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竹没再说话,她从怀中取出另外两颗鲛珠,朝柜面上放去。
“池竹!”裴衍伸手攥住她的手腕:“你确定吗?他明显在压价!”
“我知道!”
池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挣脱开他的手,压低声音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你看他这店铺规模,在当地应该算是这个行业的行首,我们以后恐怕还有很多,用得上他们的时候,不能轻举妄动!”
就算以后真的用不上,他们刚来到霁州,人生地不熟的,没人庇护,还是少得罪人为好!
“可是……”
一个小小商铺,何须如此忌惮!裴衍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池竹安抚性地轻轻捏了捏裴衍的手臂:“现下就一个字,要忍!”
……
“我给您兑成银票,方便您拿着,您看怎么样?”
那掌柜的见池竹同意交易,小心翼翼地收下柜面上的三颗鲛珠,面上立马换上格外谄媚的笑。
“可以!”池竹没看他,只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应道。
随着池竹话音落下,只见那掌柜的招手叫来不远处的一个伙计,神色略带严肃,附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说完,那掌柜的抬起头,神色极为认真地看着他:“我说的记住了没?”
“记住了!记住了!”
不知那掌柜的究竟是对他说了什么,让那伙计紧张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抬手用衣袖擦去,小心翼翼地连连应声。
“去吧!”那掌柜的朝他摆了摆手。
言罢,只见那伙计点了点头,转身不作停留,快步朝商铺二楼跑去。
池竹与裴衍对视一眼,二人都闭口不言。
没过一会,那刚才上楼的伙计怀中抱着一个小匣子匆匆下来,递给那掌柜的。
“客官,这匣子里是四千五百两银票,您可以现在点一下,出门概不售后!”
一边说着,他将那匣子打开推到池竹面前。
池竹给裴衍递过去一个眼色,示意他去查看。
裴衍对上她的目光,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但还是选择仔细数起了匣子中的银票。
片刻过后,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朝池竹微微颔首道:“是真的,数量也对!”
闻言,池竹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现下这笔交易虽然不尽人意,但至少置办宅子和商铺的本钱已经够了!
想到此,池竹问道:“不知掌柜的可否给我们指路一下,置办宅院的地方?”
那掌柜的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隙,伸手指了个方向道:“出了我们店铺,东拐,随后一直往前走,街道尽头便是霁州当地最大的一家牙行!”
“多谢!”
池竹神色冷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朝那掌柜的道过谢,随后便示意裴衍收起匣子离开。
裴衍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到底还是没违背池竹的话,他只冷冷地瞥了那掌柜一眼,没说什么,拿上匣子转身就走。
二人出了当铺,池竹面上的怒气才终于忍不住显现出来。
“呸!死扒皮!奸商!”池竹一边朝他所指的方向走去,一边恨恨骂道。
裴衍叹了口气道:“那你还去他给你指的地方,就不怕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同流合污吗?”
“肯定是啊!”池竹蹙了蹙眉:“但买宅子肯定要经过牙行,我们小心行事,先去悄悄探探情况,再做打算!”
每个地方的商行势力大都是盘根错节,相互缠绕。
池竹知道,一旦选择在当铺掌柜所指的牙行中置办宅子,被宰一顿是避免不了的!
可是……
别的牙行就不会吗?谁都不能保证!
现下就看谁的野心更大,想从池竹身上咬下多少肉!
“池竹!”裴衍看着他,眼神狠厉,朝她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样……干脆利落!”
“你有病啊!”池竹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我们是做生意,你倒好!跟个土匪一样,还想谋财害命!”
池竹这一巴掌下去,裴衍眼神都清澈了不少,他语气有些委屈道:“那也是他们先……”
“他们害你性命了没?”池竹打断他想说的话,神色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一点钱财而已,没必要太大动干戈,说白了,那几颗鲛珠也不过是我的几滴泪,有什么稀罕的,能换这么多钱,知足吧!知足常乐!”
裴衍:“……”
“不是你嫌少吗?刚才还骂得厉害,现在又无所谓了?”
呃……
池竹张了张嘴,掩饰性地低头咳了几声,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道:“我就是……突然想明白了!眼泪又不会干,鲛珠我们有的是,何必跟他们计较那点!”
