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池看向他，万昭感觉他没什么情绪的目光像是有着某种穿透性，能够直直地射进人的心里。
“你进公司以后可以接项目，做出成绩还能优化履历，不要因为一时的情绪耽搁了你的前途。”方清池说。
如果没有方清池，谁会提供项目和学习的机会给一个司机呢，就算剧情结束以后万昭想要离开，也可以拿这段经历当作跳板，奔赴更好的前程，而不是一直在社会的底层挣扎。
“我……”
“你可以先不回答我，好好考虑一下。”方清池说。
万昭沉默了。
方清池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公司里有一个文件急需他处理。
于是只得叹了口气，让万昭原地掉头回公司。
下车时，方清池没有立刻走，而是回头对万昭说：“如果考虑清楚了，下周一就来办理入职手续。”
万昭晚上有点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是方清池的这句话。
他恨方以，不想和过去有所牵扯，但方清池说的也有道理，人总是要向前走到，如果一直困囿在过去，只会拖垮自己的步伐。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儿，到时候天天面对方以，万昭很难保证自己控制地住情绪。
虽然今天楼上没吵架，但他也有点失眠了，辗转反侧的。
想着方清池的话，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方清池说这话的样子。
继而思绪放飞，那些话不见了，又一直回忆起了方清池的样子。
车内后视镜中冷淡的脸，下车时与他视线平齐的细瘦的腰，还有半躺时微阖着双眼的脸。
方清池当时不知道的是，有一个紫藤花瓣差点飘到了他的脸上，现在想到那个场景，万昭的呼吸都有些屏住了，直到那片花瓣和记忆中一样被风吹走，他的呼吸才平缓下来。
伴着这样放飞的思绪，万昭睡着了。
然后他梦见了高中的事情。
高一下半学期，天气炎炎，万昭卷子上摆着一道数学压轴题，他没了思绪，于是一边发呆，食指一边在脸上打着节拍。
直到一声门响，班主任的声音响起：“同学们先停一下，咱们班来了一位转学生，咱们欢迎一下。”
万昭心中一动，仿佛预知了某种即将要被改变的宿命。
掌声中，万昭看过去，那位转学生低着头，面目掩在黑影中。
班主任说：“来，你介绍一下自己。”
转学生抬起头，是方以的脸。
画面一转，是方以带着一帮小弟将他堵在了巷子里。
小弟们摩拳擦掌，兴奋劲儿仿佛是要参加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中二病。
谁料老大并没有打架的意思，反而倾身用身体堵住万昭的退路，然后右手拍拍他的脸：“跟了我，少爷的卡随便刷，怎么样？”
万昭垂眸，他是想试探一下到底为什么新来的转学生这么缠着他，没想到是藏了这么龌龊的心思，如今知道了……
他扬起手，打算趁方以挨的近，一拳打在他脆弱的鼻梁上。
但方以抬头，却换了一张方清池的脸，说出的话也变了：“跟了我，保你一个好前程，怎么样？”
方以的手顿住了，堪堪停在了方清池的鼻尖。
于是梦里的万昭和现实中做了完全相反的选择，他委身了方清池，听见学校里的同学叫他那个不要脸的，然后被方清池拉到了学校的小树林里，托着他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脸凑了上来。
万昭执住了他纤瘦的腰肢，然后他醒了。
手指无意识的勾了一下，万昭愣了两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这么奇怪的梦。
周一，万昭去人事部办理了入职手续，路上，他好像幻听同事们对着他指指点点说他不要脸的。
和梦中的景象完全重合。
万昭：……
方以已经被告知了这件事，万昭办完入职立刻接到了方以的内线电话，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万昭叹了口气，知道既然决定了，有些事情就不得不面对。
果然，一推开门，就看见方以掩饰不住的激动神色。
“万昭，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他试图去拉万昭的手，被万昭巧妙的躲开了。
万昭知道，虽然已经过去七年了，但方以对他还是有一些奇怪的执念，他最好找个机会说清楚，如果可能的话，他们最好变成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于是道：“小方总，我接受当你的助理只是因为我想涨工资，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请你也不要再高高在上的愚弄我这为了几块钱失去尊严的劳苦大众了。”
方以愣了愣：“我让你失去尊严了吗，以前是他们逼我出国的，我从来没想过……”
“我只是想，我们回到原来还没有分开的时候。”
万昭说：“不可能了小方总，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见方以还没回过神，万昭转身拉开了门，正好碰见了路过的方清池，他对方清池打了个招呼：“方总。”
方清池矜持的点头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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