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静澈得如一卷空白画卷，山水素白，高楼之上，一身白衣的若神祇的女人目光静静落在那一方戒碑上，触及世间万物时的目光就如同冬日枝丫上安栖的灵动初雪。
“这雪烬荣倒是有那个人当年几分狂傲。整日在外门惹是生非。”
一身雪白的女人闻言，神情总算是有了起伏，她摇了摇头，最终启唇说道：“不一样。安逸之下的主动相争和迫于现实而做出的斗争不一样。”
页慈溪闻言，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个人现在是一身凡胎□□，目前只能以自身的神骨来修炼了。要想拿她的那副神骨来服众，怕是不行。”
“那就让大家看看她的天赋。剑冢开启之后，她若能取出一柄地级灵剑，我便以此收她为徒。”
“阿霜，一时不知道是说你是太过惜才，还是执念太深……”页慈溪声音渐远，凌霜闭上双目，开始打坐运功。
页慈溪望着她生冷的侧颜微微出神。
——
褚明歌回了自己的小屋，她也是开始闭目运功。现在神骨和这副躯体相融得愈来愈好，她也能使出更多灵气，恐怕用不了多久，她就能重回前世的巅峰。
褚明歌闭目入定，待外头天黑成一片，她才悠悠睁开了那双眼。门外，又是一阵说话声。
“听说这间原本锁起来的屋舍，今日居然搬来的新人。”
“烬荣姑娘，你有邻舍了。”
“切，我才不稀罕有什么邻舍呢，不过……”
外面的谈话声逐渐变小，最终终止。
“我倒要来拜访拜访我的那位新邻舍。”随着外头女子的声音落下，褚明歌眉心一跳，房门也及时被敲响。
褚明歌眸光寒凉，淡淡盯着那一对儿雕花大门。
待敲门声响起一阵后，那二扇大门被人用灵气推开。
一身粉衣的少女携着两名还未换去弟子服饰的少女走了进来，褚明歌目光静静地落在她的面上。
二人一对上眼神，褚明歌明显看到她愣了愣。
“居然真的是你？！”雪烬荣震惊地用手指着她道。
褚明歌淡淡扫过她指着自己的手，启唇道：“元鲤丹宗的夫子或者是雪掌门家室内教礼仪的麽麽，没有告诉过你，用手指人很不礼貌么？”
雪烬荣闻言仿佛被她戳中什么敏感点一样，一下子就将手收回了，脸上拂上一抹羞赧的红。
“要你说！我在丹宗自然是克己复礼，这不是遇上你这个粗狂的人，才一时忘了分寸！”
褚明歌起身，抖了抖袖子走到她的面前，她每走一步，雪烬荣的下巴就要多抬高几分。
褚明歌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不是来拜访新邻居的么？现在拜访完了，就请离开吧，我要休息了。”褚明歌站在门框前，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雪烬荣长这么大，还未被人主动赶出门去过，况且身边还跟着两个刚收的小跟班呢，定不能叫她拂了她的面子，叫她难堪。
她眼神闪躲，清了清嗓子，“既然是新邻居，那不如再多谈谈再走。你不是新来的么？我来剑陵光宗已有两年，你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可以问我。”
两年？原来也是中途来的“插班生”，褚明歌一笑，“好啊，只是我这屋中凳子只有一个。”
雪烬荣朝身边二人使了个眼色，“林岚，白钦，你们先回去吧。”
那二名少女目光流连在她二人之上一番后，最终还是走了。
“说吧，你要问些什么？”
雪烬荣在她对面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褚明歌同样也是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想问的你可能也不知道。”
雪烬荣拍案，“谁说的！我虽然只来了剑陵光宗两年，但剑陵光宗上下两百年的事迹我可都知道！”
“不需要下两百年，你和我说说上两百年的事就可以了。就从……剑陵光宗的掌门人凌霜说起吧。”
雪烬荣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一时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雪烬荣想了想，还是将从他人口中得知的消息与褚明歌说来：“就给你挑挑重要的事情说吧。”
“话说百年前，掌门亲手斩杀了一个反派弟子。那个反派弟子勾结魔族，陷害掌门中毒，以至于现在都还留有残疾……
掌门在斩杀那反派弟子之后，因为在中了毒的情况下使用了金光咒，所以头发一夜全白了，且整日郁郁寡欢，似乎仍怀有愧疚。不过在前几年，才有风声传出来，当年掌门并不是有意刺杀那反派弟子的，只是被南非晚南长老施了扰人心智的密法，这才叫她一时失了理智。掌门在被南长老控制之下，杀了那反派弟子。”
雪烬荣还在往下说着，褚明歌持有茶盏的手却忽然颤抖了起来，抖落诸多滚烫茶水。
雪烬荣全然不知，依旧自顾自地往下说着。
“后来南长老得了失心疯，只要一见着掌门，就会情绪失控，所以二人并不常常见面，平日里倒也还好，这次匆匆掌门赶回来，就是因为南长老见不到掌门，要闹着自尽呢。”
