甚少穿耳,此人看起来有点异域风情,昭早早紧跟在他后面,十分好奇他手上的那把军刀是怎么弄进来的。
“这个不是带进来的。”阿琛答:“是在这里面捡的。”
“捡的?”昭早早不信,地宫死牢一座,怎么可能会有随地乱扔的兵器?那还不得出大乱子。
阿琛猜到她想法,扬扬眉毛道:“这不是正带你去吗?你要本事大,也可以再捡一把。”
他既然这么说,昭早早也就不瞎猜了,等着一会儿见分晓。
两人在一间间石室组成的地下迷宫里穿行,牢门纯属摆设,大部分隔间都零零散散的聚着人,粗略估计人数在三百以上,可见囤积囚犯有一段时间了,但还不算多。
不久前才大闹过一场,没几个人还有精力找茬,就算有蠢蠢欲动的,看见阿琛和他手里的刀也退了回去。
在这种地方还得是兵器的威慑大,昭早早暗忖,越发垂涎。
她发觉阿琛在带她沿着主通路的水渠走,与前朝诸多皇陵修建暗渠不同,梁朝十二陵的上层地宫为保证囚犯基本的生存,挖的都是明渠,除了从山体渗透进来的地下水,甚至还会额外从山涧引入活流,供人饮用。
顺此路走,看来是要直接去地图上那处凭空多出的奇怪通道了,它正在明渠的尽头,从前慕容青以为那背后不过是排水暗槽,如今看来,恐怕大有文章。
“到了。”
阿琛停在地宫一处十分狭窄的转角石壁前,看起来是一条死路,只有水流沿着墙根底下开凿的沟槽源源流走。
昭早早倾耳细听,心道果然有问题。地宫空旷,水流自然会有回声,但她却能分辨出这回声与一般单纯的回响不同——有一部分来自墙后,证明水渠之上必有空间。
“怎么开?”昭早早问。
阿琛戏谑看她:“你不是机关大师吗,不自己试试?”
“你们刀都取出来了还考我干嘛,赶紧的。”昭早早催促道,“快,不然一会来人了。”
阿琛耸耸肩,还是蹲下去,把手伸进水道,向上摸索。
听他按动的声响,底下应该是有一块类似九宫格的机关,要按特定的顺序依次按下不同的图形,才能开启。
昭早早礼貌地夸奖:“挺厉害啊!是哪个能人破解的?”
随着三声异响,水道上方的石壁缓缓抬起,内里的高度一丈有余,但宽度却不足一尺半,形成一条异常狭长的通道。
“能人进去七天了。”阿琛答,“要是以后还能碰面,你可以自己问他。”
“这种宽度,如果不是瘦小的女人和小孩,只能侧着身进吧?”昭早早尽量向里眺望,光线所限,看不到太远,反正目之所及处的甬道宽度都没有变化。
七天恐怕够呛了。如果走得通,七天前他们的人还都在山下,自会接应到。
如果走不通,又退不出来,在这种连蹲下都做不到的窄道里卡那么久,凶多吉少。
“刀哪来的?”昭早早问。
阿琛竖起一个指头,指了指上面。昭早早抬眼看去,漆黑的石顶左右两端寒芒隐现,不仔细看还真容易忽略。
看来这顶部嵌有磁石的,吸附着的铁器不止一把,远处依稀还有些别的,昭早早道:“我进去看看。”
“等等。”阿琛不料对方真的要进,吃惊道,“你一个人去?不等你两个同伴了吗?”
“无所谓我不会走太深,”昭早早已然在活动关节,“我只进去拿几把武器,你不是也叫我自己拿刀么。”
“刀可以用绳索套下来的,”阿琛无奈道,“我们用衣服做了绳套,可以借你。”
“算了,麻烦。”昭早早笑了,“你这个人来的路上还激我,等我真要去了你又磨叽,怎么,逗人玩又心软?”
阿琛白眼一翻:“是怕你真死这了碍事。你听好,这水下……”
昭早早边听边侧身进去,但是她不下水,而是背靠墙壁双脚蹬住墙面,两手一前一后撑着,开始悬空腾挪。
“水下有绞斧是吧,我知道。”昭早早接话道,“所有地宫水道都是会装绞链绞斧的,不然容易有被异物堵塞的风险。”
“顶上面的磁石应该也是同样的防范,这道门后清淤不易,所以才以磁石筑顶,这样铁器都会被吸上去,不致堵水。”
“看来你也是行家,艺高人胆大。”阿琛笑道,“但你再进一寸,便会死。”
昭早早从善如流地立即停下,伸手向前猛地一拍又闪电般回撤,一片银白的铡刀“唰”地从石壁中突刺而出,划出一道凶狠的冷光后又收回石壁,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是要给人拦腰截成两段啊,相当于大块改刀切小。”
昭早早啧道,“底下再绞碎了冲走,这工匠厨艺不错。”
她不再向前移动,而是直起腰竖直向上怕,阿琛又提醒道:“你知道顶上如果有机关,你躲不掉的吧?”
诚如他所言,嵌在这种逼仄的空间,移动缓慢,想躲避来自上方的攻击可谓难上加难,一旦中招非死即伤。
但昭早早自有判断:
“这块磁石的吸力极大,如果藏有铁刃必定难以弹出;如果是青铜则强度、韧性都不足,容易折断;如果是弹石类,我挥开便是了。就怕有什么毒虫、毒粉之类的东西……把你衣服脱了借我裹下头。”
阿琛的表情颇为滑稽,可能是在后悔多嘴,昭早早见状怂恿他脱快点,毕竟她这样不上不下地蹬着也费劲。
“又不是大姑娘别磨叽了,害什么臊!”昭早早脸不红心不跳地催,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对其他人从来都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接着。”阿琛把衣服团成一团丢给她,裸露的上半身精壮又饱满,腹肌磊得分明,肩颈线条流畅。
昭早早不由夸赞道:“你这练得不错,比那几个瘦麻杆可强多了。”
阿琛轻笑一声,眼神古怪地打量她。昭早早转头意识到自己这副尊容何尝又不是瘦麻杆,哪有瘦麻杆嘲讽瘦麻杆的,唉!不行,等了了这事还是得操练起来。
她用袖子打结裹好头脸,继续向上蹬爬。
凑近了看原来顶部是开凿了两道平行的凹槽,槽内扣着青铜包边,条状的磁石就嵌在青铜轨里。
吸附上的武器有规律地排成两列,最前端一段空了,应是被闵宴的人取走,后面还间隔着吸附了不少,目之所及,除却短刀还有匕首、短剑、暗器……
这些东西新旧不一,有的锈迹斑斑,有的锃亮如镜,以这条石道的窄度来说,得是来过好几波人!
而且装备如此精良,什么人能一次次在镇陵军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
这显然不是闵家所为,他们要有这本事,早带自家少爷出去了。
但眼下这些也不关她的事,她要的是武器,便立刻把触手能及的都够下来往外扔,少说也有十几件,“帮我接着,多的大家一块分。”
一把飞刀贴着阿琛的脸擦过,他怒道,“就不能有点准头?”
白捡装备还挑,昭早早撇嘴,向外撤出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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