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纪心言醒来,听到客院有说话声。
她推开一点窗缝,见青松正带人收拾东侧几间屋。
她忙穿好衣服,推门往屋里张望。
“韩大人他们已经走了?”她问。
“大人正在三堂和老爷说话。”青松道。
纪心言往旁边让开,看着一仆妇将席榻抱出。
“杏花姑娘也和韩大人一起走吗?”青松问。
“我不。”纪心言不好意思道,“我可能还要打扰两天,今日就上街找房子去。”
她回到房间,将头天缝好的内衣穿在最里面,胸前较之前略微厚了点,是那两张银票的功劳。
再把匕首塞入靴筒,腰间挂上小荷包,就一个人出发了。
纪心言想过,一上来就买房盘店不现实,做任何生意前都要先了解市场。
青松说的没错,先找一家店做几日工是个好方法。
一番筛选后,她将目标放到书局和胭脂水粉店。
鉴于专业性要求,纪心言先去了书局。书局不缺人,也不想要女学徒,三言两语便将她打发了。
纪心言无奈,只得转道去了胭脂店,还是上次赁店的那家。
她进门时,老板娘正皱着眉把一排木盒香膏往下收。
纪心言表明来意,老板娘听了倒也爽快。
“我之前想把店盘出去,把小工都辞了,确实缺人手。但我想找熟手,上来就能做事的。你懂香料吗?”
纪心言坦言道:“香料我不懂,不过我会记帐进发货,还知道怎么卖东西。”
老板娘听前头还挺认真,听了最后一句直笑。
“东西摆在店里,客人来时多夸几句,客人用着好自会再来。你还能卖出什么花来?”
纪心言看看她收起的那些小木盒问:“这些为什么收了?不好卖吗?”
老板娘看眼怀中上百个小盒子,叹口气。
这是她去年作出的一款香膏,用了很好的材料,售价不菲,效果却与价格不成比。眼看着价格一降再降,却始终不好卖,这一百多盒全砸在手里了。
她想了想,道:“姑娘若有法子把这些卖了,便可以来店里,只叫我不亏本就好。”
纪心言略一琢磨:“成本是多少?”
老板娘说:“一盒至少要卖三钱银,若是能卖到五钱银便有微利了。”
这香膏现下便卖五钱银。
纪心言凑近,与老板娘低语几句。
老板娘眼神微动,道:“将它与店中卖得最好的胭脂一同出售……倒可以一试。”
纪心言给的法子很简单,就是捆绑销售。商家将两样甚至三样东西做成套装,总价比单价相加便宜一点。看上去好像是商家让利了,其实间接促成两倍甚至三倍交易。
她笑道:“我还有很多法子,老板娘不妨先试用一个月,只要管我吃住就好。”
老板娘打量她片刻,笑道:“行,那你明日便来吧。院里尚有空房,吃饭和我一起。”
纪心言开心应下。
她的笑还没热乎,就听老板娘又道:“证身书记得带来,我要看一下。”
……证身书?证身书!!
*
纪心言往府衙猛跑,还没进客院便看到青松,忙喊住他喘着气问:“韩大人走了吗?”
青松不明所以,道:“早走了啊,你出去没多久他们就走了。”
“走了?”纪心言急道,“往哪边走了?”
“应该是往京城去,早该出城了。”青松问,“你怎么了?”
纪心言欲哭无泪,忽然又想到俞岩。
她顺了顺气,不好意思道:“从东阳县出发时,韩大人走的着急,把我证身书落在东阳县衙了,我能不能在府衙重办一张?”
青松道:“那你也得回县衙办个传信,还不如直接去取一趟。”
纪心言为难道:“其实韩大人可以帮我做证的……”
青松也为难,说:“我家老爷办事很认真,韩大人在也不行,何况他现在又离开了。”
纪心言暗叹一口气。有些人可以和他谈交易,比如韩厉,有些人只能公事公办,比如俞岩。
青松见她愁,安慰道:“和老爷说一声,派个衙役帮你跑一趟。”
纪心言一听这个,心道不行,她哪有证身书,不过是想框一框,能框来最好,框不来再想办法。
再想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皱着眉,心里盘算着,忽地眼睛一亮。
谁说□□身书一定要拜托其它人帮忙,她自己就可以搞定!
**
第二天,纪心言拿着府衙开的一日往返淮安城的临时路引,骑着白马按来时路出了城。
小白马朝着东阳县衙方向奔去,留下一阵扬灰。
数匹黑马从路两旁出来。
原野穿着司使服,望着白马消失的方向,说:“这是要回东阳县吧,她要怎么拿到证身书?”