褚明歌手中茶盏蓦地破碎，滚烫茶水顺着被瓷片割破的伤口处流出的血水沿着她的手背流下。
“诶，你的手！”雪烬荣突然见到一抹血红刺入她的眼眸，她连忙尖声唤道。
“无事。”褚明歌回过神来，随便用袖子擦了擦手上的血，反正也是脏衣服，等下便拿去洗了。
“你手中还有碎片呢！”雪烬荣凑过去，打断了她这鲁莽的行为，下意识地轻轻抬起了她的手。
褚明歌一愣，倒也没抽回。
雪烬荣屏息凝神，手心浮跃出一抹浅绿光芒。
她将手心放在那一片被染红了的手上，轻轻一抹，不过眨眼之间，一阵沁润流淌全身，那些碎片以及伤口和烫伤部位，瞬间恢复如初。
到底是元鲤丹宗的弟子，褚明歌静静地注视着她疗伤的动作。
“好了。”雪烬荣将她的手放下，对上了她的目光。
少女漆黑的一双瞳仁在灯火之下映有她的模糊面容，现在正一眼不眨的看着她。
雪烬荣耳根莫名一红，在这样的氛围中，居然还难得的让她有几分微妙感受。
“你的手，怎么回事？”她手中依旧捧着褚明歌那双若柔荑的纤纤细手，移开目光，扯开话题道。
褚明歌看了看自己恢复如初的手，她随意扯了个理由，“可能是水温太高，将茶盏都烫得裂开了。”
“你这屋子好久就没人住了，器具老化也是正常。”雪烬荣倒也没多想，跟着附和道。
门又被推开，伴随着女子惊讶的声音。
“你们？”
齐锦一进门，第一眼就落在了雪烬荣捧着褚明歌的那双手上。
雪烬荣做贼心虚般的一把将褚明歌的手给撒开。
她倏地站起身来，有些紧张的看着门口立着的女子。
“齐，齐锦师姐……”
褚明歌倒是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手给收回，同样也是望着门口的齐锦，不过她可比雪烬荣要冷静多了。
齐锦倒也没多看雪烬荣一眼，她朝她颔首过后，就走进屋中，自上而下地看着坐着的褚明歌。
“这几日你就先到生尘阁去帮忙吧，你的玉牌也不急刻上信息。”
齐锦撂下这一句话，就准备离开。
“我，我跟你一起出去！”雪烬荣一把扯上齐锦的衣袖，齐锦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雪烬荣这才“惊恐”的后知后觉地撒开了手，二人就这样一起出了她的屋子。
原本热闹的小屋，忽然安静了下来。
褚明歌依旧坐在桌前扶着额，脑海中还是雪烬荣口中说的话。
她需要消化一下。
无论有再多“误会”，凌霜杀她是真，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南非晚……
她和她又有何过节？让她这样费尽心思的想要杀了她，褚明歌攥紧了拳头，指腹晕出泛白。
第二日一早，天际方晕起一抹金黄，褚明歌便起身穿戴好，准备到生尘阁中报道。
岂料，她刚一推开门，与她相隔不远的那一扇门也同时推开了。
褚明歌转过头去，就能见到换上了一身素白弟子服的雪烬荣。
褚明歌张腿就想走，却还是被突然“闯”出来的雪烬荣一把抓住衣袖。
“你要去生尘阁么？”雪烬荣问。
褚明歌一脸漠然，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中抽出，“嗯”了声。
“我们顺路，一起吧。”雪烬荣将剑负在身后，蹦蹦哒哒地说。
褚明歌睨了她一眼，“你在外门，而我要去内门。”
“你顺我的路。”
无奈，褚明歌也懒得管她，自己自顾自地就迈着步子向前走。
雪烬荣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周边晨练的弟子又都想二人移来目光。
“这元鲤丹宗的大小姐怎么成主动巴结的那一个了。”
“谁知道呢，大小姐向来是对谁感兴趣就对谁感兴趣呗……”
褚明歌对传来的闲言碎语置之不理，反倒是雪烬荣隐隐有了要躁动的迹象。
不过按照雪烬荣现在的实力，还打不过那些说闲话的人。雪烬荣跺了跺脚之后，倒也没有主动挑事。
昨日对于褚明歌的挑衅，只是单纯的对她感兴趣，并且以为她是新来的，看不出她的实力罢了。
“菜，就多练。”
在即将分别之际，褚明歌突然偏头对她说了一句。
雪烬荣恶狠狠地朝她扬起两个拳头，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褚明歌向前一步，进了内门的结界。
女孩子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ps：话说为什么我十万字了，收藏才一百三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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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口中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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