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带有脑子的，顾天天敢到李兰娟面前说这话，无非就是仗着顾垣读的是不入流的‘专科’，和他一个在大学念书，以后还会成为老师的大学生不一样。
“搭理他做什么，你的高数复习完了？”顾垣抱过李兰娟膝上的大胖小子，一手稳住顾裕泽，一手拍拍李兰娟的脑袋，“书拿出来，到明天考试前，我还能给你再抓些重点。”
听到高数，李兰娟顿时有些僵硬。
自从开启学习模式之后，顾垣对李兰娟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学习怎么样了，有时候李兰娟会思考，自己到底是嫁了个丈夫，还是找了个老师。
但不得不说，就是顾垣这样的鞭策，才会让李兰娟成为学校内学习成绩顶尖的存在。
顾垣的期末比李兰娟结束的早，在李兰娟考完最后一门时，顾垣已经收拾好东西，抱着顾裕泽在校门口等着李兰娟出来。
三三两两的学生朝着校门口走，无一不被顾垣吸引去目光。带着孩子在校门口等人的也不是没有，但长得这般俊俏的人，还是少数。
只是顾垣没有等来李兰娟，倒是先看见了顾天天。
花钱大手大脚的顾天天在自己的室友之间俨然就是老大的存在，被簇拥在三人中间，他倒是没有丝毫的羞赧，反倒是趾高气昂地走向顾垣，上下打量他一番，嘴里啧啧不断。
“你觉得自己配得上我们学校的女大学生吗？”顾天天仰着头，几乎是用鼻孔看着面前的顾垣，“下乡才几年就有孩子，还想追女大学生，简直不要脸。”
能在恢复高考后第一批考上大学的人自然都不是傻子，顾天天的室友没有应和他的话，只是默默站在边上，想要看会热闹。
顾垣没搭理面前的顾天天，在他的眼里，这人就像是跳梁小丑，并不值得他多分一丝眼神。
到底是要面子的人，顾天天没有站在校门口继续熟络顾垣，顾垣这会儿已经考上大学，放假之后肯定会回杭市，到时候想要奚落他，顾天天有的是时间。
顾天天前脚离开，李兰娟后脚就出现在校门口，大概是看到顾天天的身影了，李兰娟一路小跑，站在顾垣面前的时候有些喘气。
“那人，怎么又出现了？”李兰娟觉得这个顾天天有些阴魂不散，无论在那里她都会看见他。
“放假的日子，不要提晦气的人。”从口袋里掏出食堂带回来的糕点，顾垣抱着顾裕泽，还能腾出手来领行李，“先回杭市，你还没见过我外公，等到年初三我们再回村。”
正拿着糕点吃的李兰娟胡乱颔首，在考试前半个月顾垣就已经和她商量过，夫妻两现在连还在都有了，不回去看看顾垣那边的长辈，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从首都到杭市的距离更远，好在顾裕泽是个皮实孩子，直到下火车也没什么不适。
杭市这些年的变化也不大，下来火车，顾垣就找了辆三轮摩托出租车前往外公家。
顾垣的外公就住在西湖区，老爷子是个书法家，以前学书法，后来教书法，平时也喜欢写一些作品。只是这些年比较敏感，老爷子有作品也不对外说，只是自己悄悄藏着。
杭市的□□并不可怕，也不会出现搜家的情况，无论外面如何动荡，老爷子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要真说有什么变化，那大概就是他去世的闺女留下的唯一的孩子被下放了，老爷子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应该遭天谴的人渣，竟然会舍得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送去下放。
“老头子，过几天就是除夕，你去老陈家买点霉豆腐回来。”外婆看见这人又坐在院子里发呆，拿着篮子往他手里一塞，就要把人给赶出去。
老爷子向来顺着媳妇儿，拿着篮子就准备出门，伸手刚打开门，老爷子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外婆瞧着老爷子忽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整个人挡住大门，也瞧不见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连忙过来，边走边问：“这是怎么了？谁来了？”
“外婆，是我回来了。”顾垣笑着回应外婆的话。
听到顾垣的声音，外婆手上悄摸拿上的扫帚啪的就掉在地上，她大步上前，一把拉开自己的老头子，上前就抱住顾垣，又哭又笑的，一时间院子里就都是外婆的声音。
轻拍着外婆的背，顾垣说道：“外婆，你重孙不看了？”
外婆松开顾垣，低头擦擦脸上的眼泪，眼神落到顾垣身后站着的李兰娟身上，眼睛顿时又红了。
“快进来，快进来，孩子，外面冷不冷？屋里暖和。”招呼着李兰娟进屋，外婆忙前忙后，端了许多东西到桌上，都快把李兰娟面前堆成小山了。
