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李丰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梁总，我没太明白你的意思……”
他听明白了，但不太敢相信。
梁顾川抿了抿唇，笑道:“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丰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做什么思想斗争，然后轻声问道:“您是想我帮您监视徐总监吧。”
梁顾川喜欢和聪明人交谈。
李丰如果升了副总，那么就有权力对徐牧招商引进来的所有产品过问。想要防止徐牧搞小动作，必然要从源头断绝。
“徐总监的情况，不用我多说，你必然也清楚。”梁顾川先是为他划清了对手，然后再拉拢他，“我知道你一直想给市场部扩容，业务一直想辐射淮海一线，但是因为多方阻力无法实现。我可以答应你，只要集团在我的领导下三年内顺利上市，我便拿下淮海市场，让你来做分区总控。”
徐野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梁顾川确实是一个很会投其所好的人，他做管理用人的才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李丰是淮海人，他不止一次做出提案想要集团的业务可以像向淮海开展。
但那地方离鹿城很远，股东们多次商议，都一致表达要放弃。
原因是集团在鹿安盘踞多年，业务还是要周边城市的核心，太远的地方费钱费力，得不偿失。
另外，淮海地处偏远，交通也不是很发达，一旦进入陌生的地域，哪怕是再资历雄厚的公司，也很难轻易驻扎。股东们都想趋利避害，当然不愿意投钱在明眼见不到钱的地方。
对于李丰来说，这是一个有很诱人的条件。
徐野吃完了冰激凌，沉默地看着两人。
梁顾川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而李丰神色微动，喝掉了面前已经渐冷的茶，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地说：“多谢梁总，我定不负你所望。”
梁顾川笑笑，仿佛结果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
“任职命令，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的。”梁顾川起身，话题转得很快，“今晚我要为小弟庆祝升学，有兴趣一起来吗？”
李丰拒绝了：“不用了，梁总，部门还有些事需要我亲自处理。”
徐野知道他还是不想和高层攀关系，内部斗争已经如火如荼的状态时，李丰还是没有站边，这可能是他的底线。
梁顾川也不勉强：“行吧，出去吧。”
李丰出去了，梁顾川走到衣柜前拿外套，徐野凑上去：“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布李丰升副总的事？”
梁顾川一边整衣领一边说：“下个月。”
招商的前期工作还在进行，李丰升职的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这样会给二叔他们防备的时间。下个月会正式公布招商的事，在招商发布会上，再宣布李丰升为副总，才会令人措手不及。
梁顾川果然是想的十分周到。
看见他在发愣，梁顾川问：“想什么呢？”
徐野回神，找了个理由：“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去学校报道那天，我是不是应该穿得好看一点。”
听说电影学院里的学生个个漂亮，美女如云，说不定他还能谈个恋爱什么的。
梁顾川瞧着他，这段时间，徐野天天跟在自己身边，几乎可以说“不见天日”，本来黝黑的皮肤经过白婶的各种食品滋补和外部保养，他现在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像一碰就会破皮的鸡蛋。
“怎么，你还有外貌焦虑了？”梁顾川的语气是平和的，但打量他的意味还是掩盖不住。
“那倒不是，”徐野诚恳道，“我这不是怕给你丢人。”
梁顾川在鹿城太有名了，最年轻的CEO，徐氏网站的开拓者，他前些日常上财经新闻，露出庐山真面目，那现场就跟追星现场一样，众人感叹这位商业新大佬，不仅年轻多金，脸还帅的人神共愤，吊打一众娱乐圈男明星。
也不知道是谁把徐野天天跟在梁顾川身边的事传出去的，梁顾川宠弟人设不胫而走，连带着他也要被迫放在台面上被人议论，一举一动也是被人关注的焦点。
所以他要上电影学院的事，已经成为了一些八卦记者闻风而动的源头。
“你还怕这个？”梁顾川的声音里带着很浅的笑意。
徐野没反驳:“可不是，我好歹也是名人的弟弟了。我丢人不要紧，要是帮你丢人了多不好。”
梁顾川才不稀罕那些虚名，抬手握着他的后颈。手掌的温度瞬间敷了上去，徐野下意识抖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梁顾川就很喜欢抓他的脖子，徐野隐约觉得自己像一只小鸡崽子，被梁顾川抓住了大动脉。