韩厉一身黑色劲装,原本的官服不知去了哪里。
“我也好奇。”他弯唇道,转头吩咐原野,“你带他们回京,向皇上说明血书案来龙去脉。就说在炎武司与府衙合力追捕下,凶犯江泯之已重伤坠入悬崖。此外,查一查是哪位京城大人物叫石主簿上京的。”
“老大你呢?”原野问。
韩厉道:“我再跟她几天,若无异像就返回京城。”
“她跟青松在外面跑了两天也没出事,要是有人想对她下手,那两天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上次打草惊蛇了。”韩厉道,“所以这次,你们要大张旗鼓地回京城,明明白白地和她分开,我一个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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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心言进入东阳县时已是傍晚。
她理了理身上艳红的骑马装,牵着小白马,昂首挺胸来到衙门口。
“麻烦通报一声,炎武司左督卫韩大人下属求见刘全刘大人。”
看门的衙役见过纪心言,虽然没说过话,但她一身红衣英姿飒爽的样子却让人印象深刻。
衙役入内通报,很快刘全便出来。
他先往纪心言身后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它人,明显松了口气,笑容里带丝惊喜。
“杏花姑娘,我日前听说血书案已破,凶手坠崖而死,就想着你可能要回来了。”
“见过刘大人。”纪心言施礼道,“事情已了,韩大人让我来归还白马。”
刘全赞道:“韩大人果然守礼,不过这白马当初说是送给姑娘,怎好再收回来。再说,姑娘随韩大人办事,没有马怎么行。”
“那就多谢刘大人了。”纪心言笑道,“这次韩大人命我来,另有一事。”
“哦?”刘全又往她身后看了看,压低声音,“韩大人也来了吗?”
“韩大人正忙着处理血书案,没时间。”
刘全松口气,引着纪心言进县衙,边走边问:“那大人叫杏花姑娘过来,所为何事?”
“还不是我的身份问题。”纪心言道,“韩大人就要启程回京,可我没有证身书,很多地方去不了,影响大人行程。”
刘全疑惑:“案子既已经明了,怎么杏花姑娘还要与韩大人一同回京?”
纪心言面带羞涩,含糊道:“这个……就要问韩大人了,我怎么好意思说呢……”
刘全闻言侧头看她。
夕阳残存的光照在她脸上,与艳红色衣衫交辉,衬得小姑娘面若桃李,本就精致的五官此时更添两分媚意。骑马装完美地展现出她修长四肢与纤细的腰。
刘全顿时心领神会,往旁边迈了一步,与她拉远距离。
“下官明白了。”他笑道,“如此,恭喜姑娘了。”
纪心言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抿唇,含羞带怯地低下头。
刘全暗自摇头,难怪当初自己怎么示好人家都当看不见,原来是想钓大鱼。
都说炎武司的人心冷手狠,这姑娘胆子也真大,连韩厉那样的人也敢招惹。
到底是太年轻啊!
至于证身书……
他皱眉道:“可是石主簿的遗物中并没有杏花姑娘的卖身契,你的证身书也不在我这……这个……韩大人是知晓的,怎地还让你大老远跑回来取?”
纪心言暗自惊讶,原来她不是卖身到石主簿家?那之前自己跟韩厉提卖身契的事,也不见他说一句。
她偷瞄刘全一眼。
这个县令看着胆小老实,其实油滑得很,平日应该没少收好处。
从彩云那身三十两春衣就能看出一二。
纪心言喜欢俞岩这种清官,但若提起打交道,还是刘全更容易。
“具体的我也不懂,但是韩大人说了……”纪心言加重语气,“他说,刘大人自有办法。”
她说完,紧张地注视着刘全。
证身书若不能从东阳县框出来,其它地方更别想了。
刘全仍是蹙眉不语,似在斟酌,心中却已经答应了。
一个小小证身书他以前不知通融了多少,更别提还是韩厉发话的。
纪心言不知他的想法,心下焦急,决定再添一把火。
“本来韩大人想派司使过来办,但实在分不出人手。若是刘大人还有什么顾虑,要不这样,我在县衙住两天,您派人去淮安城问问。这几日韩大人都在府衙,与俞太守一起理案子。”
刘全哪敢派人去问,他变脸似的呵呵应道:“这种小事,何需麻烦韩大人,杏花姑娘在这里小住一日,明天就可办妥。”
纪心言开心了,笑容灿烂,夸道:“韩大人果然没说错,刘大人自有办法。”
刘全谦虚地笑道:“哪里话,为大人办事,是我等职责所在。”
“对了。”纪心言又想起什么,“韩大人不喜欢杏花这个名字,他给我起了一个新的。”
“姑娘请说。”
“纪心言。纪念的纪,爱心的心,言语的言。”她字句清晰,“证身书上要用这个名字。”
“好说。杏……”刘全改口道,“纪姑娘!”
两人一路笑着就把事情谈妥了。
县衙庭院,盘桂树上。
韩厉一身黑衣,隐在繁枝阔叶间。
“纪心言……”他嗤笑,“连名字都给你起了,我真够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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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女人哭泣着哀求,求绑匪放过自己的孩子。
她看到年轻的绑匪戴着棒球帽和宽大口罩,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绑匪递过一支手机,命令女人接电话。
他握着手机的手,修长干净,虎口处有颗小小的痣。
俞茵认出了这双手。
就在昨晚,这双手还曾温柔地拂过她的长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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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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