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下传来的声音

林间开阔地上的石屋很高大,每个都有二三层楼高。石屋是用大块石砖搭成的,和“深井”里的石头很像。

郑桥推开了一座石屋的门,招呼几人进屋。

几人走进屋内,江霁岚把东西放在地上,简亦然和虞沁把背包放在地上。

卢韬帮卢瑶把外套脱下,挂在墙边,接着也把自己的外衣脱了。

石荧进屋之后,观察了一下这座屋子。这座屋子很简陋,里面东西不多,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中间有一个火盆。墙边有几个柜子,几排架子,上面放的都是工具。屋子的墙上架着一墙的武器,十几杆枪,几个重型机枪,武器的数量让石荧为之赞叹。

郑桥为石荧解释说:“我们在林子里讨生活的,就得有这么多防御设备,要不然,随便一只怪物都能吃了我们。”

简亦然和虞沁把各自的屋子架在墙上。她们各自带了两把枪,三把刀,有几柄长刀和几柄短刀。

两人放完刀后,虞沁坐在火盆边的一把椅子上,简亦然把火点了。

火焰熊熊燃烧,火盆中间放着十几个圆球,是煤炭,燃烧时放出温暖的光芒。

虞沁坐在火盆边烤火,火焰映照在她的脸颊上,她的脸仍是惨白的。

卢韬对虞沁说:“虞沁,你的伤怎么样?”

虞沁没吭声,似乎在咬牙忍痛,眉头微微皱着。

石荧注意到,虞沁的腰部缠了几圈绷带,绷带里有血渗出。

虞沁受的伤似乎很严重。为什么她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呢?

简亦然拿来几卷绷带,来到虞沁身旁,关切地问:“怎么样?”虞沁还是不说话。

简亦然把虞沁的绷带拆开,虞沁疼得闷哼了一声。石荧发现,她的腹部和腰部全都是血。

简亦然给她的伤口上了点药,接着又把绷带重新缠上。

虞沁咬着牙,小声说:“谢谢。”

简亦然说:“没事。”

郑桥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很疼,皱着眉头,嘶了一声。简亦然处理完虞沁的伤口,郑桥说:“我给你们做点饭吧。”

简亦然说:“好。多谢。”

郑桥起身,从一个柜子里拿出来一只烧锅,接了点水,放在火上烧。接着,他从墙边挂着的一个口袋中拿出了几个锡纸包着的方块,拆开来,掰了一点里面的东西放进水中。

石荧看到,那锡纸里包着的是白色的像面粉一样的粉块,砸得很瓷实,形成了方形。

郑桥把粉块在水里搅和了搅和,一会,面粉就融成了面糊。

郑桥又取出一小包调料,加了点盐。过了一会,锅里形成了一滩面糊。

郑桥把面糊盛到几个小碗中,给了一人一碗。简亦然接过,卢韬也拿了一碗,递给卢瑶一碗。

最后,郑桥给了石荧一碗。

石荧说:“谢谢。”

郑桥说:“吃吧,这是面糊汤,我们也只有这个可以吃了。”

石荧说:“嗯。”

石荧把面糊汤喝了,面糊汤很热,喝下去胃里暖洋洋的。喝完之后,他把碗拿到水池边洗了。

众人喝完了汤,都把碗给洗了。

人们闲来无事,开始聊天。

石荧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郑桥说:“从林子外的聚居地。”

石荧问:“聚居地?”

郑桥说:“对。就是一片废墟,废墟里盖起了房子,我们暂住在那里。”

石荧说:“这样啊。那你们为什么要来这片林子里呢?”

郑桥沉吟了一会,说:“唉,为了谋生。”

石荧说:“谋生?”

卢韬这时开口道:“是啊,我们来这片林子里,是为了捉一种珍贵的生物。那种生物的翅膀和甲壳是一种珍惜的药材,可以治疗很罕见的疾病。”

江霁岚说:“花斑红翅虫。”

卢韬说:“对。就是叫这个名字。这种虫子可以卖很高的价格,但是只有D205区有,我们从D201区过来,专门为了找这种虫子。”

石荧说:“聚居地在的位置,就是D201区吗?”

卢韬说:“是的。整个D2区都是废墟,D201是聚居地,D205是这片森林,也是荒废的地方。D202和D203区有风沙和风暴,不适合居住。”

石荧说:“原来如此。”

石荧心想,那之前研究员们提起的基地,在哪里呢?

