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木,木系单灵根,通过考核,已归为云霄宗内门弟子,师从宁雪辞。”
话音一落,一时间整个映晖台上下都引发了不小的骚动,人群直接往阮清木这方位的台侧靠拢,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年,他却只笑着,抬手示意阮清木可以跟着他身后的另一位弟子离开了。
“炎昀,可要再确认一番?”一旁的女弟子开口阻拦,她打量着阮清木,素裳白钗,与台下面那些世家修行的弟子相较,阮清木像个小门小户出来的。
炎昀漠然地扫了一眼质疑她的女弟子,“怎么?今日测的弟子少说也有百余人,这么多人你都不曾开口,是偏对这位姑娘以貌取人?”
未等那质疑的女弟子再开口,炎昀直接叫起下一位台下弟子的名字。
身旁另有弟子带阮清木离开映晖台,走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叫做炎昀的少年。雨夜那次她其实并未看清他的样貌,只记得他个头不高,嗓音特殊的好听。
今日再见他确实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脸庞上仍带着稚气,但行为谈吐却处处彰显稳重。
但阮清木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过了?
是风宴?
那晚炎昀站出来作证时,阮清木就猜测他们二人之间必是有所联系。况且这么会巧合,今日给她测灵根之人又是他。
这个死风宴还说让她自己想办法,吓得她刚才真的差点跑了。
一旁的小弟子忽然搭话道:“姑娘随我去交一下日后在云霄宗的学费和宿费,虽然刚才和你说是宁雪辞师尊的门下,但她其实已经多年没有出关了,应是其他师尊带你。”
阮清木只听见让她交钱那句话。
“……要交多少费用?”
那小弟子笑看了她一眼:“云霄宗是玄虞大陆上实力最强的宗门,自然费用也是要高于其他宗门。一年需十万灵石。”
多少?阮清木怔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把灵石当欢乐豆了吗?
“我没钱,十万更是没有。”阮清木缓过神后坦白道。她穿进来总共才三个月,经过手的灵石都不超过十个。
“额……”那小弟子被阮清木的直言不讳一时搞得说不出话来,他挠挠头,“可是,要是交不了钱,姑娘是没办法在云霄宗修行的。除非可以在云氏的家族族谱上查到名字,云氏的族人是可以不用交钱的。”
说话间他们已走到录名阁前,小弟子接着补充道:“要不姑娘先把宿费交上,不然今晚姑娘连房间都没了。新入门的弟子可多呢,都想多花点钱住好些的单人屋子。”
小弟子边说着就走进了录名阁,去给她登记名册,阮清木想将他拦住的手悬在半空,但他走得太快,人直接走远了。
阮清木:“……”
没钱啊,都说了没钱。
结果过了没一会,小弟子又挠着脑袋出来了,他一脸不好意思:“姑娘,里面已经将你名字登记完了,你的费用也都被结清了。”
阮清木和那小弟子面面相觑,她瞪着大眼睛满脸震惊:不是弄错了?重名了?”
小弟子摇头:“没有没有,不会错的,每个弟子登记名册都是一人一册,我核实了好多遍,绝对没有错。”
风宴帮她把这十万灵石都交了?这交易也太值了点吧,太仗义了兄弟。简直是一站式服务,这就是当关系户的感觉吗?
她拿着自己的修士服,手里还有一个云霄宗内门弟子的收费凭证。毕竟十万灵石,肯定是要谨慎一些。阮清木看着上面的落款,最后一行写着——星隐阁。
“这个星隐阁是哪里?”她向小弟子问道。
小弟子道:“云霄宗的众修士寝居按照房间的具体布置分好了等级,像竹胥居、筠风居是大多数弟子会选的房间,费用不高。星隐阁就是那些富家子弟因为住不惯寻常房间,会多出些钱住更奢华的屋子。”
他探头扫了一眼阮清木手中的纸张,接着道:“姑娘是有亲族住在星隐阁吧,应该是姑娘的亲族留过话,把姑娘的费用直接在星隐阁那结清了。”
这么说的话,住在星隐阁的人应该就是风宴。
阮清木对小弟子谢过之后就离开了,她打算先熟悉一下云霄宗。
沿着一路蜿蜒曲折的河谷走着,偶有清风拂起她的衣角,她将乱起的发丝别至耳后。
云霄宗真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单说山脉就层叠起伏,郁郁葱葱。可能是因为地段占据的灵脉极好,阮清木感觉自己身体都变得轻盈了一些。
只是,一直有一道视线盯得她实在是心烦。
从她自录名阁离开之后,就有人在身后跟着她,而且似乎刻意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在等她发现。
阮清木不动声色地绕至河沿旁一棵庞大的树后,她的身形本就窄瘦,都不用贴着树干就几乎可以将她完全挡住。
果不其然,当她的人影从那人眼中消失,自另一棵树后倏地闪出一人,朝阮清木躲藏的方向走去。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仍是没有一点隐藏气息的意思,那人逐渐靠近。
她靠着树干而立,摸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思考着该怎么出手才能在看清对方何人的同时确保自己的安全。
脚步声渐渐逼近,人影距她藏身之处仅有一步之遥时,阮清木看清了映在地上的影子,她陡然迎着往前探出身子,一手利落地擒住来人的肩膀,速度快得令对方瞬间惊住,直接被按在树上。
那人“哎哟”一声重重地往后倒去,是方才收徒大会那个和他搭话的周明远。
周明远扶住树干才没摔倒在地,先是被阮清木的突脸吓了一大跳,又险些被她一个身板瘦弱的姑娘推飞,他喘着粗气,缓了好久才缓过神。
“你干嘛鬼鬼祟祟地跟着我?”阮清木问道。
周明远捂着心口,长舒一口气:“我……我看着背影像你又不确定,就跟在你身后走了一会。”差点又一口气没上来,“……你,你这手劲怎么这么大?”
