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
苏南陷入无限悔恨中,听到陆亿安的声音时,才惊觉江流景没了声音,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蜷缩成一个不安的姿势。
月亮隐匿入云层,四周一片昏暗,地上那一滩液体微微反光,空气中漂浮着微弱的血腥味。
陆亿安没想到江流景会遭此毒手,当时老杜回复人已上车时,江流景根本没有回复短信,之后见苏南身上的追踪器一直在更新位置,他便大意以为一切按计划进行,继续在离别墅区近的赛车场等候。
直到地图显示追踪器进入别墅区,并不是原先定好的楼栋,陆亿安才惊觉,这场绑架竟然节外生枝了!
陆亿安一路飚车过来,心急如焚,唾骂自己上百遍千遍,要是苏南真出了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陆亿安赶来的第第一时间看到眼前一幕,差点发了狂,苏南抓住救命稻草:“救流景!陆亿安……快啊……”
陆亿安听到苏南求救,心脏陡然一松,冲苏南方向去,几个绑匪晃着身体拦住他,在黑夜里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陆先生,说好了,绑一个人,二十万,两个人,就是五十万,钱呢?”
“陆先生啊,您来了?地上这个人,我们已经帮你处理了。”
“那个陆先生呀,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呀!警察要来了吧,我妮儿还在家等我!”
“陆先生……”
一人一声陆先生叫得陆亿安连连后退,苏南眼神无法聚焦,口里不停念着:“流景……陆亿安,流景被你害死了……我恨你……”
陆亿安明白导演绑架一事已经暴露,看也不看江流景,将一张黑卡扔到为首的老杜身上,又抽出一张金卡,嚣张道:“这里面有一百万,只要你们其中拿一人出来顶罪,再单独给他一百万!”
几个人蠢蠢欲动,陆亿安心中得意。
人死不能复生,再说,死一个江流景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过一个被抛弃的高中生罢了!这些人见钱眼开,只要给到位,再杀一个江流景又何妨?
“这A市死个人有什么大不了?你们胆子太小,做不成大事,至于讨要的工资,等过两天别墅区的合同寄过来,我签了字,自然会替你们解决。”陆亿安整理衣领,大步往前走去,经过江流景时顿了顿,低下头,轻蔑地说,“真可惜。”
江流景猛然睁开眼,一双眼亮如皎月,嘴唇开合道:“是吗?”
陆亿安身形一滞,老杜捏着卡砸他脑勺,几个人闻声迅速将他押到地上,压住四肢,令他动弹不得。
他被老杜宽大的手掌捂死口鼻,再松开,慌忙吸入半口空气,又被捂死。
死亡的窒息感不停袭来,让他双眼翻白,可肺部吸入空气让他活过来时,血红视野中,只能看见江流景躺自己身边,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亮得可怕。
江流景仍躺在地上,舒展着僵硬的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受刑,小声道:“本来只想在苏南面前揭穿你,可你都那么说了……杜哥,别把他弄死了,好歹也是一条命。”
苏南意识在听到陆亿安那番话时早已恍惚,看着那些人背对着他,按住陆亿安,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系统友好提示:【任务者,傅承和沈归慈已进入别墅区。】
江流景笑:“小陆总喜欢借刀杀人,想过回旋刀扎回自己身上么?”
江流景怕他气血上涌,脑子糊涂听不明白,条分缕析,将每件事的前前后后都掰碎了讲给他听:“你这次谋划绑架,想英雄救美,还想着让我当帮凶,可惜被人中途截胡,让我能以被害者身份出现。唔,你可能还没猜到那人是谁,沈宏,和你抢别墅区的对手,你靠着我从沈归慈那里偷来的东西赢得这地,可惜,那些数据有误,等天亮我一揭发,那合同就到不了你手上。对了,其他的数据真假掺半,希望你工作不马虎。”
“再有,你给江柳钱,想用她要挟我,不过可能她没有告诉你,我和她两清,户口早就迁出来,到现在也没和她见过面,什么母慈子孝,都是假的。”
他说得累了,歇了一会,又提起苏曜升学宴,安然制药刘丰,等等等等。
陆亿安目眦欲裂,那女的差点被陆亿安抓指甲破了手,小声嚷嚷:“可别说,这么壮个大男人,也跟那要淹死的兔儿一样蹦。”
系统实时播报:【任务者,傅承和沈归慈距您十米,即将上楼。】
“小陆总,您当初想把我送上沈归慈床上的时候,想过如今结局吗?有谁会放过你?”
江流景一句话将所有事情推到最初。
那个时候,陆亿安一心扑在苏南身上,而苏南对沈归慈更为崇拜,为了让陷害沈归慈,他随口对手下刘丰说了一个办法。
可这种事,在他们那个圈子司空见惯,就算出了问题,只要钱给得够,施压够多,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没想到的是,江流景从始至终都在骗他,什么装可怜,演小人,要沈归慈,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忽然间,警笛破空,如四面楚歌。
“外围已封锁,里面的人,全部双手抱头,蹲下!”
“马上!否则开枪了!”
喊话器声音穿透力极强,令人心神俱颤,军用强光手电将整栋楼照成白日,无数灯柱闪过楼层,对面楼顶的强光直接穿过破烂的密目网,将几个绑架犯的脸射得惨白。
“还真来这么多人!”“枪,枪!”“这可怎么着呀!”
江流景轻咳:“杜哥,按他们说的做!”
“可你!”
“快!”
