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混淆视线,把水搅浑,当然不能说真话,但演也要演得像,时未卿奸诈狡黠他可不好糊弄。
祁遇詹轻轻一跳坐上窗台,右腿屈起放在窗边,右臂支在膝盖掌化为拳撑着头侧,眼神瞬间冷峻凛冽,散发出迫人气势,无端生出了一股压迫感。
祁遇詹开口:“石帮你可知道?”
时未卿冷笑:“区区一个石帮,我怎能不知。”
梧州有一个名声很大的石帮,几乎网罗全梧州地痞流氓,同样,这个名声也不是褒义的。
石帮头子人皆称为舵把子,专为官员豪绅解决阴私或不便出面的事,石帮也因此被默认存在梧州,可以说石帮是靠着官员豪绅为生,他们并不把石帮舵把子放眼里,只当做一条随意驱使的狗。
观时未卿态度语气,显然他对此也十分清楚,这也是祁遇詹编造石帮身份的原因。
原因其一,梧州官员皆属权相一系,自诩身份尊贵,完全不会想到藩王之子会屈尊纡贵混到下九流之中。
原因其二,时未卿也没把石帮放在眼里,很容易对他卸下防备,毕竟谁会防备脚下蝼蚁。
原因其三,今天过后,以时未卿的性格很大可能会迁怒石帮,找人泄愤,若如此石帮势力受打击,岂不方便抢夺势力。
祁遇詹故作没听出他的语气,继续胡诌:“我乃石帮吴商头座下第一心腹。”
冯码头和吴商头是石帮左右护法,地位仅在舵把子之下,祁遇詹刚刚穿越时,围观打群架的两方便是他们二人所领。
时未卿眼中带着审视,“你在吴商头座下?我怎么没见过你?”
他从来没在吴商头身边见过他,以这人的无赖他见过不可能不记得。
“你知道吴商头?”祁遇詹同样以怀疑的眼神看过去,先发制人:“你一个小郎怎会识得吴商头?”
“我……”时未卿一惊立即顿住,他不能暴露身份,又要继续套话,只得被迫认下环采阁逃跑哥儿的身份,他臭着一张脸声音僵硬:“我在环采阁外出,去过石帮。”
时未卿握拳,这个混账,若他真是石帮的人,最好祈祷他脱身后不会从石帮里把他找出来。
祁遇詹跳下窗台,沉下脸靠近,时未卿猝不及防,以为被看出来要报复他,慌乱后退几步。
祁遇詹敛去嘴角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佯作关心问道:“小郎被哪个欺负过?只管告诉我,我去找他们算账,我未来的媳妇可不能随便被人欺负。”
时未卿瞪他一眼,眼底还藏着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侧过头薄唇轻启,吐出一个人名:“马长富。”
这小反派果然狡诈。
这个名字明显是时未卿在诈他,为何如此说,只因马长富长是吴商头真正的心腹,不过时未卿一贯觉得与他们沾边都是拉低身份,他赌他不了解石帮。
祁遇詹讥讽道:“马长富算个什么东西,吴爷忍他久矣,提我做心腹便是为了除掉他。”
祁遇詹又道:“竟敢欺辱我未来媳妇,小郎莫气,我早晚给你报仇解恨。”
时未卿又问:“之前去怎么没见过你?”
祁遇詹道:“小郎莫不是想早点认识我?都怪吴爷怕打草惊蛇,让我隐在暗处,若提早见过小郎,或许我们现在已经成亲了。”
时未卿抬眼,直直看过去,又说了一个人名:“还有葛保庆。”
“葛保庆?”原身记忆里石帮排的上号的,没有这个人,祁遇詹再赌一把:“小郎没记错?吴爷手底下可没有什么葛保庆,只有一个葛大海。”
时未卿尚有一丝疑虑,理直气壮道:“我记错了,叫葛大海。”
看来他猜对了,石帮没有葛保庆,葛大海这个名字是他随口胡诌的,更没有这个人,没人规定只有时未卿能诈他,他不能反诈回去。
“石帮没有叫葛大海的人。”
勾起嘴角藏在面巾,祁遇詹靠回窗口,沐浴在明媚阳光下,双目微阖懒洋洋地倒打一耙,以退为进:
“小郎也学会耍人了,我从不强人所难,也罢,既不信我,我还是送小郎回去的好。”
时未卿顾不上猜疑,惊讶地上前一步:“你当真要放我回去!”