反正他们现在有的是钱!
好!好!好!他就是自讨没趣!
裴衍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说话间,二人便已经走到了那当铺掌柜所说的牙行。
只不过情况好像不太对,他们刚到,便见那牙行门前围着密密麻麻的人,将那牙行店门堵得水泄不通。
只听人群前面有人大声嚷嚷着,声音中带着满腔愤怒。
“你们这黑心牙人,买给我们的宅子是阴宅!闹鬼!你们凭什么不管!”
闹鬼?池竹和裴衍对视一眼,心中都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池竹朝裴衍使了个眼色,示意要进去看看,让他开路。
裴衍脸色一沉,没好气道:“那么多人,你自己怎么不挤!”
池竹没说话,只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裴衍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但还是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随后,他们挤到最前面,只见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正站在牙行门口,满脸愤怒,手中挥舞着一张地契,大声抗议:“你们这些黑心商人,只顾赚钱,不管百姓死活!竟然把闹鬼的阴宅卖给我们!”
只见他站在那里喊了半天,累的声音越来越小,面前的牙行却始终大门紧闭,不为所动。
池竹眉头紧锁,她看着眼前情况,感觉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她低声对裴衍道:“看来我们得小心行事,这牙行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裴衍抬眸,没有丝毫情绪地瞥了一眼面前紧闭的大门,伸手拍了拍身旁已经累得快要喊不动的男子。
“这位公子,我们本是要来这买宅子的,可现下这牙行紧闭,想问一下你,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年轻男子转过头,眼中满是怒火,还带着一丝无奈。
他看着裴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小兄弟,你们有所不知!这家破牙行,黑心至极!卖给我们的房子竟然是个阴宅,根本住不成人!”
“现在找他们理论,却直接关门,连个说法都没给!我奉劝你们要是想买宅子,就往别处去!”
池竹皱了皱眉:“你们没报官吗?”
“报了又怎样!”那年轻男子冷哼一声,语气满是不屑:“那些官员食民禄,却与商户狼狈为奸,根本不管!”
他的话和池竹料想的答案一样,若不是暗中有官相护,在这士农工商的阶级压制下,他们区区商户,也不敢猖狂至此。
那些官员收了他们的贿赂,自然也不会再多管闲事!
池竹沉思片刻,开口劝道:“你在这里喊,终究也不是办法,他们不会管的!倒不如想办法另辟蹊径!”
那年轻男子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他觉得池竹话中另有深意,便开口询问道:“莫不是姑娘知道别的办法?”
“嗯……”
池竹沉吟片刻,似乎在思考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有几分可行度。
那年轻男子见池竹沉默,以为她是不愿告诉自己,他神色认真,深深弯腰作揖,恳求道:“还请姑娘告知,若真的能解决在下燃眉之急,改日必当登门道谢!”
见状,池竹愣神一下,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道谢就算了,我也不确定这办法可不可行!”
“现下有两个办法:如果那座宅子你还想要,可以去长缨派找修士驱鬼,但这个方法必然要花钱!再者,如果你想要告牙行,可以去找贺砚之贺大人,他这几日在霁州,大概率会帮你!”
“这……”
那年轻男子面带犹豫,沉声开口:“姑娘确定那位贺大人不会同那些官员一样,暗中收受贿赂,贪赃枉法吗?”
池竹摇了摇头,神色格外笃定道:“贺大人为官清正廉明,他或许会因为不在他的职责之内,而无法插手此事,但只要能管,他便一定会秉公处理!”
“好!我信姑娘一次!”
那年轻男子眸中闪过一丝希望,紧握着手中的地契,深吸一口气,对池竹再次作揖道谢:“在下方昼,多谢姑娘指点,我这就去!”
池竹淡淡一笑,摆了摆手。
“不必言谢,不过是顺嘴一提!”
待她说完,那年轻男子便转身离开。
裴衍在一旁冷眼旁观,一直都默不作声,直到方昼离开,他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
“装模作样!”
池竹朝裴衍腿上踹了一脚,侧眼看他:“说谁呢!”
“干什么!我说的又不是你!”裴衍眼神有些幽怨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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