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近安跟着手中的指南行进了一段距离,喧嚣的闹市已经被她甩在身后,面前的幽径穿林而过,不知指向何方。
她放慢了脚步,眼睛看着手中的指南,指针指向西北,对准那条小径。
小径包裹在一片密林之中,林近安原先只是想着测试一下自己手中刚刚炼化出来的法器,属实是没想到出了门就有麻烦。
她眼睛还是盯着指南,注意却早已集中在背后,有人跟着她。
转身回闹市混进人群,还是藏身进林海?林近安脚步不停,她一手拿着指南,另一手举到胸前,转了转手上的素戒。
她呼吸不变,看着自己的手臂逐渐变得透明,在心中默念着几个数后,突然加速朝着林海中跑去,她像是一阵风融入了天地间,转瞬之间便不见踪影。
知道自己已经变得透明,林近安现在才有胆子回头看一眼,但身后空无一人。
清澈的溪流从石桥下汨汨流过,一老者身穿蓑衣立身竹筏之上,悠悠地挥动手中的棹竿。除此之后,林近安没再看见什么人影。
她微微皱起眉,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她现在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别提还有徐家这一明晃晃的威胁,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人在哪儿?林近安融入进林中,地上积着厚厚的一层落叶,她一脚踏上,静默无声,倒是林中的鸟鸣叽喳,盘旋在林海中,与风声一唱一和。
林近安跑出一段距离,停了下来,心脏砰砰直跳,她仔细观察着周围,不解地移动着自己的视线,真是她的错觉吗?
咔。头上的树枝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响,林近安心头一跳,头也不抬地拔腿就跑。
树枝之上的涧离生发出一声轻笑,道:“找到你了,还跑?”
他听着咚咚咚的心跳声又迅速地远离了他几分,开口道:“别跑了,我不是来害你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近安逃跑的脚步一顿,接着像是没听见般加快了逃跑的速度,同时头脑风暴起来,怎么办?如果逃不掉的话,她有打过涧离生的可能吗?
下一秒,林近安自觉地认识到应该不存在这样的可能,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那怎么办?
林近安咬牙,她现在叫沐成来救命还来得及吗?
听那心跳声又远离了他几分,涧离生就知道林近安根本不信他的,他无所谓地挑起一边眉,仔细辨了辨方位,跳下树枝,像是一阵劲风,几息之间便来到心跳的声源地。
林近安后颈寒毛倒竖,像是有人在贴着她呼吸一般,接着,她肩膀处凭空生出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硬生生地逼停了她。
“别跑了。”
涧离生的声音明明不大,林近安却觉得像是惊雷在她身后炸响,她条件反射般地扬起手肘捣向身后。
涧离生像是早有预料般地截住她的手肘,随后松开了她,后退几步,道:“林师妹,好久不见。”
林近安疾行几步拉开距离后转身,在见到确是涧离生后,面具之后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想到自己今日出门便戴着的面具,林近安没应声,想着时效也快要到了,她无奈地现身在涧离生面前。
她不死心地压着声线,问道:“你是谁?”
涧离生看着她没说话,但视线仿佛如有实质,从上到下地将她刮了一遍,最后平静地问道:“你是觉得你脸上的面具我揭不下来吗?”
一听这话,林近安像是被戳破的球,她不情不愿地施了一礼道:“见过少宗主。”
“不知少宗主找我何事?”
林近安的声音被闷在面具后,有几分低沉。
涧离生微微一笑,避而不谈,转而问道:“师妹就打算顶着一幅面具来面对我吗?”
林近安在面具后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事忒多,随后慢一拍地反应过来,眼睛是没有遮挡的。
林近安:“……”
要死。
涧离生自然也看见了,他脸上的微笑不变,但林近安怎么看都觉得他这是笑里藏刀。
她心虚地伸手揭下面具,一双清冽的眼睛迎上涧离生的视线。
“不知少宗主找我何事?”林近安再次问道。
涧离生只是笑,“来看看师妹最近过得怎么样。”
林近安:“?”
