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带着李兰娟出院的时候,何雅雯还在病房住着,看着他们离开也表示恭喜。
水利局分配给顾垣的宿舍并不算好,只是简单的一居室,好在屋内被顾垣布置的温馨舒适,李兰娟抱着孩子休息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大不适应。
“我和孩子也可以住这儿?”李兰娟略有些不放心,在顾垣端着鸡蛋汤过来的时候,抓住他的衣袖询问。
安抚地给李兰娟盖上薄毯,顾垣说道:“安心在这里住,等你修养好了,还能在这里工作。”
李兰娟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里工作,双眼立刻瞪得圆溜溜,很是震惊。
多说无意,到时候还是要有实际行动才能让李兰娟彻底安心。顾垣没有多和她提及工作的事情,只是让她多休息,一日三餐,都是由顾垣从食堂带回来给她。
水利局现在就是最忙的时候,顾垣一投入工作,立刻就变得和林局长一样脚不沾地,除了吃饭的时间,几乎全都泡在工作上。
赶了半个多月,图纸终于出炉,从其他市调派过来的技术工人也全部到齐,提前给李兰娟准备好今天的三餐,顾垣就跟着大部队前往水库。
村里这会儿正是到处流传关于顾垣的风言风语的时候,这人许多天没来上工,村里也见不到人,不少人都觉得这人多半是躲到女人身后去了,大家都在扼腕李兰娟这么好个姑娘嫁给这样的人。
谁料他们今天竟然在领导的队伍里看见顾垣,顾垣的穿着和队伍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简单的蓝色外套和裤子,可谁叫他长得好,在人群中总是那么独特显眼。
给领导介绍情况的依旧是常龚,当他看见顾垣混迹在其中,脸上笑容也深了两分。
带着任务过来的顾垣没有时间和常龚闲聊,对常龚回以微笑之后,顾垣就跟上了其他几位工程师的步伐开始忙碌。
午饭是在村里的公社解决的,顾垣跟着常龚一起回的公社,路上聊起顾垣在水利局的工作,常龚都忍不住感叹,顾垣能得到这样的工作也是他应得的。
两人才刚走到村口,穿着汗衫的男人忽然从边上过来,结实有力的肩膀狠狠撞向顾垣的肩膀。
被撞处隐隐传来阵痛,顾垣蹙眉,看向那个故意找事的人。
“这位同志,你撞到人怎么不道歉。”常龚喊住头也不回的男人,神情严肃。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常龚:“路就这么点,你们非要这样走,被撞到也是活该。”
要不是顾垣身边的路还能容两个人过去,常龚差点就相信这话了,他气极反笑,开口准备和这人好好理论,却被身边的顾垣给拉住了。
“让老乡先过,没必要争执。”
不止是男人认识顾垣,顾垣也同样认识这个男人,这就是原先李长河看好的未来女婿,他和李兰娟青梅竹马,后来参军,去年回来的时候周围人还以为是探亲假,实际上男人已经退伍,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部队。
他原本都已经想好,回来之后就要和李兰娟结婚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李兰娟不仅没和他结婚,甚至现在都怀上别人的孩子了。
“你除了会在别人面前惺惺作态,你还会什么?”男人朝着顾垣冷笑,这会儿竟然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靠偷懒养活老婆孩子?”
也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歪理,常龚听不下去,再次想要为顾垣说话。
然而顾垣很是直接,带着常龚就从男人身边越过。
“无凭无据的事,就别说出来,免得叫人看笑话。”
擦肩而过的时候,顾垣轻飘飘丢下这句话,随后头也不回,片刻就走出老远。
男人站在原地捏紧双拳,双目微红地瞪着顾垣的身影,迟迟没有行动。
当顾垣出现在公社时,原本热闹的公社有一瞬间的安静。里面不少村民刚刚才从去水库上工的人口中得知顾垣的行踪,这会儿就在公社看见顾垣,难免有些不太适应,就好像自己在说别人的坏话,谁知道当事人就站在后面听着。
尴尬的都能用脚趾抠出一个故宫。
周素素却不管那么多,看见顾垣出现,几步冲过来,站在他面前质问:“怎么就只有你,娟子呢?她还在医院?”
