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分别被无人驾驶车送往了不同的方位,季序目视最后一辆车走远,来到折叠电脑前,撩起了背后斗篷席地而坐,输入一连串指令。
带着皮革手套的指尖重重敲下键盘。
下一秒,森林各处的鸟雀飞起,无人机、摄像头、红外探测器、温度探测仪……该升空的飞到半空,穿梭在林叶间,居然不会缠到杂物掉下去,绑在枝干上的监控集体转头,看不见电线却受人操纵,某着肉眼不可见的波动覆盖大地。只有敏锐的动物才察觉到森林里氛围不对。
同一时间的网络上,在许多无意中进入直播间的观众荧幕上面,数以千计的影像在屏幕上快速略过,眼花缭乱。
不等人看清,猛地定格在五辆车内。
仅剩的直播画面里,选手们正在步调统一地低头检查地图,争取在短短几分钟背下所有地方。
树洞汇报:“直播显示正常。”
季序偶尔依然在敲敲打打,“收到。”他这里是总控台,看不见线上直播的模样,虽然对自己勾了哪些频道有信心,季序却不会无视树洞的汇报,因此一边观察选手一边询问,“反响如何?”
“好的有点过头……?”树洞下了结论,“倒不如说,一些好事的观众已经就着线索开始查起是哪片地区了?”
这次模拟器的npc还挺爱凑热闹。
季序被迫第不知道多少次地检查起电网和探测器。上次他能发现选手123偷渡,其实跟实力和运气无关,而是两者掺合。
他算是个行动派,敢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硬闯安西亚,现在形势逆转,自己成了选手们的关卡和阻碍,季序当然连休息时都不忘闭着眼回忆方案。
选手123半夜悄悄靠近的时候,他正在熬夜加班,争取给所有人一个难忘的游戏体验,结果凌晨三点,突然被通知“有人靠近、无法移动建筑”。
他稍加思索,便明白是什么幺蛾子的情况,立刻派出无人机给予了一次警告。
树林里。
佚名最先下了车,对应的直播间立刻放大。
这是位身穿冲锋衣的短发女性,衣服多次泡了强性漂白剂,许多地方变成了劣质的黄色,战术靴绒面刷的发白。季序记得,她报名原因是被上家组织除了名,缺钱缺装备,可见她的确是实话实说,连衣服都能省则省。
佚名矫健地拨开树枝,一手拿着地图,一边警惕四周蚊虫野兽,向着季序准备好的陷阱房里走去。
他又敲了下键盘。
直播间里瞬间展示出佚名的正面照和报名资料。
选手们的资料对互相颇为重要,但在观众眼里什么都不是,作为上帝视角的一员,观众必须得知道自己看的人是谁。
在展示的一分钟过后,弹幕立刻从“好像是真的逃生节目,谁家网络剧会用这么大的手笔”,齐刷刷变成了“卧槽这绝对是假的!”
弹幕无法理解:“谁家坏人会这么大大咧咧地把情况说出来!!当自己在投简历吗!”
听完树洞的复述,季序想了想。
选手哪里说了,她甚至给自己起了叫佚名。
其他四个人在随后的五分钟里陆陆续续下了车,不过因为佚名是第一位,她的直播间理所当然在前面,当剩下的玩家踏上脚步时,她已经走到陷阱屋附近。
佚名抬起头,观察这间平平无奇的竹屋。
要走门吗?还是其他地方……佚名对主持人的顾忌让她犹豫了好久,她身上什么装备都没有,一种失控的不安全感始终萦绕在心底,最后她放弃闯入,捡起地上的石头,击开大门。
下一秒,连发弩的箭矢刺破地面。
这种普通人见了会大呼受惊的情况,佚名反而松了口气,她故技重施,这次除了窗户给出回应,剩下的几块石头落在地面上什么都没发生,连好奇的小动物都没出现,安静得让人狐疑。
慎重过头就显得很奇怪,尤其是对面不配合,观众不明所以,树洞也疑惑:“您在里面放了什么?”
“考虑到这是他们的第一个陷阱,”季序慢吞吞说,“我没弄太难的机关,一共只有三个,门窗前各一个,只要有点脑子的就不会在前两关掉链子。”
树洞:“现在只剩最后一个了,是什么?”
