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碰头会,有人开得生不如死,也有人开得神清气爽。
张俊人只感觉多年来在心底积压的那种魔鬼般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虽然邪恶又无耻,但总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是时候让这些懒散惯了的野人们感受一下做社畜的苦了!
回到收拾一新的卧房,张俊人兀自在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到处欣赏。身后的宿灵却不免感到一丝担忧:“教主,他们不会因此私底下对你因怨生恨,结果心怀不轨吧?”
张俊人打量着墙上挂的月下美人图,一本正经道:“确实有这种可能啊。”
“那你……”
“所以,得靠你了。”
“靠我?”
“是啊。”张俊人转过身来,轻拍在他肩头,笑眯眯道,“东幽使的位子,我给你留着呢。本座对你十分看好,你替我想个办法,管住这帮子有勇无谋的匹夫,笼络也好,镇压也罢,我相信你肯定有法子的。”
宿灵一双杏眼睁大,连话都有些结巴:“教主,属下何德何能……”
“不用跟我说这种套话,我说你能,你就能。趁这段时间,你好好修炼,把修为提上去才是正事。我这次不过先吓他们一吓,恩威并施,好让他们明白这双极教是个烂摊子,并不好收拾。”张俊人轻笑一声,“怕是经过此遭,他们更没动力来抢当这个教主了。”
既要武力上干得过现任教主,还得考虑后面怎么发展,解决入不敷出的大难题,这教主之位,与其说光鲜亮丽,一呼百应,不如说是烫手山芋。要么头脑足够灵光,要么手腕足够硬,现在没有人具备相应实力。
这条道,终究还是走到自己擅长的地方来了。
不过,张俊人没高兴多久,晚些时候夜魔囚的守卫便愁眉苦脸地找过来:“教主,那人祭非说想要见您,属下实在是被他吵得无法了,只好过来请示您。”
彼时张俊人正在跟宿灵和东幽F4一起吃晚饭,闻言搁下筷子,满脸不悦:“什么意思,你还给他当跑腿的?他说见我你就来找我。”
“不是,不是。”守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个……他说,要是见不到您,他便以血书在囚中画阵法,强行冲破石牢来找您。说是……要在晚上叨扰您。”
这小子花样可真多啊。张俊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宿灵劝道:“教主不必烦忧,这倒也简单,我给他下一只**蛊,神不知鬼不觉……”
“算了,这事儿总得有解决的时候。”张俊人起身,“你们吃吧,我去去就回。”
不是他不想下,实在是这货记仇得很,就冲这小说尿性,风水轮流转,万一后面令狐荀发达了,保不齐会因为这么一只蛊搞死自己。张俊人还不想这么早就把梁子结下。
宿灵一怔,同样起身:“属下陪你。”
张俊人看他一眼,没有拒绝。虽然现在不给他下蛊,难保万一到时候出了岔子需要制一下主角,多个人多道保险。
出罗上宫时,正值暮色将近。
天际云块如龟裂,被残阳映出片片玫瑰色,也落满两人周身。回眸望去,另一边天色昏沉,则是一轮浅淡莹白的亏凸月,半遮半掩间,恰似美人躲在面纱间娇羞看过来。
张俊人莫名联想起自己房中那张簇新的月下美人图。
女子肤白如雪,莲藕似的皓腕自宽袖间露出,婉转搁在膝上,纤纤玉手,托住粉腮。
美目微垂,漆黑一点,樱桃小口,长发如瀑。正是风清月白,美貌无双。
他脚步停顿,对身后的宿灵促狭道:“我房中那幅美人图,是你选的?”
宿灵脸颊倏然一红,低声道:“是属下自作主张了。”
“怎么想起选这个?”张俊人笑得眉眼弯弯,“你小小年纪,不会是想女子,情窦初开了罢?”
“不、不是的!属下只觉得这幅画与那卧房华美之风很是相衬,倒并非……”
张俊人一把勾住他的肩:“唔,我懂,我懂。知好色则慕少艾嘛。可惜咱们这里女子甚少,不然我定帮你物色一个……哎对了,那夜魔囚里不是还有个做人祭的平民女子,看起来模样生得不错,性格也温柔可爱,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就是不知她乐不乐意与魔修……”
宿灵本在结结巴巴否认,听到此处,肩膀一僵,轻轻道:“教主喜欢她?”
“看着挺好的,不过感情这事,向来难以捉摸……”
宿灵将眉眼垂下:“可惜,属下不喜欢女子。”
“好在你年纪尚轻,也不着急定下,有机会能谈个恋爱,有个青梅竹马什么的也挺……你说什么?”
