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再见方昼

是夜,暮色沉沉落下,屋中光线昏暗,只点了一盏微弱的油灯,模糊的人影勾勒在墙上。

池竹如往常一样掀开窗户先仔细朝外面观望了一圈。微凉如水的夜风拂过发丝,寒意侵体,让她冷的打了个哆嗦,圆月高悬照的院中清冷死寂,安静的没一点声响。

“宿主,也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吧?”

白泽与池竹动作同步地趴在窗上,同样观望着外面,但思绪已然出游,面色略显严肃,眉头紧锁成一团,语气不解。

“我们都偷跑出去几次了,哪次不是顺顺利利的,没碰到一个人。裴衍没派人看守你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他话落,池竹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越是顺利才越不对劲!”

她摇着头,微微叹了口气,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利落地从后窗翻了出去。

双脚落在院中,池竹轻轻拍了拍掌心,朝着她常翻的那座矮墙走去,蹙眉喃喃道:“按理说,照裴衍控制欲极强的性子,恨不得时时刻刻掌握我的踪迹,怎么可能放任我行动自由?”

谁知道裴衍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现下敌人在暗,她在明,做事只能小心为上。

自从于冰窖之中出来后,裴衍嘴上说要将她困于首辅府中不得出,可却一直没做出什么实际行动。

池竹从未曾在自己屋子附近见过有任何看守的痕迹,但每次偷偷出去,却总令她莫名感到不安,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但她分明找不到半点证据,只好告诉自己那都是错觉。

饶是如此,在心惊胆战中,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偷跑出去找人联络。

“万一呢?”

白泽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开口道:“或许……人家本就没想拘着你?”

“不是他把你囚禁起来的时候了?好了伤疤,忘了疼?”

池竹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脑子不好就回炉重造!你若是再替裴衍多说一句话,我不介意马上把你送到他手中好好待着!”

闻言,白泽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之前自己被裴衍关起来的画面,身体不由得轻颤了一下,双目顿时露出惊恐之色,嘴巴紧闭起来,连连冲她摇头。

见状,池竹冷嗤一声,没再理他。

她站在南面院墙下的阴影中,视线落到自身投射在墙面上的剪影,不自觉侧过头仰望了一眼澄澈明亮的月色。

月下树影婆娑,在离她不远处,高出东边院墙大半的茂密柳枝遮挡住三分月景,一刹那间,池竹恍惚在树影枝桠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目光似是在朝她望过来。

池竹神色微愣一瞬,眨了眨眼,想再看得更清楚些时,却又什么都没看见,转瞬即逝,就像是出现了刹那的错觉。

她不甘心地又紧盯半晌,仍旧什么也未曾发生。

天地间万籁俱寂,夜风吹动院墙处的柳树枝丫,摇曳时影影绰绰,却连细微的虫鸣声,以及风过树梢时的沙沙声都听不见。

白泽轻轻点了点池竹的肩膀,思忖再三开口道:“宿主,你……怎么了?”

闻言,池竹被拉回了些许思绪,垂眸沉吟片刻,却没开口说话,随即脚尖轻点,闪身越过了面前的院墙。

当看到首辅府外空无一人的街道,她稍稍松下一口气。

“我们今晚去哪里呀?”白泽趴在池竹肩上,却略显忧愁地开口。

去哪里?

思及此,池竹望着前方夜色深沉,不见前路的黑暗,心下犹豫不定起来。

这几日以来,整座上京城几乎都被她翻了个遍,可偏偏没寻到沈纪宁或是许泠的丝毫踪迹,甚至是任何一位正道修仙者的气息。

“能找的人都找遍了,现下没一个在上京城中的……”池竹眼睫遮下一片阴影。

她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中间有裴衍的手笔……

近日来,她听到了一些风声,上京城中的魔修越来越多,而与之相对的修仙界弟子却不见一人,更是连守卫都未曾增加。

即使各处真的发生了与魔修有关的事件,尽管伤亡惨重,性质恶劣,却都被人硬生生压了下来,无一查证。

是裴衍,他在放任魔修肆虐,更用了什么不得而知的方法,将有可能与他作对的所有人隔绝在上京城外。

现下她在这里想要对付裴衍,几乎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而这就是裴衍想要的局面,他在避免与上一世重蹈覆辙……

“没有人了……”

池竹嗓音轻淡,眼底划过落寞,远远望着一个方向:“如果最后一个人,当真是如他们所说的一样……”

“你说谁?”白泽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感觉听得云里雾里。

“自然是,万里挑一能从裴衍手中活下来的人……”

池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视线望过去的地方迈出脚步,笑意玩味地扬起唇角,眸底神色晦暗不明,语气幽幽道:“如今在上京城赫赫有名的方昼大人!”

