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回答，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异常明显，最后停在了柴房门口。
洛雨茗慢慢上前，透过门缝只看见亭亭玉立的白色倩影，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洛柔，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是因为她之前威胁了她，现在担心事情败露祸及己身前来杀人灭口？
以洛柔的手段和城府，这也不是不可能。
“是谁？”洛雨茗谨慎地问道。
“是我。”空灵婉转的声音响起，洛雨茗第一时间就听出了柴房门外，这是洛予灵的声音。
洛予灵，她的嫡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是书中的女主，几乎集齐了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
洛雨茗的心情很复杂，她从小便羡慕着她，因为她从出生起便手握优渥的一切，就连她放在心底，不能窥见年日的少年郎，也满心满眼都是她。
为此，她羡慕过，嫉妒过。
如果没有穿越女夺舍，如果她不曾从书中看见她痴心妄想的结局，也不知她会不会因为放不下六年前那梨花树下的惊鸿一瞥，放不下那一瞬的那怦然心动和多年来的念念不忘而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洛雨茗压下心头的种种假想，无悲无喜地说道，“这几年，是我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洛雨茗在心中补充，以后，她会离这对金童玉女越远越好。
一直压在心底那点不能窥见天日的情愫，也早随着卫析越的毫不留情而烟消云散了。
门外传来短暂的沉默，洛予灵声音重新传来，道：“我来，还是想要问你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一直同我做对？你刚回府时，我自认对你还不错，甚至还施以援手帮过你，为什么你突然变得我完全不认识。”
想必洛予灵是真的想不明白，一双黛眉微微蹙起，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疑惑。
对于洛予灵一直执着于一个答案，洛雨茗无奈地笑了笑：“这世间，恐怕只有你看不出来我仰慕太子殿下。”
与她放在心底的小心翼翼不同，穿越女对于太子的喜欢大胆得不加掩饰。
也许是心境不同，现在的她已经不害怕被人知道了。
“你仰慕太子殿下？为何要针对我？”洛予灵脸上的疑惑更重了。
洛雨茗一噎，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看着门外肤如凝脂，未施粉黛便倾国倾城，清丽脱俗，宛若不食人间烟火仙子的洛予灵，摇了摇头，美则美矣，就是对待感情木讷了一点。
洛雨茗张了张嘴，想到洛予灵现在对太子殿下的确无男女之情，如果她挑破了，不知会不会适得其反。
她既然想要远离二人，就一点儿也不想再掺和他们之间任何事。
洛雨茗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不知道就算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另一头，洛擎海送走了全部客人后，便想要重新问责，洛雨茗被放出柴房后，便直接带去了前厅请罪。
只见大厅里除了洛擎海外，在他下方还坐着一位神情倨傲的贵公子。
五殿下卫明晟。
这是来为洛予灵出气了？
洛予灵作为女主，在书中一直是人见人爱万人迷体质，这五皇子殿下卫明晟亦是喜欢洛予灵的人之一，同卫析越的内敛向前不同，卫明晟将他的偏爱表现得不加掩饰。
当今皇上还是摄政王的时候，卫明晟便多次搭讪，不过那时候的洛予灵和正如日中天，还是皇子的卫祎凡有婚约，他也不敢太过。
如今，摄政王登基，卫祎凡被废黜，风水轮流转，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不过，他来得正好，洛雨茗还正愁没有人来帮她一把。
洛雨茗规规矩矩地跪下，老实地认错。
“爹，我不该一时糊涂，是我错了，我认罚。”
洛擎海有些诧异，隐隐觉得，这个女儿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洛擎海短暂思绪后依然很生气，这一次的事情都传到了宴会上，如此丑闻，只怕是以后府中未出嫁的女眷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哼，你既知错，当初就不应该犯这样的恶毒的心思，这一次不若是四妹妹刚好不在房里，否则的话，你四妹妹的名声就毁了！”
“是，女儿知错，爹怎么处罚女儿都甘愿，这一次是我对不起四妹妹，我已经不奢望她能够原谅我，只求能够为她做些事情来赎罪。”洛雨茗低头说着一早便准备好的说辞。
“赎罪？”卫明晟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洛书筠，不屑地开口，“怎么赎罪？洛四姑娘是嫡女，而洛二小姐不过是外室之女，给予灵提鞋都不配，怎么赎罪来求得原谅？所以这所谓赎罪，也不过是口头说说，只不过是卑微者做错事，请求不要怪罪的托词而已。”