老杜嗓子疼得厉害,猛咳一声,松开陆亿安,其他人也纷纷躲开,抱住自己的后脑勺,手臂上的血蜿蜒至手肘,滴落在地,在白光下红得发黑。
陆亿安脱离桎梏,翻身扑到江流景身上,对上他那挑衅的笑容,愤怒地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手中的人顿时偏过头,如死了一般安静。
“江流景!你还给我装!”
陆亿安提起他的领子,再次抬起拳头,傅承出现在楼梯口,喝道:“陆亿安!”
楼道中,沉重的靴子踩在楼梯上,回响像大浪一样袭来,子弹上膛,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惊慌失措的绑绑匪和挟持江流景的陆亿安。
那些人恨不得将头埋进水泥里去,身体抖如筛糠,干瘦的那个男人吓尿了裤子,几乎要昏死过去。
陆亿安捡起刀,对准江流景颈间的动脉,见沈归慈施施然走出来,知道自己再也翻不了身,低吼道:“别过来!这狗东西一直都在撒谎,你们还看不出来吗?!江流景,睁眼!”
沈归慈眼神淡漠,扫了一圈,定格在江流景脸上:“他要死了,放开他。”
陆亿安将刀锋抵进江流景皮肉里:“你也被骗了,沈归慈!他是我送到你床上的,他一直想搞垮你沈家,偷商业机密,你还护着他!”
沈归慈缓缓抬起手臂:“那些啊,都是我给他的,让你顺便清理清理我沈家的蛀虫。”
沈归慈手掌微弯,一道破空声传来,陆亿安大腿一痛,整个身体像面条般栽倒在江流景身边。
陆亿安失去意识前,只听到对讲机嗞嗞一响:“长官!在四楼阳台抓获一名嫌疑人!他说他叫沈宏!”
沈宏,最近和陆亿安竞争别墅区的商业对手,陆亿安拿到江流景给出的数据后,披露对方机密,以低价赢得与政府合作。
和江流景说的完全吻合。
他竟然栽在这种人手里……
现场唯一的危险源倒地,一干武装人士冲上前将犯人囚住。
傅承前去解开苏南身上粗糙的麻绳,见手腕已经被磨得通红,爆怒地吼道:“怎么不好好呆在家里,我给你发过短信吗?!没听到我声音怎么敢下楼的!”
苏南满脸泪痕,双眼已然枯涸,视线落不到实处,神经质地抓住傅承衣领:“流景……救救他……快……流景……”
傅承低吼:“管好你自己!”
杂乱的脚步和灯光中,一只青筋爆起的手探向地上一动不动的男生,拨开他沾满灰尘的头发,伸出两指抵在颈间。
血是温热的。
不,是滚烫的。
还活着吗?
活着。
身边的持枪者道:“沈先生,受害者流血不多,但处于昏迷状态,受伤情况暂不确定,请您不要轻易移动他,救护车马上到楼下,有相关的医生会处理。”
沈归慈缓缓站起来,双指反复捻动,才客客气气地说:“好,我只是确定他死没死。”
持枪者敏锐地探触到危险气息,手里的枪下意识响动,他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确定这人不会补刀,才往后退一步,扫视现场情况的同时,仍将他视同危险分子,时不时看他。
警察已经给几人戴上特制手铐,其中一人“咦”了一声,指着老杜的手臂:“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
苏南被傅承打横抱起,听到动静,从怀里木然地探出头,尚未看见老杜手臂上的伤,就被抱进楼梯,带下了楼。
傅承迎面遇上赶来的医生,连忙将人交给他们,温哲也在其中,他一身白大褂,几乎是抖着手贴上苏南的脸,傅承抓起他的手丢开,扬拳落在他脸上。
傅承气极:“等陆亿安交代完,有你好果子吃。”
其余医护人员赶到现场,围住江流景,当即处理伤口,听诊,抽血,查看受伤情况。
沈归慈不远不近地观望,将江流景惨白的脸看得一清二楚,皮肤上那些凝固的鲜血看得人心惊肉跳。
沈归慈提醒道:“他被打到太阳穴后陷入了昏迷。”
“好的,多数擦伤,没有钝器伤和割伤,目前高烧39.8度,受重击处于昏迷状态,沈先生,得立即将他带回医院做全面体检。”迅速做完一切后,医生迅速汇报受伤情况,护士同步将人抬上担架担走。
沈归慈跟了两步,随即脚步一转,站到排成一排的几人跟前,目光锁定老杜,语气不明:“你们不怕死?”
警察“诶”了一声,要挡不挡地往两人中间站:“沈总,等带回审讯室,我们一定问个清楚,您要不先去陪陪江先生?”
沈归慈扯起唇角,眼里一片暗色:“好,这次麻烦你们跑一趟了。沈宏既然当场抓获,该怎么审怎么审,不用手下留情,至于陆亿安,傅承的意思是可以判。”
“诶,我们保证公正严明!”
老杜搭拉的眼皮子一抖,心中一阵后怕,几个同伙哆哆嗦嗦,那女的邀功:“沈、沈总诶,我们都听的那小孩的话,没做什么呀,你开开恩,放过我们吧!”
沈归慈唇边的笑意不减:“我知道,否则有的人已经吃枪子儿了。”
两个小时后,雨点飞进水泥地里,土腥混合水汽迷了人眼,警犬归队,警戒线撤走,所有人员撤离完毕,汽车尾灯渐远,杂草丛生的别墅区恢复原本的死寂,在雨线中模糊了形状。
以A市为中心,地理位置与别墅区对称的一处三进三出大宅,响起愤懑的责骂:“一群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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