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月。
苍穹晦暗,漫天诡异血光闪烁,万千修行中人皆手握长剑步出宗门,仰望这千年难遇的不祥之兆。
天降异象,必有灾祸。
人心惶惶之间,昆仑山脉突生震荡。昆仑山脉之上是世间第一大仙门,十座主峰地动山摇,饶是法力无边的修士也无可奈何。
而蜿蜒在昆仑仙宗地底的巨大灵脉,也在此刻突生异变,一条由祁灵峰延生至九遥峰的狭长裂缝在震荡过后裂变而生,数不尽的灵气由山脉底部溢出,化作点点蓝光升腾而起,渐渐汇聚昆仑最高点之上,与血月红光相互融合,形成诡异又闪耀的光芒。
昆仑弟子问:“那是何处?”
“是三净峰……是紫阳真人闭关之所。”
*
“紫阳真人?阮沧行!”
眼前之人白发胜雪,面目清冷,如古画之中的世外仙人。可他纵然化成了灰,何元息也是认得的。
这位高深莫测的昆仑仙尊正是五百年前一剑结果了何元息性命之人。
何元息自然忘不了这性命之仇,而在他死后才知,自己不过是一本修仙文中前期的反派炮灰,死于主角剑下是他注定的命运。
世间飞升第一人的主角,正是那阮沧行。
可如今,他却重生了。
真是造化弄人。何元息也想不到,死后历经五百年,他竟又重生在了昆仑仙宗一籍籍无名的外门弟子身上,这外门弟子与他同姓,又恰是阮沧行府门前的扫雪人。
望着眼前的仇人,何元息心中怨气冲天,他定要报仇雪恨。
见阮沧行现下正在闭关修炼之中,神魂早已入定,想到此时出其不意最能得手,于是何元息抽出一旁架上的长剑,运转内力,直冲阮沧行肉身的命门而去。
可何元息却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忘了阮沧行早已不是五百年前还未炼气的**凡胎,而是个半只脚迈入仙界的分神期。
“铮——”
剑尖逼近额前一寸之时,萦绕阮沧行周身的一股紫气霎时间显现,化作铜墙铁壁一般,长剑一触及便被猛地弹开,何元息反而被这股气劲掀倒在地。他按着疼痛的手臂,心想这具身体可真是废物,都是进入昆仑的修士了,还是这般的脆弱,竟连炼气都未及。
可无意间抬头才发现,眼前白发修士在缓缓睁开双眼。
何元息心一紧,警惕地盯着前方,眼见那双睁开的眼中,竟透着一抹同血月一样的鲜红色。蓦然间,莫名的不安与恐惧齐齐涌上何元息的心头。
这是……走火入魔之兆?
原书中可没有阮沧行走火入魔这一段,何元息初时只觉意外,可转念一想,既然他能重生,那阮沧行的命运怎就不能被改写?
想到此,他竟又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阮沧行啊阮沧行,饶你是天命注定的仙人,也会有这料想不到的变数。
“呃——阮、阮……”
倏地,喉咙被一只手掐住,何元息笑声被扼制在咽喉,面目痛苦地扭曲起来,破碎的声音凑不出一个名字的音,他喊不出阮沧行的名字,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眸无神的他,如捏住蝼蚁一般,要将自己的脖颈捏碎。
他才刚刚重生,怎么又要赶去投胎?!
何元息自是不甘心,他拼尽了力气掰开阮沧行的手,可即使指甲深深嵌入对方的小臂,也不见有一丝松动。
难道真的又要死在阮沧行的手下?
他恨。明明他与阮沧行同龄同乡,同年被选入昆仑仙宗,可偏偏只有他一人处处得机缘,先是秘境之中继承先人神识,又偶被千年古剑认主,一夜之间突破金丹,而自己努力修行数年,也才堪堪迈入炼气期。
他一个命中注定的炮灰,果真是抵不过气运之子的主角光环吗?
窒息带来的濒死感铺天盖地笼罩着何元息,哪怕五百年前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再次面对死亡时,依旧逃不过被恐惧淹没。
他落下了泪。是痛苦,也是怨恨,恨老天爷多此一举,又要他尝一遍被阮沧行所杀的悲惨结局。
泪水滚落,一滴落到了阮沧行的手腕上,又从他的皮肤上蜿蜒而下,那双血红的眼中陡然清明了一瞬。
窒息感骤然消失,死里逃生的何元息贪恋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瘫软的身子倚靠墙壁慢慢滑下,他还来不及思索为何走火入魔的阮沧行会突然放过他,下巴却又再次被人掐住,只觉眼前一黑,嘴唇上便传来被牙齿咬住的疼痛。
何元息瞬间睁大了眼,目中满是难以置信。而阮沧行的吻远比他预想的还要霸道,禁欲的修仙之人带来的清冷之气蔓延在何元息的唇齿之中,他被吻得几乎要再度窒息。
而另一只按在何元息腰间的手,却已悄悄解开了腰带,等到何元息意识到了阮沧行的真正意图,他早已逃不掉了……
此夜,血月染红苍穹,直至黎明将至,才如潮水般渐渐褪去,只余零落几点星辰。
*
待何元息苏醒,已是次日午时。
周围静悄悄的,无一人在。他躺在阮沧行的床榻之上,棉被之下不着寸缕,何元息掀开被子便能瞧见身上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
何元息在心中骂了阮沧行千百回,他想找到衣物后起身离开,可衣裳找不到,人也起不来。他无力地趴在了床沿上,下半身酸痛得使不出一丝气力,棉被也从身上滑落,露出后背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阮沧行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他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目光不自在地移到了别处,将从其他弟子处借来的衣物递给床上的何元息。
“你的衣裳已经……穿这身吧。”
闻声,何元息警惕地抱紧了被子,飞速从阮沧行手中接过衣物,又悄悄瞪了阮沧行一眼。
禽兽。他心中暗骂。
“嗯?”阮沧行忽地转过了头,他好像……听见了这名外门弟子在骂他?