女主的头号追随者，卫明晟的毒舌腹黑，洛雨茗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她和她娘一直被养在外面，直到十三岁时才被接回府，外室之女这个身份的阴影一直笼罩着她的童年，以往听见人提起她都会自卑，可不知是不是经历了一趟生死，窥见了今后的结局，心境发生了变化，以往在乎的这些虚名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洛雨茗抬起头，淡然一笑。
“殿下说得是，我是外室之女，身份的确低人一等，但是出身不是我能选择的。而且，我说的赎罪，也不是说说而已，我记得，四妹妹如今还有婚约在身。”
洛擎海闻言不悦地瞧了她一眼，呵斥道：“好端端的，提这个做甚？”
对于这桩婚约，洛擎海如今是一万个不满意，最优秀的女儿，本应该是配天之骄子，如今婚约却系在一个被废黜的残废身上，偏偏这是先帝赐婚，他们不能主动解除。
卫祎凡一年前便被幽禁起来了，朝中那些支持卫祎凡的人都在逼着洛府履行婚约，为此，洛父已经让洛予灵在家闭门不出，装病几个月了。
一谈起这事，洛擎海便头疼得紧。
“如果女儿有办法帮四妹妹解除婚约呢？”洛雨茗笑语晏晏地说道，但内容不亚于在平静的水面丢下一颗巨石。
大厅里坐着的可是全天下最想帮洛予灵解除婚约的两个男人。
最开始短暂地震惊后，洛擎海皱着眉开口：“你能有什么办法？”
“替嫁！”洛雨茗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当初先皇赐婚，并没有指定府上的哪一位姑娘，只说是洛府嫡女。”
这一点，洛雨茗印象颇深，当初宣读圣旨时的每句话，每一个字她都记得。
这是洛雨茗枯坐在柴房半晌想出来的办法，一举两得。
既能够安然度过眼下的困境，也能够顺势远离卫析越和洛予灵的生活，只要她不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就不信还会像书中的结局那么惨。
洛雨茗继续道：“不信的话，爹可以拿出先皇赐婚的圣旨看一下，上面的确没有写明四妹妹的名字。”
洛擎海认真思索起了那封赐婚圣旨上的内容，沉吟片刻，“你是说让柔儿替嫁？”
洛府只有两个嫡女，洛柔和洛予灵，洛擎海皱眉想了想，摇头道：“不行。”
虽然他舍不得灵儿嫁给一个残废，但是同样也舍不得柔儿去嫁给一个残废。
“我知道父亲同样舍不得三妹妹，如果我说替嫁的人是我呢？”
这一次，连本来单手托腮看戏的卫明晟都坐直了身体，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洛雨茗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你是庶女，圣旨上写明是嫡女。”洛擎海有些惋惜地说道。
“那就请父亲将我娘扶为平妻。”洛雨茗扯了扯嘴角，“一个平妻之位，换四妹妹解除婚约，我相信，爹心中自有考量，而且这是我自愿的，这一次我做了错事差点害了四妹妹，自知罪孽深重，如果不让我做些什么来补偿，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说罢，洛雨茗又将目光转向卫明晟，不卑不亢地继续道，“我相信殿下一定会极力赞成此事的，对吗？”
卫明晟留下来，本就是想要为洛予灵出气的，现在她要嫁给一个妃废黜幽禁的残废了，他帮洛予灵出一口气的同时，还可以帮助洛予灵摆脱婚约，对于对方来说是意外之喜，求之不得。
“你倒是让我很意外。”卫明晟说道，“看来洛尚书府中的湖水有神奇的魔力，你落水一趟，倒是变得通透机灵了许多，既然你有这个觉悟，本王当然会极力促成你，求仁得仁。”
“谢殿下，谢爹爹。”洛雨茗垂眸谢恩，忽略掉心口的那一丝不舒服。
既然路已经指给他们了，接下来的事情便不需要她操心了，相信他们能够做得更好，她只需要准备好行礼准备嫁人便是。
事情办得比洛雨茗想的还要快，也许是怕夜长梦多，又或许是怕她会反悔，仅仅三天，她的身份便已经从庶女变成了嫡女，她要替嫁的事情也就此传了开来。
在此期间，洛雨茗未免横生枝节，整日自己关在房内，府中上下都以为她是伤心难过，可殊不知她开心极了。
这是她摆脱这对金童玉女的第一步。
倒是柯氏整日以泪洗面，丝毫没有被扶为平妻的喜悦。
洛雨茗又不能说实话，只能慢慢安慰着，劝她以后够好好过日子，不要再为她做糊涂事了，也不要再同大夫人作对，就这么平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农历十月初三，宜嫁娶，宜乔迁。
洛雨茗坐上皇宫的一顶小轿，前往城北郊外的一座废弃的庄院，那里幽禁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前小皇子卫祎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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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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