“当真,我可不会言而无信。”祁遇詹略微停顿一下,意味不明地说:“小郎就在环采阁,我若想去随时都可以去,放小郎回去也无不可,只是不可泄露吴爷计策,若被我知道,小郎只怕再也回不了环采阁。”
话毕,祁遇詹手臂一撑跃出窗口,关窗前见时未卿唇色不再苍白,恢复了一点血色,嘴突然不受控制,说道:“好好喝药。”
晚膳用完,天色已黑。
祁遇詹招来樊魁:“备好晚膳和药,让三树送去。”
樊魁并未应声,而是抱拳道:“少爷,三树四人早早用完晚膳出府去了。”
祁遇詹惊讶道:“这么晚出府做什么?”
“他们四人用完膳过来说过,差事办砸了今晚去将功补过,属下刚要和少爷禀告。”
“你给他们安排了差事?”
“属下并未安排,四人的原话是‘之前盯了好几天,今晚该收网了’,原以为是少爷派的差事,是属下失误,这就差人将四人寻回。”
这四个活宝估计脑回路有点不一样,只当是和樊魁买海船那段时间一样,又用他支的招去祸祸石帮了,反正他来了之后没惹过麻烦,祁遇詹摆摆手,“之前安排的差事,随他们去吧,东西备好给我,我带回去。”
樊魁收回对四人地思索,心情愉悦地去准备了,少爷又亲自送去,准是和他房里的小郎和好了!
祁遇詹眼中是神奇,平常没注意,他今天头一次知道,让樊魁干活他还能这么高兴。
活久见。
*
“是这个吗?”
“应该不是,快看这个,有点像?”
“我看着不像。”
三树和东子躲在无光的巷子里,看着路过的轿子,时不时的交头接耳。
这事大约要从十多天前说起,四人这段时间要放手大干一场,好不辜负三哥所托,但他们一直没找到机会。
直到几天前,黄大有无意中听到马长富要从穷人家廉价买一个哥儿,高价卖给一个王姓富户为妾赚取高额差价,又听闻哥儿并不愿意实为家人强迫,黄大有告诉另外三人之后,经过一番商议当场拍板,截胡马长富给他搞破坏向三哥递投名状。
除了昨晚有事,四人已经跟了好几天,又提前制定了完美无缺抢人计划,今晚正是那哥儿抬进的日子,他们四人按原计划分开,三树和东子蹲点在准备抢人的位置,二墩和黄大有则跟着马长富派去抬轿子的人。
东子和三树继续看着来来往往的轿子,东子突然扯三树,指着一顶朴素的蓝轿子,道:“这个这个,我看前边抬轿子那人有点眼熟,这个可能是。”
三树往后瞧了瞧,“没看见二墩和大有,不太像。”
东子:“大有和二墩怎么还没来,这都多久了。”
正说着,那个方向一前一后跑过来两个魁梧汉子,三树定睛一看,是二墩和黄大有,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问之后,果然出事了,黄大有呼哧带喘地说:“就是那顶蓝轿子,赶紧追!”
他们追上时,轿子已经到了王家门口,四人八只眼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顶蓝轿子被一点一点抬进院里。
“都怪你俩,怎么还能让人发现!”
“怎么能怪我们,谁知道他们怎么改了时间,我们去的时候撞了个正着!”
“他们什么时候改的时间?”
“我哪知道。”
“现在怎么办?闯进去?”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一阵,东子带头,凶恶的脸上一股狠劲:“闯进去,我东子还没怕过!”
黄大有面相更凶:“闯就闯!”
二墩一脸憨相跟着附和:“闯!”
三树瞪了二墩一眼,一咬牙:“走!”
*
梧州位属南方,九月中旬天气仍然热的厉害。
祁遇詹踏着独属于晚间的凉爽夜风,惬意地在屋顶跳跃,路过某个富户时,见其满院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异常,似在喝止什么人,他随意向下瞥了一眼,继续往环采阁方向驶去。
跃出不远,那画面在他大脑中成形,祁遇詹意识到画面中的情形,骤然停下,抱着被打晕的人折身原路返了回去。
他在画面里好像看见了什么。
祁遇詹借着缺月暗影无声立于富户房顶,院中情形更清楚地映入眼帘。
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似乎是他刚穿越那晚。
只见下方正有三方人在对峙,一方是主人家,人数也最多呈包围之势,将另外两方围住了。
被围住的其中一方,人不多却和主人家有交流,似乎这两方是一边的。
而最后一方,只有四个人,他们背对着打开的门,手无寸铁却有极强的斗志,和其他两方叫嚣着,他们好似自觉气场两米八,在祁遇詹看来实际只有一米五。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手下活宝四人组。
祁遇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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