她话落,白泽神色微愣一瞬,反应过来是谁后,立马神色不屑地冷哼道:“他能活下来纯属是因为墙头草!”

“他如今是裴衍眼前的红人,更是他的得力助手,为他鞍前马后,要不然他怎么能在裴衍手中留下一条命。”

说着,白泽双手叉腰,面色恶狠狠道:“你当初就是看错了他!”

“你好心收留他那么些时日,小裴衍明面上是你弟弟,眼看着小裴衍死在裴衍手中,不说求他做出点儿什么,但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直接投靠裴衍,忘恩负义的人,你如今还找他做什么?不怕他反手就将你卖到裴衍那里?”

“别这么想,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池竹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白泽,你不在现场,没有亲眼见到当时情形,仅凭推断与他人传言,怎能妄下论断?”

“可是……”

白泽略有些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声音却弱了下来:“传言都这么说……”

“别说这些只是传言,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

池竹嗓音格外淡漠,脚下步子逐渐加快,侧身拐入一条青石板街道。

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如积水空明,细风过时,漾出圈圈涟漪,映着池竹形单影只的身形。

她长发过腰,发带随风飘动,带动及肩的长珍珠流苏步摇,行走在月色之间,似是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发色隐约透出她鲛人形态时的月牙白。

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着她轻飘飘,却似乎能落入人心的声音。

“想从裴衍这个疯子手中活下来,本就不易,更何况方昼是被我们牵连其中,算是无妄之灾,不论他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活下来,你我都没资格指责。”

“哦……”白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除了裴衍,倒是对谁的做法都能理解……

——

二人皆没再出声,不知不觉时间过得极快,没过一会儿,便到了一座装潢规模几乎不怎么逊色于首辅府的宅子门前。

大门左右两边各摆着一只雕刻精致的庞大石狮子。

池竹站在它旁边,手掌放在它身上触感冰凉,在夜幕中视线与之对上,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的,明明石雕的眼珠子,此刻竟隐约透出一丝震慑压迫感,似是被诡异的东西紧紧盯上,让人不免感到胆寒。

池竹看得心头骇然,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她瞥了一眼大门的方向,随后抬脚走到了宅院围墙处,没有过多犹豫,脚尖轻点,便纵身翻过了围墙。

而就在此时,两座原本如雕像般的石狮子,眼眶中的石球在刹那间变成了一团血肉凝成的活眼,没有半点眼白,浑浊不堪,猩红如血,骨碌碌地转动了起来,阴恻恻的同时盯上了池竹翻墙的位置。

另一边。

翻墙进入宅院中的池竹,用寻踪术直接锁定了方昼的位置,正朝着后院的一个方向走去,已经远远能看到目标房屋轮廓。

房屋正门口守着几名侍从。

一层薄薄的窗纸,透着明煦摇曳的烛光,映射出里面正坐在窗前伏案写东西的人影。

池竹在离房屋不远的位置停下脚步。

她目光紧紧盯着窗前的人影,旋即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便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方昼身后,手中随即幻化出长剑,不给方昼丝毫反应的时间,锋利冰冷的剑刃便已然横在了他脖颈处。

池竹嗓音冷意刺骨:“敢出声惊动外面的人,我保你活不过一瞬!”

“是吗?”

方昼手中握笔写字的动作微微一顿,神色却显得不慌不忙,语气没掀起丝毫波澜,格外平静开口道:“谁让你来杀我的?”

死都不怕?

池竹对他的反应略显诧异,她蹙了蹙眉,压下心底的疑惑,紧接着问道:“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不伤你性命!”

“哦……”方昼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那你问吧,我且听着。”

池竹:“你对裴衍是什么看法?”

“裴衍?”方昼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回道:“不认识!”

然而他话音刚落,池竹握着剑柄的力道加重了几分,锋利的剑刃在方昼脖颈上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她语气中冷意森然。

“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再回答!”

方昼:???

不是,他真不认识啊!

“我……”方昼踌躇片刻,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记忆中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僵持半晌过后,他叹了口气,只得无奈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你砍死我,我也不知道!”

池竹:……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骗她的。

搞错了,再来一遍。

“你上司是谁?”她这次换了个问题从头开始。

闻言,方昼一脸疑惑地皱着眉,有些不可置信道:“程煜程大人,当今首辅啊!”

“你这杀手当得也太不专业了吧?你来杀我,连我是干什么的,在谁手底下谋事都不清楚?”

池竹:……

大意了,谁能想到裴衍这家伙样貌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名字还用的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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