似乎自己的生命，被他掌控了。
“今天你的嘴怎么这么贫？”梁顾川用探究的神情看着他，“要去上学了，很开心？”
徐野一愣，开心当然是开心的，虽然两人有约定，但只要想法以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属于他自己，难得有种兴奋感。
“开心啊，”徐野没隐藏自己的情绪，“我考了这么高的分，能不开心吗？你不为我感到开心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梁顾川交换心情，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情，也许是平淡的，也许是雀跃的，也许是……应该是怨恨的。
他总是假设梁顾川对自己的态度，无论是没有没有记忆的，还是曾经拥有记忆的。
徐野感受到后颈上正在摩擦的手指，他感觉到痒，下意识缩了一下。然后听见梁顾川说:“开心。说吧，想让我奖励你什么。”刚给完承诺，又立刻道，“不能是单独出去。”
上次的事，梁顾川还没过劲。
虽然他没说，但徐野知道他私底下做了不少手脚，徐牧找来的那男人莫名其妙失踪了，他没有再出现过。
白马会馆的事，不知道梁顾川有没有起疑，他没有证据，如果就这样说出实情，又不能确定，梁顾川会百分百地相信自己。
他比所有人都多一层记忆，他知道未来的走向，也知道每个人的命运。
他像是河流中的游鱼，拼了命的逆流而行，试图改变轨迹，改变已知的悲惨结局。
当然，他依然可以死，但他不希望梁顾川和他一起死。
这一世，他应该是幸福的。
徐野认真思考了一下:“哥，我想到了一个好去处，你陪我去。”
梁顾川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徐野露出小白牙，少年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眼睛弯着，像月牙一样漂亮。
梁顾川收回目光，松开他的脖子:“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徐野故意卖了关子。
摩天轮每天晚上八点准时开始，会营业到凌晨一点。
这是鹿城的新地标，去年年底刚建成的，有意思的是，它并不是游乐园的设施，而是建立在市中心某处，坐上去可以俯瞰整个鹿城，站在下面可以仰视高耸入夜幕的缆车。
徐野记得，这是有名的建筑师设计的，在得到政府批复后，开始动工建造。
关于这个建筑，流传个说法，设计师为了给自己死去的妻子实现愿望，他将愿望放在每一辆徐徐上升的缆车中，送上天空，祈盼神能听见。
徐野从来没什么愿望。
他小时候活在贫苦中，不曾看过外面的世界，后来被徐家阴差阳错带回，每日活在小心翼翼地讨好中，后来他心态转变，开始去挣去抢去厮杀。
他从来不需要愿望，不是对愿望没概念，就是他想要的，都已经通过不择手段的方式得到了。
但梁顾川还没有，他的东西被自己抢了，他应该也有愿望还没实现吧。
“你想要的奖励就是来坐摩天轮吗？”梁顾川没有坐着，他现在透明的窗户前，看着缓缓上升的缆车。
徐野看着他的背影，灰色的衬衫让他身上的色彩暗了一些，他隐藏在昏暗浮动的光影中，仿佛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个摩天轮可以许愿。”徐野看到网上八卦的消息，前几天有个男生来这里许愿脱单，然后不久后便重遇高中时期暗恋的女神，两人还在一起了。
“网上说很灵的。”徐野讲完自己看到的案例，又补充了一句。
梁顾川回头看他，徐野对上他的目光后，下意识地问出口:“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想帮你实现，徐野在心里说。
梁顾川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转身坐在他旁边。
缆车内空间狭小，他一靠近，徐野就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不知怎么，他心跳莫名加快了起来。和以往那种紧张的心跳加快，似有不同。但他想不清缘由，他只是认为，随着缆车高度的提升，他本能产生了吊桥反应。
“我以前没有愿望。”梁顾川悠悠道。
徐野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认真问道:“那现在呢。”
他感觉到自己口有些干，下意识咽口水。
梁顾川沉默了许久，缆车已经升到了最上空，网上说，一定要在最高的位置祈祷，神才会听到，为你实现愿望。
只有三秒钟的时间，缆车再次启动，准备下行。
徐野茫然地转头，看向窗外，浓郁的夜色裹着彩色的霓虹，远处是星星点点的光。
然后，他听见梁顾川用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我希望自己可以永远留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 2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