然而何元息却皱起了眉:怎么他穿衣服也要看,真是禽兽不如。
阮沧行立即识趣地移开了目光。
不过,这名弟子的嘴刚刚分明没动过,那又是谁的声音?
阮沧行问:“你叫何名?”
“何朝。”何元息答他。
在这具肉身重生后,何元息只能得到他本叫何朝,以及昆仑仙宗外门弟子的信息,其他一概不知,就连何朝是从何而来的,留存的记忆中也是一片模糊,另有巧合的是,这何朝与他前世是长得一模一样。
确定了方才的声音就是眼前之人,阮沧行又回忆着这个名字,“何朝”这名字于他来说无半点熟悉,可是这张脸却又有股似曾相识之感。
他问:“你怎会出现在我的府门内。”
想着还是先不惹阮沧行的好,于是何元息编了个谎:“我是门前扫雪的,昨夜见您里头好像出了些事,担心您,便自作主张推门进来瞧了瞧。”
他昨夜确实因修炼进入瓶颈、迟迟无法突破而走火入魔了。不过这弟子心里的那一番话又是怎么回事,编谎?
阮沧行眯起了眼,他望着何元息看了一会,看得何元息衣服也穿不利索了,脸上一团红意,阮沧行才又道:“不论如何,昨夜是我冒犯了。”
此事确实诡异,他莫名其妙走火入魔,又莫名其妙地与一外门弟子做了那等事,而这外门弟子身上也古怪颇多,心中所想竟还能被他听见。只是先犯了错的终归还是自己,阮沧行暗叹一口气。
见阮沧行似乎心有愧疚,何元息心思一转,攥着被角故作委屈道:“无事的仙尊,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你想要何补偿,尽管说,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都会满足于你,不必拘谨。”
这些话正中何元息下怀:“能进昆仑仙宗已是弟子的福气,不敢再奢求太多,只求仙尊不要赶走弟子,哪怕日后弟子愚钝不能进入炼气。”
“好,小事而已,”阮沧行点点头,“只要我在一日,你便放心在此待着。”
外门弟子只有五十年时间,若是一直不能炼气,可是要被赶下昆仑的。现在有了阮沧行这句话,何元息起码不用担心以后的事了,他忙装作激动的模样要叩首感恩,却不料又忘了下半身的伤,一时间被疼得呲牙咧嘴。
“你……还好吗?”
何元息摇摇头,嘴上说了声“无事”,可望着眼前的罪魁祸首,他心中却暗自愤恨:阮沧行,总有一日,我要把这几笔账一一向你讨要回来,无论是五百年的还是昨夜的,来日必要你加倍奉还!
五百年前?尘封已久的记忆似乎在慢慢浮现,这疑团重重之人勾起了阮沧行的好奇。
他究竟是谁。
*
紫阳真人提前出关了。
只是此次闭关一无所获。
掌门与其余众长老宽慰,这天底下分神期者少之又少,上一个迈入渡劫期之人还是在千年前,修仙之路本就道阻且长,不必急于一时。
如今的阮沧行哪怕未有突破,他也已经是昆仑仙宗的修为最高之人。
宽慰之余,掌门又告知了昨日血红月之怪象:“你昨日还在闭关,未能亲眼看到这诡异天象,昨夜不仅血月当空,整条昆仑山脉也都震动,灵脉也因此受损,可溢出的不少灵气却汇聚到了三净峰,紫阳你可有所感。”
来之前早已有过斟酌,阮沧行还是不打算说出昨夜走火入魔之事,只摇了摇头,道:“并无所感,连山脉震动,在三净峰也毫无察觉。”
“唉,难道只是巧合……”
一旁的清虚真人道:“说不定是因灵气护住了三净峰,师弟才不会察觉到震荡,毕竟在闭关的紧要关头,若是受外界所影响,可会有不少风险。”
众人皆点点头,这事就也暂且揭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灵脉损坏之事。
受掌门所托,除外出的三名长老外,剩余五人明日便分别前往祁灵峰、九遥峰等地进行修复,阮沧行亦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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