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肖肖醉得看世界都是色彩斑斓的。她蹦蹦跳跳地跟在曲欢旁边,魔物冲上来,她眼中那是只好大好大的可爱猫咪,也不知道躲,一面傻笑,一面张开手去迎。
曲欢头疼地把她揽回来,准备解决魔物时,秦肖肖竟然抱住他的刀。
“松开。”
“咪咪快跑!”秦肖肖发现碰到刀的手好痛,转而俯身抱曲欢的腰。
她手上的血全部染到曲欢的衣服上,曲欢嫌恶地蹙起眉,这还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沾到血。
“松开。”声音比刚刚还凶。
秦肖肖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一面哭一面嚎叫,“你怎么可以凶我?”
曲欢想给她扒拉开,但女孩简直使尽了撒泼的力气,碰到哪里抱哪里,根本甩不开。曲欢持刀的手臂被困在她怀里。
魔物见曲欢被制,成群冲上来。
“找死。”曲欢眉眼极冷。
魔物冲近,自腿到身躯再到头颅,步步化为枯骨。
秦肖肖看得一愣一愣的,“我的猫猫……”
曲欢向前一步踩碎枯骨,“化成灰了。”
秦肖肖仰头呆呆看曲欢,眼睛里慢慢盈满水雾。
曲欢把她脑袋推向另一边,“走了。”
女孩两颊染着红霞,与血红色天空争艳,眼睛里一直在掉小珍珠,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去看枯骨。安安静静跟着他屁股后面,连稍微大些的抽泣声都没有。
走了一会儿,曲欢转回身,拿了另一个酒壶到她唇边。
“喝。”
女孩垂下眼看酒壶,两手稳稳当当放在身侧,乖乖张开口,等着他。曲欢啧了一声,将酒壶凑到她嘴上,喂她喝。
曲欢看女孩不断吞咽的唇舌,看她被酒胀得鼓鼓的面颊,看她眼睛盈满水雾,涨红面颊冲他摇头,示意自己喝不下了。
最后一口,曲欢抬她下巴强迫她全部喝完。女孩呛咳起来,曲欢拍她背帮她顺气。
女孩好像从来都不会记恨他,这边刚被灌了酒,那边他递酒壶,女孩还是乖乖地抱到怀里,又像小跟班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
曲欢把她捞来自己身侧,女孩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看他,又低下头,努力合着他步子走,左脚跟左脚,右脚跟右脚。曲欢于是想起守阵那几日女孩学他坐姿。
“为什么要跟我一样?”曲欢问。
女孩面颊红红的两团,曲欢敛目,似无意般伸手指去碰了碰,热乎乎、软绵绵的。
女孩傻傻地看他,歪着脑袋,好像不理解他的话,曲欢于是又带着她走了两步,问:“为什么和我一样?”
女孩笑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唇角高扬,中气十足道:“你好看!”
曲欢不悦地揉揉她脸,给她笑容揉没了。秦肖肖委屈巴巴地看曲欢,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曲欢看看酒壶,她乖乖地抱起来自己喝了一口。
任晚间寒凉,秦肖肖面颊的红晕从来没散去过。曲欢算着度数,观察着她,到点提醒她喝酒,既让她保持一定神智可以醒着,又让她恍恍惚惚始终醉着。
曲欢已经观察出,一定醉意会让姐姐像只斗鸡一样一定要揪着他不放,滔滔不绝地攻击他。再稍稍多一点醉意就能让姐姐变乖,乖乖跟在他后面,他说什么是什么。更多一些醉意姐姐就会闭眼睡觉,外界什么也打扰不到她。
曲欢慢慢琢磨出另一种玩法。
“过来。”
女孩乖乖坐到他旁边,曲欢将其捞到自己怀里,当个抱枕一样抱着。
曲欢只是冲她笑,便像魅妖一样让她看得呆呆的,曲欢身上好闻的气息引诱着她,使她神智更昏。
却还是只知道看,不知道做些其他什么。
“真傻。”
曲欢主动凑近,同她交换了一个湿热绵长的吻。重复几次,女孩终于懂了,只要曲欢看她,她就会主动凑上来寻曲欢唇瓣,像幼儿蹒跚学步般,轻轻地舔吻啃咬。
曲欢眼睛里的恶意简直要溢满出来。他可不是一个那么听话的人,姐姐不让他亲,他怎么要让人如意?
在女孩又一次凑近、唇瓣即将挨上时,曲欢施法驱散了些她的醉意。
秦肖肖猛地醒神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啪!”很响亮的一声。
曲欢都懵了,看女孩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面颊一瞬间红肿,高高隆起。
她要扇第二下时,曲欢拉住她的手,“疼。”
秦肖肖恍惚了一下,怀疑自己面颊的火辣辣是错觉,曲欢的白皙面颊也是错看,“我又没打你。”
她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竟然有一束小花,不知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
“做个记号。”曲欢道。
魔物有撒尿标记自己领地的习惯,秦肖肖立即蹙眉看着手腕,觉得自己身上多了股尿骚味。
她使劲去搓手腕上的记号。
曲欢容色全部冷下来,真恨不能再把秦肖肖灌醉回去或者折断脖子。
曲欢第一件事是将人推出自己怀抱,秦肖肖望他时,他正眸子冷漠,慢条斯理地理好衣裳,擦擦嘴唇。
秦肖肖这才发现她自己的嘴唇没什么大碍,而曲欢的唇瓣已经被咬肿,真就像小狗啃咬出的一样。
秦肖肖莫名心虚,断断续续的记忆告诉她,这是她啃的。
好死亡,想埋进土里……
曲欢道:“此前无意伤到姐姐,我很抱歉。这记号只是提醒我,姐姐算自己人,动手时不要误将姐姐算进去。”
原来也算是保命的记号。秦肖肖不擦了。
半晌她想起来问:“原来你也有控制不了的?”