李兰娟跟着顾垣喊了外公外婆，随后就有些拘谨。
这里和她从小长大的农村完全不一样，相比较来说更加精致的家具，挂在墙上的字画，这里的每一处都是书香气，让她很不习惯。
“这就是我的重孙？哎哟，乖乖，长得和阿垣小时候一模一样。”外婆看着顾裕泽，满心欢喜，“你在乡下的这两年过的好不好？我和你外公每年都拖你爸给你寄了棉衣，还有好多粮票，都收到了吗？”
实际上，顾垣压根没有收到过棉衣和粮票，除了一些钱和不怎么之前的玩意之外，他什么都没有收到。
看着顾垣的表情，两个老人家立刻就明白，这是没有收到。
老爷子气的连茶都喝不下：“我就说顾忠国那个混账东西不是个好人，你说囡囡怎么就非要嫁给他！”
“孩子在这里你说什么胡话。”外婆连忙拉住老爷子，不让他再继续乱说，“快去买东西，兰娟还是第一回来，多买些好吃的，我去收拾屋子。”
看着两个老人家忙活起来，李兰娟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起身跟着外婆进屋去收拾。
顾垣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老爷子，慢悠悠的转到市场上去，跟着买菜。
路上有些沉默，老爷子还是心疼这个外孙的：“你下乡这两年过的好不好？今年回来，这是考上大学了？”
“过的还好，村里人淳朴，没遭罪，后来和兰娟在一起，我们都考上大学，日子也还好过。”顾垣三言两语，就把原身在那边的水土不服也掩饰过去。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还是不能让他们太过费心。
“上大学好，上大学好，你们别担心学费，我和你外婆还有钱，供你们上大学没问题，好好读书。”只要顾垣活得好好的，老爷子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你上的哪个大学，到时候我去邮局给你寄钱。”
“外公，不用寄钱，我不用学费，还有奖学金。”顾垣笑着拒绝，“这趟回来，主要还是要麻烦外公，帮我和兰娟带带顾裕泽，我们两个都要上学，不太照顾的上他。”
选择把顾裕泽放在外公家，一是让外公外婆给顾裕泽启蒙，二是因为再过两年，顾裕泽就要上托班了，还是放在这边比较安心。
看着顾垣怀里的大胖小子，老爷子笑了：“我瞧着你们养的也不错，白白胖胖的，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菜市场里都是街坊邻里，大多是看着顾垣长大的，他们仿佛没有这两年的陌生，看见顾垣抱着孩子过来买菜，都要送些东西给他。一圈下来，老爷子都没有掏出票和钱，就已经收获了不少菜。
外公外婆就像是要弥补顾垣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吃饭的时候也顾不上自己，全给小辈夹菜，坐在外婆怀里的顾裕泽好几次看见糖醋排骨，伸手呜啊呜啊的想要抓住排骨，都没成功。
发现顾裕泽很想吃菜，外婆用没吃过的勺子舀了点莼菜汤喂给他。小崽子还没吃过这种东西，吃下一口就迫不及地想要第二口，张着嘴巴哇哇的，哈喇子流满了口水兜。
“外婆，你先吃，这小子交给我就行。”顾垣放下筷子，一把就将要吃东西的小崽子给抱了回来，从桌上夹了个麦角塞进小崽子的手里，“吃吧，小馋猫。”
李兰娟提听到这个称呼，没忍住笑出了声。
晚饭过后，一家人溜到了西湖边消失。
“这里可真美，和我们村完全不一样，而且这里竟然没有炕，和学校一样都是木床。”这会儿虽然在下雪，但南方的雪到底和北方的不一样，李兰娟正说着，忽然又低呼一声，“他们怎么能走在水面上？”
“那是断桥，桥面和湖面很近，下雪之后视线看起来就像是断开的桥。”顾垣带着李兰娟，晃悠到断桥边，让她好生研究了一番，“兰娟，我想等我们上学之后，把裕泽交给外公带。”
正盯着断桥看的起劲的李兰娟回头，思索片刻回道：“好，我们也没有时间，交给我爸妈，还不如交给外公。”
现在上了大学的李兰娟到底和以前那个村里的小傻妞不一样了，她也会开始思考自己孩子的未来。
生长在书香世家，和生活在乡野的孩子，受到的教育和熏陶都是不同的。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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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抛妻弃子的知青爸爸（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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