石荧问了众人这个问题,简亦然喃喃地说:“基地,真是久远的称呼啊。”

石荧问为什么,简亦然解释道:“曾经,人们建立了基地,但是现在,在多年的军团战争中,基地的大门都已经封锁,不再对外人敞开了。谁知道基地里面发生了什么。有人曾经从B43基地跑出来,说里面发生了饥荒,人吃人。还有人从A79大型基地逃出来,说基地里发生了超自然现象。基地是自成一体的体系,外人很难进去了。”

石荧说:“这样啊……”

几人又聊了一阵,外面天黑了。

郑桥来到墙边,架起了一架梯子。天花板上有个门板,他把门板拉下来,上面有个阁楼。

郑桥对众人说:“我们上去吧。”

简亦然熄了火盆里的火。众人顺着梯子爬上去。

郑桥招呼石荧也过来,石荧也爬上梯子。

石屋的二层是个阁楼,阁楼很宽敞,里面有六张床。

郑桥说:“之前我们的一个同伴死了,空出来一张床位,你就睡在他的床上吧。”

石荧点了点头,说:“好。谢谢。”

江霁岚点了一盏灯,灯光勉强把阁楼照亮,石荧看到,阁楼里有六张简陋的床铺,床上放着褥子、毯子。卢韬和卢瑶睡一张床,简亦然睡一张,虞沁睡一张,江霁岚睡一张,郑桥睡一张,剩下一张给石荧。

众人把毯子铺开,不脱衣服就上床,合衣而眠。

石荧也躺在床上,发现床上很冷,毯子很薄,要是脱了衣服的话根本睡不着。

江霁岚把电灯熄了。

几人进入了沉稳的睡眠,不一会,屋子里就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

石荧这时不太能睡着。他白天一天经历了很多事情,又刚刚来到“深井”外,对外面不熟悉。

陌生的环境让他本能性地感到警惕。他不知道外面的森林里会有什么,这些人带自己来石屋里,给自己提供地方住,是不是仅仅因为自己救了卢瑶。

石荧到后半夜才合眼,但刚合上眼睛,他就听到,地底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震动。

震动非常频繁,像是千百只虫子从地底爬过发出的声响。

石荧猛地坐起身来,向外看。阁楼里有一扇窗户,外面正对着林间空地,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地底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那在地底爬行的生物越来越近。

被那声音惊扰得心惊肉跳,心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产生如此可怖的动静。

石荧胆战心惊地等了一会,那声音终于止歇了。石荧重新躺下,拉上毯子,合上眼。

忽然,他被一束红光照亮了。

那红光打在他身上,把他的全身映成血红色。

石荧仍合着眼,他不知道那红光是从哪来的。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毯子里。

忽然,他的胸口传来了一阵刺痛感。

那种刺痛似乎自己身体里猛地扎进来根锥子,在胸膛里使劲搅。

石荧疼得睁开眼。那道红光还没走。石荧惊悚地看到,窗户外面出现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躯体呈圆形,头顶有一个探测孔,往阁楼里发出红光。红光照耀在他身上,探测孔里显示出几行字。

石荧看不清那几行字的内容,但是他觉得那几行字十分不详。那几行字像是他在“深井”中,戴上从军人尸体上取下来的面罩后看到的字迹。

难道,那窗外的东西是“深井”里的军队派来抓自己吗?

石荧身体里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他跌下床来,躲到一边。红光照不到他了,他顿时觉得胸膛里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忽然,他猛地想到,胸口的位置,正是他体内晶核所在的地方。

作为实验室里培养的生物,他身体里有一个透明的水晶般的晶核。晶核储存着他身体的核心,是透明枝条萌发的地方。

那道红光能使他的核心作痛,看来窗外那东西能识别出自己是个实验体。窗外那东西可能真的是来找他的。

石荧躲到了墙边,阁楼外,那发出红光的探测器转了个身,变化了形态。它伸出了几只机械手,把窗户推开。

石荧心里悚然一惊,窗户竟然没关。

那探测器伸进屋内,像一只庞大的眼球。探测器本身是个球体,顶端有探测孔,此时移动到前方,像瞳孔的位置。而眼球的四周,黏连着许多条丝线,是附带的机械臂,像是人的眼球连接的神经。

石荧一动不动地躲在窗户边,站在一片阴影里。他静静地观察着那眼球,那眼球不知是怎么浮在空中的,身上没有任何辅助飞行的工具。

房间里的其他人仍睡着,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石荧一声不敢吭。眼球飘到石荧身侧附近,忽然眼球转向石荧。

石荧的身子软了下去,变成了枝条的形态,红光扫过来的时候,没有扫到石荧。

那眼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把几张床铺都扫了一遍,似乎没有发现目标对象,最后,飘出了窗外。

石荧又凝聚成人的形状。他心有余悸,眼球走了之后很久才看向窗外。

林间空地上空无一物,眼球早已飞走了。

石荧这才放下心来,又在窗边等了一会,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然而,他刚盖上被子,地下那种连续不断的密密麻麻的震动,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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