“当然。”曲欢奇怪地看她,女孩的话语仿佛之前一直觉得他什么都能办到一样,“赤魔之地魔气肆虐,我体内有灵根,难免受影响。常年在这里,总会有些不受控。”
所以他不是故意伤她的,反应过来时,藤蔓已经捅进去了。
秦肖肖忽然来了兴致,眸光亮亮,“你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么?”
“挺多。我初来时被撵着打,现下只是在报复那些当初撵我的魔物而已。”
有画面感了,小曲欢小小一个,拿着剑在广阔的黑土地上被大他几倍的魔物追着跑,被欺负得惨兮兮的。
“祐哲经常捡了我回去。在我们那里,谁落在外面就不能去救了,自己的生死自己负责,可是我就算被魔物整个吞入腹中,祐哲都能来找到我,剖开魔物的腹部救我。”
曲欢说着垂下眉眼。
谁能想到对他这样好的祐哲,在第一世时是上官宸启的好战友,在他死前跟上官宸启一起设阵刺了他几千刀……除了祐哲外,还有许多人也是这样。
“有一次,我被魔物围攻,撕得躯干都残缺了,冯若政、尉迟宏几人硬是去魔物肚子里把我的残肢一片片找回来,给我拼好缝上,养伤养了许久,怕我无聊,他们就轮流守着我,天天给我唱歌听。”
曲欢明明是为了报复他们而来,现在却是爱恨掺杂,不知如何是好。
秦肖肖没想到情况那么惊险,也只能安安静静地杵在曲欢旁边,陪伴以作安慰。
曲欢却话音一转,“可是不用他们救,我也死不了。对面魔物杀不死我,我只要能复生,拖也能拖死他们。”
可是那样一定疼死了,谁都不喜欢疼。
秦肖肖心中五味杂陈,沉默许久道:“你现在很厉害了。”
曲欢扬起的嘴角有种讽刺意味,“这里是赤魔之地,魔物诞生之地,我在这里受到多强的增幅都不奇怪,等出了这里,我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秦肖肖觉得曲欢谦虚了。曲欢当黑衣时全然是一个魔物的样子,确实碾压一众魔物,但现在的曲欢几乎全用仙门剑法,看起来也轻轻松松。
秦肖肖心脏忽然颤抖了一下,问:“他们知道你是……吗?”
曲欢直直望着她,轻声道:“只有姐姐知道。他们若是知晓,我同他们的情分也就走到了头,必然是要刀刃相见。此事还是我骗人在先,是我理亏。”
“……”
魔物身世不可能隐瞒一辈子,曾经的战友终究会是仇敌。曲欢冷眼旁观自己同他人的命运,可是明明这出身也不是他自己选择的。
秦肖肖忽然紧紧抱住曲欢,埋头道:“我知道就好。”
曲欢手迟疑着扶上她的背,许久后才应了一声,“……嗯。”
曲欢看着女孩身后的酒壶,悄悄将其藏起来,消灭罪证。
姐姐同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姐姐几乎知道全部的他,却还是愿意陪在他身边。
曲欢想到他骗女孩亲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
前路漫无边际,秦肖肖问:“现在是去哪儿?”
曲欢言简意赅,“回营地。”
秦肖肖纠结半天,头抬了几次望曲欢,“……不去看月亮了么?”
黑衣之前说要去看的,虽然黑衣都没了,但秦肖肖仍然心心念念。
这轮月亮不是头顶那血月,秦肖肖猜测,这应该是赤魔之地正中心的小世界通道通向之处——这也是她来赤魔之地的主要目的。
探望曲欢只是次要目的。
曲欢带着她,默默转了方向。一路上,曲欢沉默寡言,几乎不和她说话。
经过昨晚,曲欢在她眼中的形象又变成了那副“小可怜”样。秦肖肖反思自己,是不是她见到曲欢表现得太差了,才会这样。
就算是亲人之间的关系也需要小心维护,更何况她和曲欢这种“薛定谔的亲人”。
于是曲欢便看到,他砍完魔物后,他姐姐一脸谄媚、手颤颤巍巍地把剑接过去,擦干净后又还回来给他,眼睛里全是小心翼翼。
曲欢:“……”他这回可没恐吓她。
每走一段路,秦肖肖便问他一次,“饿了么?渴了么?累么?要休息么?”
曲欢开始时还接过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吃食,后来发现根本源源不断、没有尽头,他多少年都没有过这种要把自己撑吐的经历了。
“姐姐,我真的撑不下了……”
“啊?”女孩满脸失落,恋恋不舍地把东西放回去。
曲欢只得答应道:“下次我一定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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