林近安搞不清他的目的,只是困惑地瞧着他,没应声。
涧离生继续道:“想来应该过得不太好,毕竟徐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林近安继续沉默,心中早已倒拔出身旁的大树,呼向涧离生,问问问,没一句她爱听的。
明明已经不需要跟这人有什么纠葛了,涧离生倒总是出现在她眼前了,林近安猜不透涧离生来找她的目的,横竖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了。
不等她想出什么所以然,下一秒,涧离生就猝不及防道:“我是来杀你的。”
林近安:“……”
风太大,她听不清,你说什么?
林近安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什么毛病,疑惑地歪了歪头,“少宗主您说什么?”
涧离生神色不变,重复道:“我是来杀你的。”
这玩笑可不好笑,林近安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少宗主好像也不是什么会开玩笑的人,但她脸上没出现什么惧意,像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性命有了威胁,还有心思好奇道:“为什么?”
涧离生观察着她的反应,他伸出手,一柄长剑泛着寒光出现在他手中。他抬臂转动手腕,剑锋直指林近安,“没有为什么。”
林近安嘴角抽搐,莫名有几分想笑,她越过剑锋,看向其后的涧离生,妄图看破他脸上的表情,明白他的心思。
“少宗主好雅兴,杀人不仅无需讲理,还有闲心出声预告。”
林近安有几分无语,“少宗主要是想杀我,顷刻之间我即可毙命,哪里还能知道是谁想要我这条命。”
“既留我一条命在看清来者何人,为何不肯为我解惑,”林近安注视着涧离生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杀我?”
涧离生倏然一笑,“师妹好生聪明。”他顺手挽了个剑花,“我只是看师妹对我满是戒备,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林近安见他放下剑,悬着的心放下一半,颇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他,少宗主还会同人开玩笑呢?
涧离生笑笑,“不会吓到师妹了吧?”
“不过……”他转而道:“也不全是玩笑。”
“只是现在杀你未免有些胜之不武。”
什么意思?林近安沉默,她就非死不可吗?再者,他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吗?
林近安绞尽脑汁,自认为没有,但她先前问他为什么要她这条命,涧离生不答,她再问,也不一定会有答案。
林近安耸耸肩,问道:“那少宗主待如何?”
涧离生轻笑一声,就像往常一样,她这个师妹对发生的一切都接受良好,他道:“我教导你一年时间,期年后,能不能从我手中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林近安伸手指了指自己,满脸问号,“你要教导我?”
“当真?”
林近安仔细观察着涧离生脸上的表情,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现实呢,还不如涧离生想杀她的消息靠谱。
面对林近安的怀疑,涧离生只是点了点头,淡淡道:“怎么?你是想现在就被我斩于剑下吗?”
“好啊,那就谢谢少宗主了。”林近安立马应道。
她不再纠结于涧离生找她到底是什么目的,白捡个老师,再说了,谁说她一年后就肯定打不过涧离生了?
但林近安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理由,只能猜测道:“是徐家让你来杀我的吗?”
涧离生挑起一边眉,“你不是说徐尧的死跟我脱不开关系么。”
林近安满脸问号,她什么时候说的?
瞅着涧离生的表情像是认真的,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倏地眉头一皱,不会是……
她张了张口,半晌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身份悬殊,她只是一个颗利用的棋子,一把刀会捅向哪里,难道是它能决定的吗?
林近安心里发堵,只冷淡道:“哦。”
涧离生被她这声冷淡的回应刺得眯了眯眼,“你不解释一番?”
林近安伸手把面具戴了回去,她的声音被面具遮挡,显得有些瓮声瓮气:“你的举动告诉我,你已经相信了,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现在也不是你师妹了。”她冷漠地补充道。
涧离生走上前几步,点了点头道:“我现在算你师父了。”
林近安额角青筋暴起,面具后的眼睛直盯着涧离生,沉声道:“哪有师父要徒弟命的。”
他哪来这么大的脸,好意思自称她师父。
涧离生只是笑,“那你要努力啊,说不定你这条命我就取不走了。”
他跳上枝丫,迅速消失在林近安眼前,只留下他的声音在林中回荡,拨动着林近安的怒气。
“我会好好督促你的。”
我呸!
林近安恨恨地跺了跺脚,少见地有几分怒气。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下她需要有人教导来助力自己突破,就当是为了涧离生的资源,她忍了。
她踢了一脚地上的落叶,冷漠地思考,涧离生给她一年的缓期是要利用她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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