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家公子在秋猎场受了惊,东道主便让他家公子好生休养。简单谢礼后,小由就搀着自家公子回了厢房。
一回厢房,小由就赶忙对伤口进行二次处理。虽然只是小伤,但对于带字闺中的小郎君,留疤那是万万不能的!
小由将凝胶状药膏倒入粉末中,搅拌一下,再药膏抹在伤口上。药膏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小由瞧着公子情绪稳定了不少,便试探道:“公子啊...傅世女为了救您,除了脸,脖啊手啊多少都见了血......”
乳白药膏被缓缓推开,淡白色药膏下是裸.露的伤口。伤口很浅,与其说是被伤到,更像是他家公子自己不小心弄到的。
虽然小由还在因春风小楼一事对傅子矜抱有怨言。但傅世女这次仗义出手相救,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今日看到傅世女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而后只觉得天都快塌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落魄”的傅子矜,她武功盖世都弄成了那副模样,那他家公子岂不是.......
小由半耷着眼皮,盯着他家公子极浅的伤口微微发愣。但偏偏,他家公子只是受了点小伤。
若是有哪个女人肯这么死命护着他,只要公子点头他就嫁了!但那女人可是傅子矜,三年前,让他家公子沦为狮沽笑柄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洛世女,只怕他家公子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可是现在......
“公子,容小由多问一句。傅世女终究还是外女......她...她怎会对公子如此之好?”小由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到这时,顾羡之愣住了会儿。
她对他确实不错,但前世的他天真以为这就是喜欢。这才有了后面,他同母亲指名道姓要她。
现在看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傅子矜一直将他当作亲弟弟来看待,但他却蛮不讲理非要和她成亲。
到底是他错了。
“可能……是她心善吧……”
她确实善良,不然也不会骄纵了他这么多年。她明明知晓自己是母亲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但却仍对他仁至义尽。
小由他轻“嗯”一声,便不再过问了。
毕竟是主子的私事,他也不好刨根问底。他只希望他家公子,不要辜负了洛世女的一片真心。
虽然这傅世女无论是论样貌、还是家世,都是狮沽世女中的佼佼者。但若是论谈婚论嫁,他觉得,还是洛世女更胜一筹。
且先不说洛世女同他家公子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本就感情深厚。
而且傅世女从小身居高位,身边美男如云,玩心还很重。相比之下,洛世女虽然门第差了些,但自个儿是个知上进的,还成熟稳重会心疼人。
不敢说嫁给洛世女有千般好万般好,但他家公子嫁过去后的日子定是不会差的。而且,前段时间洛世女还高中了状元,飞黄腾达之日岂不是指日可待?
傅世女适合风花雪月、谈情说爱;而洛世女则适合谈婚论嫁、安生过日子。他只希望他家公子,切莫因为一时表象而“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在洛世女回狮沽前,他一定会看好他家公子,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公子误入歧途,“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
日落黄昏,秋风萧瑟,酒栈酒幡飘飘飘。厢房里点着熏香,袅袅白烟将厢房承得雅致,一眼戴白布的少男坐在木窗前怔怔发愣。吱呀一声,红木门被人给推开了。
“世女,您回来了?”少男语中多少带着点欢喜。
傅子矜轻“嗯”了声后,她提起一冷茶便下了肚,舒坦了不少。傅子矜做事有条理、遇事沉稳,但这次却直接将冷茶下肚由此可见狩猎辛劳。
“世女......”少男走近了她跟前。
傅子矜撩开薄薄的眼皮,一眼带白布的少男映入眼帘。
少男名为阿奴,是傅子矜八岁那年从外面捡回来的。她第一次见到阿无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她见这小郎君实在可怜,便吩咐下人悄悄给了他几块饼,这才没被活活饿死。母父双亡,阿无他早没了去处便一路悄悄跟着这位“给他饼子的大善人”。
阿无很执着,无论怎么赶都赶不走。后来傅子矜干脆将他收入府中做点粗活什么的,至少还能有一口饭吃。
日子就这么过了小半年,等她再次见到阿无时,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大意。阿无是个瞎子,本就很难在傅府立足。她当着众人的面将阿无带了回来,将他带回来后又对他充耳不闻。
人要是嫉妒起来,能扒人半张皮。
傅子矜看着伤痕累累的阿无,她发问道:“为何不走?”
阿无如实回答:“世女对奴有恩,奴要报答世女......”
傅子矜:“那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本世女的贴身侍男,没有本世女的命令,你哪儿也不许去!”
自从那日起后,阿无成了傅子矜的贴身侍男,吃穿不愁受人尊敬。也算是因祸得福,苦日子熬到了头。
阿无缓缓走到傅子矜身后,纤细的双手环住了女的细腰,左半张脸几乎快贴至女人的后背,孤女寡男实在让人浮想联翩。傅子矜神情冷淡,并未言语,面上依旧冷若冰霜。
清亮“叩”地一声,傅子矜腰间没了束缚,锦衣开始变得松垮。阿无娴熟地为傅子矜脱掉了外衣,兀自发觉外衣有些湿润润的。阿无无声地笑了笑:“世女今日可是玩儿疯了?晚点奴去给世女熬点姜汤......”
