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厕所是鬼怪的高频刷新地。但是有的时候冒险者偏偏得去这种地方，这都得益于人类在紧张环境下肾上腺素的分泌和交感神经的兴奋。
郁羲算是见过鬼的，只是并没有窥见真容，但因为有过经验，所以他并不怎么怕。
但杨柳和鬼之前的会面不太友好，所以她丢开面子祈求郁羲站在门口等她。
本来对方是在餐厅旁观裴大佬solo全场的，但是沈池作为还未毕业的心理学专业研究生，单打独斗实在撬不开疯疯癫癫张静姝的嘴，裴大佬就建议带着郁羲过来，毕竟大部分人都会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生物放下一定的戒心。
路过厕所的时候，俩人都感觉有点内急。
于是郁羲解决完之后就在厕所门口端着蜡烛站岗，杨柳摸黑进去。
门没有关，坐在马桶上的人能看见男生的侧脸和映在墙壁上的人影。
“郁羲？”
“嗯？”
“你能不能捂个耳朵，大概五秒钟。”
“好。”
虽然隔着一层玻璃烛台，但是热量还是略微烧灼着耳朵。郁羲在心里默念了五个数，放下手的时候听见羽绒服快速摩擦的声音，想来厕所里的人正在提裤子。
他稍微扭开了脸，尽量让余光都不要漏进去。
摩擦声停住，接着就是一句听不真切的咕噜声。
“杨柳？”郁羲猛然出声，却听不见对方的回复。
正要抬腿冲进去，有东西“咚咚咚”地跑出来，不算轻的冲击力让郁羲站不稳，后脑勺再次光荣地撞上坚硬的墙壁，整个背部也受到波及。手上的蜡烛受到肢体动作产生的风的影响，大幅度摇晃两下，“噗”一下灭了，甬长的过道瞬间陷入粘稠的黑暗之中。
“杨柳？”
悬在空中的手臂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嗯。”
略带哭腔的声音传来，郁羲提起的心落了下来。
“没事了。”他用左手轻轻拍了拍还在颤抖的肩膀，语气是说不出的温柔，“咱们圆满完成任务，已经安全啦。”
杨柳几乎被他哄小孩一样的说辞逗笑了，遇到鬼的恐惧感消失了一半。
“你们在做什么？”
郁羲和杨柳都被突如而来的质问吓了一跳，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距离他们半米远的地方。
“大佬？”杨柳听出裴明修的声音，从怀里探出脑袋，“你怎么不点蜡烛？”
“你们怎么不点蜡烛？”裴明修问。
“刚刚灭了。”郁羲一边回答，一边举起手里的蜡烛，抬起时想起来对方看不见，很快又放下。
“咔嚓——”
打火机的蓝色火苗逐渐走近，强而有力的手握住举着蜡烛的手腕，点燃了引线，两种不同的火焰完美融合，照亮一张俊逸的脸。
不远处一扇门“吱呀”开了，一束手电筒的光射过来。
“咱就说，各位哥哥姐姐们，能不能先来支援一下，等会儿再聊。”沈池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
“来了！来了！”杨柳循着光小跑着过去。
郁羲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揉脑袋。
“怎么了？”裴明修伸手按在对方的手背上。
“没什么大事。”郁羲放下手。
“又撞墙上了？”裴明修轻轻地揉着肿块的边缘。
“小问题，反正出去就好了。”郁羲替沈池把棋牌室的门抵住，等裴明修进来之后轻轻关上门。
饶是他动作再轻，关门的动静还是吓到了沙发上的人。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张静姝披头散发蜷缩在沙发里发抖，身上披着一条毛毯。
“精神有点不正常。”沈池眼神复杂，“语无伦次，但是，她应该是干过什么坏事。”
“能拼凑出来什么事情吗？”杨柳坐在麻将桌上，将混乱的牌整理到一起，“她这是典型的做贼心虚。”
“不是做贼这么简单，因为她，好像有人死了。”沈池说道，“具体的我实在是引导不出来，她这种已经不属于我们心理咨询了，是要去专业的精神卫生中心的。”
“是疯了吗？”郁羲问道。
“受惊后的精神失常，意识障碍和行为障碍也都是有的。”沈池态度严谨。
“我去看看？”郁羲将蜡烛递出去。
“别靠太近，她刚刚无差别攻击，我感觉她有点被害妄想。”沈池接过来叮嘱了两句。
“攻击！她打你了？”杨柳一溜烟地跑过来，“她打你哪了？”
“没打到，我又不傻，站那让她打。”沈池拍了拍杨柳的手臂，“放心。”
“哼。”杨柳朝张静姝翻了个白眼，惹得沈池把她拉到一边再次安抚。
郁羲看见这一幕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但很快他将视线重新放回张静姝的身上，思考了一会儿，慢慢地走到沙发前面，单膝跪地。