“兰娟在医院待产,医生说在医院观察比较稳妥。”算算结婚的时间,现在还不应该到李兰娟生产的日子,大庭广众之下,顾垣也不会说李兰娟这会儿在宿舍坐月子。
听到李兰娟还在医院,周素素皱眉:“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为什么就非要在医院?你不如把她带回来,有阿姨照顾,我也能下工之后去看看她。”
“兰娟怀胎不稳,还不能出院,等情况好一些,我带你去见她。”顾垣耐心解释。
周素素倒也没有胡搅蛮缠,点头应道:“那也行,到时候你和我说,我跟你去看她。”
午饭之后还有一段休息时间,顾垣从公社出来,直奔知青楼去找人。
知青楼里只有陆鸣和陈余,另外两个知青并不在屋里。
看见顾垣回来,陆鸣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别扭着来到顾垣面前:“哟,我们的顾老师还知道回来看看老朋友。”
“是呀,心里还记挂着你们,所以要回来看看。”顾垣从包里拿出一份包好的东西塞给陆鸣,转手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我从城里给你带了东西。”
“什么好东西,你还要包裹得这么严实。”陆鸣嘀咕着,接过包裹就开始拆封。
打开的一时间,陆鸣才知道顾垣给他带了什么回来,那是一套高中的复习卷和语外数物化五本课本。盯着手里的书看了半晌,久到陈余这个老大哥都以为陆鸣是感动的无以复加时,陆鸣开口了。
“你怎么还少给我带本政治?”陆鸣看向顾垣,啧啧两声,“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好好看书。”
“是呀,你好好看书对我没用,意思意思就行了。”顾垣笑道,“我天生体弱,也拿不了那么多书。”
说着这话,两人都忍不住相视一笑,陆鸣上前抱住顾垣,认真道谢。
“你要好好看书,我在城里这几天听到些消息,说是明年可能会恢复高考。”等陆鸣道谢的话朔望,顾垣正色道,“现在很多人应该都不知道消息,你抓紧时间复习。”
“谢谢。”听到可能要恢复高考,陆鸣神色激动。
参加高考,去大学读书,这是所有学子的梦想,也是他们这些知青梦寐以求的机会,谁会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呢。
交代完陆鸣的事,接下来就是陈余。
把手里写好的信交给陈余:“余哥,我走之前找过校长,已经说好让你去接替我当老师,在学校的活轻松一些,你也可以多休息,现在马上要恢复高考,那距离我们回家的日子,也不远了。”
“……谢谢”长久的沉默,最后化为一声谢谢。
陈余没想到顾垣竟然会把这个位置推给他,感动之余,还为自己以前不喜欢顾垣而感到惭愧。
这个时候,陈余觉得自己和顾垣比起来就是小肚鸡肠。
解决所有后顾之忧,顾垣全身心投入到了水利局的工作中,在李兰娟出月子之后,夫妻两人也是轮流带娃,除了工作,他们的生活中也多了一件重要的事。
给李兰娟上高中课程。
李兰娟读过书,有个初中文凭,只是村里的初中水分大,她的基础薄弱,想要学习高中的内容不是一件容易事。好多个学习的夜晚,李兰娟无比痛苦,每每想要和顾垣说自己不学了,可回头看见顾垣在边上抱着顾裕泽,还在给她划重点,李兰娟又将放弃的话给咽下。
她知道顾垣是为自己好,这么个为自己着想的男人,李兰娟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说放弃。
在顾裕泽这个小崽子快要一周岁的时候,国内恢复的第一届高考也开始了。
赵淑过来带孩子的时候人都是懵的,恢复高考的消息出来,全家都知道顾垣是肯定要参加的,可她闺女怎么也跟着一起进了考场?
这孩子可是初中都没有好好上课的人!
“妈,顾裕泽现在会吃饭,奶粉在这个罐子里,我和垣哥考完就回家,辛苦您这两天了。”顾垣在边上收拾考试用品的时候,李兰娟在这边细细叮嘱,把顾裕泽要吃的东西都给安排妥当,“这是尿布,换下来丢到篮子里就行,我回来就洗,这是饭票,拿着去食堂就能打饭。”
“娟子,你真的要去参加高考?”赵淑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
在城里的这一年,李兰娟的确和在村里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可穿衣打扮的变化不代表知识文学的变化,一个没上过高中的人说要去参加高考,赵淑怎么也放不下心。
李兰娟却是指向桌面那厚厚的一叠叠书籍和笔记,笑容明媚灿烂:“垣哥这一年一直在给我上课,那些试卷我也做了许多遍,妈,你就放心吧。”
顾垣带着李兰娟学习这件事,家里是不知道的,毕竟一个在城里,一个在乡下,面都很少见,更别说了解生活的小事。
但这件事,总归是好的。
赵淑莞尔:“行了,知道顾垣这小子对你好,你们放心高考,家里有我看着呢,顾裕泽,来,和爸爸妈妈说加油。”
抱着孩子出来目送夫妻俩去考试的赵淑默默看着自己闺女的背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兰娟把自己那一头长发给剪成了短发,穿着浅绿色裙子的她就像是个大学生,迈着自信的脚步,坚定地走向自己的梦想。
恍惚间,赵淑觉得有很多东西都变了。
晚安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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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抛妻弃子的知青爸爸(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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