傅子矜也没解释,只当是像他说的那样。
她原以为能瞒过去。
但当阿奴帮傅子矜脱到里衣时,他这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阿奴两指细细摩沙,他手上沾的这东西不像是水,比水稠了些......难道是......
阿奴轻嗅了下,果不其然,血腥味在鼻尖弥漫开来.......
不对。世女她也不少第一回秋猎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看这样子,伤口应该还不止一处。但他这次只备了热水,没备药膏,到底是他疏忽了。
阿奴的口吻极其淡,像是不经意间一问:“世女...今日秋猎可是有发生什么事?”
因为是主仆的缘故自然少不了一些寒暄的话,但他的担心却是真的。
阿无这一问,傅子矜也浅愣了会儿,不在意道:“秋猎场上难免受点小伤,本世女没事。”
也不知是不想让阿无担心,还是别的什么。
阿无本来觉得没什么,毕竟女人受伤是常有的事。但看她如此不当回事,他心里反倒不是滋味了。阿无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来了句:“受了伤,呼吸粗重紊乱......”言外之意是,她的伤并没有像她所说的这么轻。
内力受损,怎么可能是轻伤?
傅子矜知道瞒不住了,淡淡道:“本世女心里有分寸,先不要告诉母亲父亲。”
“......是。”既然主子不肯多说,他作为一个奴才,自然也是不好过多询问。阿无无言乖乖将傅子矜最后一层里衣给脱了。
阿无看不见,傅子矜便没避讳。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家世女武功盖世,定然是不会这么容易受伤的。就算受了伤,也没有必要向老夫人、老夫郎隐瞒。除非,世女是为了救别人而受的伤。他只是眼瞎,但心里却门儿清。
但让阿无好奇的是,究竟是哪家的郎君能入他家世女的眼?
他家世女已然到了适婚的年纪,性子也比以前沉稳了许多,也是时候该找个枕边人成家立业了。虽说老夫郎有意让他家世女和九皇子和亲,但这门亲事还没成之前一切都不好说。
九皇子虽说出生高贵、优雅大方,但却也因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份,多少有些骄纵跋扈。若是和他家世女结亲,虽说称不上孽缘,但也算不上天作之合。而且为保皇权独大,皇亲国戚不得亲政。不过,他家世女看起来倒也不像个重仕途的。
害。这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准呢?阿无向傅子矜行了一礼,道:“世女,阿无去兑热水。”
阿无手中拿着瓢,估摸着热水的位置,舀了一瓢又一瓢。
看似在舀水,但他心思却全然不再舀水上。她家世女曾经追求过九皇子,傅相嫡女爱慕九皇子一事当年在狮沽那也是闹得满城风雨。若世女救下的人是九皇子,她又何苦这么藏着掖着?
除非.......
“嘶——!”
阿无吃痛一声,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他捂着自己被烫红的手,一时间嫌弃又委屈。这时傅子矜刚好走过来,看着浴桶热气直冒而阿无小手红肿,她问:“被烫着了?”
阿无一个机灵,慌忙将手藏匿至身后,连连摇头。不知他是在说自己没被烫伤,还是说自己没事。
傅子矜无奈摇了摇头,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随后,她将浸了冷水的抹布递给阿无,让他擦.擦。被烫伤的皮肤疼起来火辣辣的,处理不及时还会留疤。
等他到了适婚年纪,她定然是要为他寻个好人家的。
傅子矜只是将帕到阿无手中,两人并未有过多的亲密接触。主仆、女男之间的关系,被她拿捏得刚刚好。
于女男之间,既没有过于亲密;于主仆之间,也没有让人感觉到过于生疏。有不少世女,会趁着这种空子,去占奴的便宜,甚至循循善诱将奴骗到床上,然后将奴肚子搞大的都不在少数。
但阿无知道,她家世女并不是那样的人。
“谢...谢世女......”阿无支支吾吾,耳尖微微泛红。
“本世女自己来,你手被烫伤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还没等阿无回话,傅子矜就拿着瓢去舀热水了。
“世...世女......”阿无小脸涨红了,他又羞又愧。
是啊,天底下哪有奴站在旁边,主子自己掺洗澡水的?
“本世女有手有脚,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好的。你先下去吧。”
但阿无还是直愣愣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挪步子的意思。直到傅子矜说这是命令,阿无这才动摇:“那奴先下去给世女准备姜汤和药膏。”阿无向傅子矜行了一礼,这才退出了厢房。
掺好了热水后,傅子矜脱掉身上仅剩的一件里衣,走进了浴桶里。云雾缭绕,水温恰到好处,很是惬意。
许是沐浴太舒服了,让傅子矜又不禁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不过就是有惊无险,她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听母亲的意思,她应该会娶九皇子为正夫。只可惜今日为了救那顾家小儿,反倒是耽误了她和九皇子走近的机会。
想到这时,傅子矜面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她神色淡淡思忖着,一瓢瓢热水不断往身上徐徐浇着......
傅、顾两家不算是至交,但小时候她调皮,自家学究不知气跑了多少个,后来便跑到其他人家家里借读,所以也不能说完全不认识顾羡之,但两人也仅仅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她一直将他当作弟弟来看待,从没对他起过非分之想。他长相寡淡年纪又小,在美人如云的狮沽里算不上出挑。年幼时体弱多病,人像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十三四的年纪看起来却像十岁刚刚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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