“属下,不喜欢女子。”他一字一顿清晰地答。
张俊人错愕地差点把舌头咬下来,一瞬间连搭在他肩头的那只手存在感都强了起来。只好默默抽回来,清了清嗓子:“哦……行,行,知道了,我……本座多嘴了。”
虽说前世他没有在现实中真遇到过哪个明确出柜的男性,但好歹也是新时代青年,还不至于连这点开放包容的心态都没有。眼看两人之间的沉默越发诡异,又嘴角抽搐着补充了句:“男的那就多了,那这事儿我就不替你操心了。”
银铃丁零作响,宿灵用一双晶亮的眼眸望了他好一阵:“教主好意,属下心领了。”
于是一路再无话。
好容易看好一个小子,居然是个同性恋。张俊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种自家种的白菜注定要被猪拱的惆怅。也不是歧视啊,就是觉得可惜。怎么说呢,小孩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好看又有灵气,怎么就这性取向跟正常人不一样呢?
这种心情一直到了夜魔囚里,令狐荀的石囚边竟还未消散,连带着跟令狐荀说话都没那么客气:“本座来了,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夜魔囚里常年昏暗,透过小窗看不到里面情形。
少顷,才有男声幽幽自石壁那头传来:“公玉玄,你又骗我。”
声音清脆低洌,掺杂着一丝苦涩。
张俊人无动于衷:“所以?怎么着,是你自己选择混进来,是你选择撞到本座手上,那你现在落得此境遇,难不成本座还得上赶着帮你才行?令狐荀,你是否太瞧得起自己?”
“可你答应了要帮我的。”
“虚与委蛇懂不懂?你手都按我脖子上了,我不应承你,难道还义正严辞拒绝,让你把我喉咙捏碎?”张俊人哼笑一声,拿细长手指敲了敲石块,“兵不厌诈,你未免太瞧得起本座。”
这些话似乎当真噎住了牢房里的少年。停了好一阵,才听到他干巴巴的回应:“公玉师兄,若我幺妹因此而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语气之中那种笃定与决绝,就仿佛现在情形截然相反,他令狐荀才是那个有资格威胁他人的人。
张俊人简直想笑,但他还记得不能太张狂。毕竟大部分boss都是死于笑得太早。
“你……”
“公玉师兄可还记得通天教惨败于希星崖一战?”他忽然淡淡开口,不缓不徐道。
“我出门前,曾告知师门自己去向,也曾飞书传信给星晖仙君。我若在此地失去音讯至多七日,仙门自会察觉到问题,纠集师兄师姐们找你们要人。到时候,教主大人最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给他们。”
“双极教换新教主的事,此刻恐怕早已不胫而走,现在是你们内部最脆弱不稳定之时,若是此刻几大仙门掌握路线,又有了合适理由,你猜他们几日能将这安都侠拿下?”
张俊人的笑凝固在脸上。
连一旁的宿灵脸色都变幻起来,忍不住怒斥道:“你这仙门歹人,果然诡计多端!”
说着转身对张俊人悄声道:“教主,此人实在嚣张,不如属下放只焚心蛊过去,先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焚心蛊在原文里还真出现过,此蛊一下到人身上,便有烈火焚心之效。宿灵曾在一次与令狐荀交手时神不知鬼不觉施过,只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那时男主早就因为一桩奇遇获得了他此生最强的限制级技能,血煞之力。
那蛊爬到他心口,还没来得及发威,便被他轻而易举融掉,还险些通过母蛊反噬到施蛊者身上。
“随你们怎么说,公玉师兄,明日便是第七日。你若胆敢……”
张俊人越想越气,朝宿灵一点头。
别的好说,但是气势上必须压他一压。否则将来,这小子不得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宿灵自腰间取下一根竹筒,将盖子打开一条细缝。只感觉一道暗光一闪而过,很快没了声响。
“本座就没见过像你这般软饭硬吃之人。”
石囚那边突然传来啊的一声,令狐荀似是被呛到一般,疯狂咳嗽起来。
见到宿灵朝自己点点头,张俊人这才懒洋洋地笑起来。
这笑声似高山流水,自在肆意。仿佛天地间没什么可困得住他的。
“不过没关系,本座向来宽宏大量,不似你这般小心眼。”他语气陡然一转,冷冷道,“令狐荀,焚心蛊好吃吗?”
“你竟给我吃……”
“不错,毕竟明日我们便要启程,你既不信我,我也不信你,不给你来点什么约束我不放心。”
令狐荀闷哼一声,再松开掩住口鼻的手时,看到上面血污一片。然而这些也抵不过锥心之痛。他轻轻喘息,眸中却如同燃起烈火,炙热明亮。
“此话当真,你明日真的会跟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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