他扶着树缓缓靠着坐下,一脸的愁容,身上雪白的锦袍衣角瞬间被树干擦出污尘,但他没心情在意,撑着脸看着河边。
“我没过考核,没脸回家了。”
“这是我第三次来云霄宗的收徒大会了,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他神色沉痛。
阮清木离他不远地站着,她瞥了一眼毫无精气神的周明远,没敢吭声,因为她个关系户没资格说话。
周明远起伏的胸膛逐渐平复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我自小便跟着师父学习道法,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都不过,就只跟着师父从早到晚的画符修行,一日不曾落下。虽然师父也说过我资质较那些天才要差一些,可师父一直教我勤能补拙。所以我就没日没夜地修炼,炼到被自己的灵力反噬到吐血都不曾缺过一天。”
“可是有用吗?”
还不是连云霄宗的门槛都摸不上。
他问道:“我很差劲吗?实力真的很弱吗?”
阮清木其实很能共情他的感受,那种天生就比别人差了气运的人这辈子都不懂为什么自己明明那么努力了还不是不够,因为差的根本就不是努力,是命。
现如今她明明没有灵根却混进了仙门,别说对人家安慰,她连共情人家的资格都没有。拿了便宜就应该老实地闭嘴。
她摇了摇头:“你不差。”
似乎是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周明远冷笑一声:“是吗?”他扭过头斜眼盯着阮清木,“那和你比呢?”
阮清木感受到周明远的情绪,虽然语气上冷静了不少,但他眼中的悲愤分毫不差地落在她的身上。他在找一个情绪的宣泄口,而阮清木则是他想宣泄的对象。
“和我比,你也不差。”阮清木回道。
他似乎是想了想,又道:“是吗?那为何我没通过,你过了?”
周明远怔神地望着远处,不知在寻思什么。
“我时常会想,如若将你们这批通过考核的人都杀了,是不是就能轮到我了?”
阮清木有点后悔沾惹上这么个精神病了。
“方才在映晖台时,你就避而不提自己的灵根和修为。”
周明远缓缓回过头,死盯着阮清木,“为何?是不敢说?”
他逐渐激动起来,退去血色的脸孔也变得狰狞:“你,到底是什么灵根?又是何修为?”
阮清木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会修炼到吐血反噬了。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周明远就好像被夺舍了一般,双目浮现血丝。
虽然她对修行还处于摸索阶段,但周明远这个样子,任任谁看都像是走火入魔了。
而且很有可能仙门将他拒之门外的原因就是这个,他体内灵脉因为修炼过头已变得混乱不堪。
“你为什么不回答?”周明远被她默不作声的样子逼得更怒了,他起身,手中已运起灵力,攻势凌厉直奔着她袭去。
阮清木向后撤去一步,灵力早已与身后的巨树相连,早在她还躲在树后时就提前准备了这一手。
她凝神将地面上盘根错节的树根挑起,周明远此时的注意力全在阮清木身上,根本没看到脚下位置早就被层层树根圈起。
周明远脚下被如藤蔓般的树根猛然缠住,他心下一惊,却反应也十分机敏。攻势瞬间调转方向,灵力将树根斩断。旋即他扶住树干,脚下发力从树根中挣脱,带着杀招的手径直抓向阮清木的脖颈。
几道如刀尖般锐利的树枝悬停在周明远的背后,阮清木几乎没有时间思考,刺下,他死。不刺,死的就是她。
犹豫间,一道湖青色身影闪过,但刀影般的树枝已经狠狠地刺了下来。
来不及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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