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竹被他笑得心里莫名发毛。
她从尸体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黏腻的不知名东西,皱眉道:“笑够了没?笑够了就继续赶路!难不成你想今天晚上睡在这一堆腐烂发臭的尸体上?”
裴衍停下笑,望着池竹的眼神晦涩难懂。
他曾为修炼禁术魔功,日日夜夜与死尸为伴,他从尸山血海中而来,内心早就对这些尸体毫无波澜。
但他只是朝池竹说道:“我被你废了修为,走不了,除非……”
裴衍脸上挂起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还愿意背着我!”
二人对视一眼,池竹嗤笑出声,反问道:“你自己觉得可能吗?难道给你在后面第二次偷袭我的机会?”
“现在的我又打不过你,至于这么防备吗?”裴衍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池竹盯着他没说话,只是快步走上前去,直接将裴衍揽腰抱起。
“池竹,你干什么!快放开我!”见状,裴衍神色慌张地推搡着环在他腰上的手臂。
池竹对他的喊叫声充耳不闻,手上的力道在他的推搡间下意识收紧,脚尖轻点,纵身飞向半空。
“啊!”等裴衍再反应过来时,他整个人就已经悬在空中。他惊呼一声,双臂手忙脚乱地攀上池竹的脖颈。
池竹垂眸看他,眼神戏谑:“你不是想让我放开吗?怎么自己又主动凑上来?要不我现在放开?”
“池竹,你……”裴衍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你自己主动凑上来的,别说是我强迫你的!”
……
夜色渐沉,大地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已经分不清前路的方向。
池竹迫不得已在一个山洞前停下脚步。
“今晚就在这将就一夜吧!”
说着,她抬脚走进山洞中,随手将裴衍重重丢在地上。
裴衍痛的闷哼一声:“你想摔死我就直说!”
池竹挑了挑眉,捂着嘴故作惊讶道:“你刚才这样把我扔出去的时候,也没问我疼不疼,我还以为你肯定能受得住呢!”
“凭我现在这副身体的孱弱程度,能和你比吗?”裴衍揉着腰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用手指着池竹,愤愤不平地开口:“还不是因为你,废了我的修为!”
池竹两手一摊:“怎么?那怪我喽!还不是因为你自……”
等等!
好像不太对!
池竹突然想起来客栈的事跟裴衍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表情一僵,于是话到嘴边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因为什么,你说啊!到现在你都没告诉我具体原因,我那天在客栈好好的,你回来就气势汹汹的要杀我,我要再不反抗,你都给我掐死了!”裴衍咬牙切齿道:“难道就因为我杀了裴家满门?可他们都该死!是他们下手在先,你救我那天明明都看到了!”
裴衍表情越说越委屈,声音里隐隐约约带了一哭腔:“我有什么错?你就是是非不分!如今还害得我修为尽废,还想要怎样?”
要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太过孱弱,他的修为才恢复两成不到,怎么也不会让池竹得逞!
她就是乘人之危!
池竹表情凝固,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
“这……我……”池竹吞吞吐吐道:“反正你杀人……就是不对!不分好坏!”
“行!”裴衍挑眉一笑:“算我干坏事了,我错了,行不?你最清高,有仇不报!”
池竹被他噎的说不出话,客栈那件事确实是她没有事先搞清楚状况。
“对不起!”池竹立马道歉。
“但事已至此,你还想要我怎样?难不成我把我自己也废了,陪你?”
裴衍看着她嗤笑一声:“你会吗?”
“不会!”池竹回答得斩钉截铁。
“切!没骨气!”裴衍冷哼一声。
池竹面色平静,随意迎合道:“行!你有骨气,你最有骨气!有骨气的大爷,都半夜了,赶紧睡觉行不?”
……
裴衍没再说话,默默裹紧衣衫躺下。
池竹见状,朝他翻了个白眼,整得跟贞洁烈夫似的,也不知道防着谁!
没过一会儿,山洞里便响起均匀裴衍的呼吸声。
池竹没多少睡意,她坐在裴衍身旁,有些无聊地看着他。
少年闭目沉睡,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卷翘的眼睫在光滑的脸颊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只见他抿着唇,眉头微蹙。
池竹喃喃自语:“梦里难道也不高兴吗?”