“静姝，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我想，我是愿意陪着你的。”郁羲伸出被捂热的手，试探着抚上布满惊恐的脸。
对方颤抖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但是没有躲开。
“你可以放心哭出来，也许这样，我才能与你一起分担这份忧愁和痛苦。”郁羲露出一个浅浅地微笑，尽量让声音更加温柔，“我可以抱抱你吗？”
沙发上的人猛然扑过来，郁羲稳稳地将人抱住，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
“没事的。”郁羲保持着这个姿势，“想哭就哭吧。”
号啕大哭的声音顿时充斥着整个房间，夹杂着恐惧、焦虑，以及不甘、偏执。
滂沱大雨似乎也被这些情绪影响，雨势变得很大。
“即使这样了，她也没有一丝内疚。”沈池疲惫地坐在地上，用筷子不断地搅拌面条，“我没有专门研究过校园霸凌，但是听导师讲过，绝大多数霸凌者的内心都是脆弱的，他们企图通过欺负更加弱小的人，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疯了算了。”杨柳瞥了一眼土灶旁已经恢复优雅的张静姝，手上恨恨地几乎要把碗戳漏，“她居然还能这么心安理得。”
“她的话不能全信，主观性太强了。”郁羲咬了一口煎蛋，嚼了两下，艰难地直接咽下去。
“你还抱她！”杨柳瞪了一眼郁羲，“这么好的一棵白菜被猪拱了！”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郁羲眼神求助沈池，但是后者怅然若失地看着天花板，直接屏蔽了信号。
“以后不要随便抱别人。”裴明修也加入了杨柳的阵营，“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就是就是。”杨柳帮腔。
郁羲摸了摸后脑勺，郑重地点了点头。
“吸溜——吸溜——”
凌君川两耳不闻窗外事，正在大口吃面，突然发现其他人都看着自己。
“怎么了？”凌君川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下嘴。
“哥，这么难吃你还能吃得这么香？”杨柳把自己的碗往前一伸，“我一口没动，都给你。”
“不了不了。”凌君川护住自己的碗，“实在是饿了，我都没敢嚼，直接咽了。”
“差不多一天一夜了，你什么都没吃吧？”郁羲从口袋里掏出来饼干和巧克力，想了想，把巧克力递过去。
“谢谢！谢谢！”凌君川像即将渴死的鱼见到水，塞了半块巧克力进嘴里之后整个人都舒坦了，“人间美味啊。”
他将另外半块还给郁羲，“过过嘴瘾，半块就够了。”
郁羲把巧克力递给望眼欲穿的杨柳，对方也是像个瘾君子一样，飞快咬了一口，将剩下的一小块塞进沈池嘴里。
“我还有一块，你吃吗？”郁羲看向旁边的人。
裴明修将视线从对方手里的饼干上面移开，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勾了勾唇角，“可以尝尝。”
纤细修长的指尖捏着巧克力的白色包装，指甲上淡淡的粉色更加显眼。
裴明修接过来，掰下一半放进嘴里。
“怎么样？不是很甜吧？”郁羲笑着问。
“挺好的。”裴明修将另外一半递回去，却见郁羲转手又送给杨柳。
“我下次一定要带一口袋的糖果。”杨柳依旧是自己咬一口然后塞给沈池，“戒糖什么不存在的，一口甜滋滋的，我感觉心情都愉快了。”
“回去之后开个糖果店，生意肯定不错。”凌君川嘴里的巧克力没舍得直接嚼碎，还在口腔里慢慢融化，说话也有点含糊不清。
“好主意！”杨柳一拍大腿，“你们都在哪里，别回头抢生意。”
“我在崇明。”凌君川回答。
“我们两个都在滨海。”郁羲指了指自己和裴明修。
“我和沈池在帝都。”杨柳哥俩好地搭着沈池的肩膀，“回去就找邻居一起凑钱开店。”
“李卉新不是早就开了吗？”沈池用手肘捅了一下，“你忘啦？”
“哦我靠，我还真忘了。”杨柳收回手臂，“江见虹把糖当饭吃，他家那位早早就献殷勤了。亏了亏了，痛失一个小目标。”
“把糖当饭吃不会牙疼吗？”郁羲对这位江见虹同志肃然起敬。
“所以他家那位在糖果店旁边还开了一家牙科诊所，高薪挖了医院的专家过来。”杨柳磨着牙齿，“一条龙服务，真是没给我留一点赚钱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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