想到这儿,池竹忍不住撇撇嘴,转过头没再看他,自顾自地躺下,很快便也进入了梦乡。
……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晨曦透过云层照亮山谷时,二人也悠悠转醒。
“醒了?”池竹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看着坐起身的裴衍。
“嗯!”裴衍淡淡应了一声,随即问道:“待会怎么走?还是……”
“还是我抱着你?”池竹伸着懒腰问道。
“不用劳烦!”裴衍皱了皱眉:“这里马上就该踏入东陵郡的地界了,就算你我二人步行,在城门关闭之前,也能到达!”
闻言,池竹挑了挑眉:“真能逞强,就你现在这小身板,你不嫌累呀?”
裴衍眼神倔强:“反正不用你管!”
“不用你管~”池竹撇嘴道:“反正我有修为,步行也累不到我,某人到时候走不动了,别求着我,让我带你!”
“你……”
裴衍被气得面色潮红,瞪了池竹一眼,一甩衣袖,径直走出了山洞。
池竹站起身,拍拍衣裙上的尘土,快步跟上去。
“喂!真生气了?说着玩的,你要是走不动了,我肯定带你的!”
清晨的阳光温煦明媚,穿透繁密的树梢,犹如流金般洒落大地,映出斑驳的光影,半空中不时传来清脆的鸟叫声,为寂静的清晨增添了一抹生机。
二人走在铺满枯黄落叶的林间小道上,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裴衍走在前面,与池竹始终隔着一丈的距离。
周围的气氛寂静得让人感到尴尬,还是池竹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也问出了她藏在心底的疑惑。
“裴衍,我还没问过你,你是怎么在那次阵法中活下来的?还回到了六年前,跟少年时期的你共用一个身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衍脚步不停,也没看她,语气淡淡道:“想知道,就拿问题来换!”
池竹微微皱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想想再决定回不回答。”
得到池竹的回答,裴衍脚步放慢了一些,跟她走到平行的位置,侧头看过去,神色极其认真道:“池竹,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定要去东陵郡?”
这……
池竹脚步顿了一下,侧目避开裴衍的目光,面上的神色依旧显得镇定自若。
“没什么原因,就是听说东陵郡那边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想去看看!”
“池竹,你撒谎!”裴衍笑着看她,眼底神色犀利,仿佛要将她看穿。
池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沉吟片刻道:“你在问我之前,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吧?东陵郡是离长缨派最近的地方,所以我带你去那里的目的,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裴衍笑意轻松:“看来我猜对了!”
池竹看着他,眼神复杂:“既然知道了原因,你不打算跑吗?”
“池竹,你这么费尽心机地想杀我,我总得让你再试一次吧!”裴衍神色不变道。
“你……”池竹紧抿着唇,道:“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裴衍敛下眸中异样的神色,面无表情道:“我动用了上古禁术,才侥幸捡回一条命,至于其他的都是不可控因素,你再问我,我也只能说我不知道!”
“所以……”池竹沉声道:“我变成鲛人,也是因为你?”
裴衍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即使裴衍说得信誓旦旦,但在池竹看来,他的这番话只能信一半。
池竹沉默半晌,又问:“那你一体双魂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裴衍笑意阴鸷起来:“你想听实话吗?”
“不然呢?”池竹冷笑一声。
“实话就是……”裴衍眼底溢出一股戾气,语气森冷:“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他的存在抹杀干净,彻底掌控这副身体!”
“你……”池竹指尖捏的泛白:“明明是你占了他的身体!”
裴衍嗤笑一声道:“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谁足够强大,这具身体就由谁来掌控!这难道不对吗?”
“所以,你一直在压制他?”
这次,裴衍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二人说话间,已经不知不觉地靠近东陵郡。
远处城墙巍峨,池竹抬头仰望,心底划过一抹惆怅,再次踏足这里,却已经物是人非。
“裴衍,你想好了,进去便没有退路了!”
裴衍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那我要走,你会拦我吗?”
“当然!”池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裴衍笑着摇摇头:“那我如今又打不过你,这不是白费力气吗?”
池竹叹了口气道:“我以为,你最起码也会先试着反抗!”
裴衍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池竹:“人……都是会变的嘛!”
说完,二人趁着城门将闭,迎着日暮时分的漫天霞光,并肩踏入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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