“易燃品。”季序没有故弄玄虚的兴趣,否则也不会万分嫌弃主持人的这身衣服。
他很快解释道:“准确说是武器下面放着压感装置,只要被人拿走,传导线就会引燃大火,如果他们聪明,没有被地图吸引了全部心神的话,就会注意到小屋旁边三百米外的草地树木有一圈全被挪走了。”
树洞傻眼:“……但这是片森林。”
季序:“动植物也在技能二的控制范围内,开辟个防火带挺简单的。”
树洞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所以您还特意把建房材料选择成竹子,烧得快还会爆炸,等等,您没往竹子空腔里塞东西吧?”
季序陷入可疑的沉默当中。
树洞不抱希望地重复问了句:“您没有吧?”
在季序单方面默认下,这场对话变成了一场等待选手触碰第三个机关的凌迟之旅,树洞浑身的仙人掌刺都要痒了起来,非常煎熬。而被讨论的对象在各种试探轮番上阵后,终于不得不承认,这间屋子“干净”的可怕。
佚名十分不情愿地推开门。
小竹屋里只有一个金属柜子,她绕着走了几圈,绷紧腿上的肌肉随时准备见势不妙冲出去,仍然无事发生。
……这种前提下还不如发生点什么,吊着心脏不上不下,更让人忐忑!
而唯一能从主办方口中得知答案的植物心生怜悯。
不用试探了,树洞慈祥地想。
像季序这种雇主,做陷阱也习惯于堂堂正正的阳谋。在他把小偷玩成了上门踢场子的刺头的时候它就该看出来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毕竟,这家伙离开前都不愿意委屈自己,甚至跑上去胁迫对手,让他们动用直升机把他请走——还有他干不出来的事吗?
季序莫名激灵,自从当过小偷后他的第六感直线升高,他摸了摸胳膊,关闭了与树洞的远程聊天框,“我要先忙了,弹幕有意外情况记得联系我。”
这句倒不是推脱,而是季序发现,在佚名与金属柜比拼耐心的时候,另一边狙击手的直播间有进展了。
这群人解决前两个机关的思路基本相同,狙击手按理说是耐心更多的那个人——从称呼上看出来的,也不排除他故意起不符合性格的名字——可他却是第一个抓向手枪的人。
拿起手枪的下一瞬间,狙击手拔腿就跑。
轰然大火从竹节的空腔中爆开,热浪席卷到脸上,狙击手的裤子被季序割掉一截,他干脆扯断另一条,捂住口鼻冲出去。
“怎么忽然着火了!”弹幕有人惊呼有人问,“干的毛巾能有用吗?”
其他人回答:“总比没有强。”
“他没地方找水,又不能割个伤口放血,这种简单的口罩只要能过滤大部分烟灰和爆/炸物就行。”
起火的源头有两处,竹屋和外面,形状像是大环套小环,只要拿起道具,选手就会面临夹在其中当甜甜圈的困境。
外面的火来势汹汹,内部的火越烧越少。竹屋建在空地上,让人误以为这是个避难点。
狙击手不假思索,立刻抱着枪冲出去。
弹幕几乎都是发狂:“他为什么到外面去了!明明火都快烧完了!!主持人、主持人救救我们,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绝大多数的人依然以为这是个演练好的节目。
在所有观众千呼万唤之下,主持人总算出来了,屏幕上几乎成为摆设的漆黑影子开口。
“狙击手的观察力非常好。”季序一眼看出缘由,他不知道弹幕的状况,却知道绝大多数人都看不出来战斗有素的人的行为方式,“他无愧于这个名字。”
变声器将他的感慨变成了古井无波的机械音,像一桶凉水泼在观众起哄的心头,弹幕为之一空。静悄悄的。
季序继续说:“他在来的路上发现了防火带,小屋爆炸的时候,他同样注意到爆炸点来自竹子空腔——这两样发现让他不敢停留。”
他其实不太想浪费口水,作为主持人又没办法不讲解,干脆用几句话总结。
“其实无论选手怎么做到都无所谓,有能力的自然会活着,没能力的便要接受失败的代价,早在报名前,我就提醒过他们,而这些人也全接受了。”
“毕竟……”主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机械音中流露出非常明显的笑意,“我的玩家们是那么的有趣,祝愿他们都能活得平安。”
自认为全部说完,他关闭声麦,徒留树洞一个植物面临弹幕平静几秒后席卷而来的狂风暴雨。
“什么意思???”
“这直播到底是不是真的,它细节太真实了,但在某些地方非常奇怪,仿佛在非常认真地整蛊我们。”
“这种树林地太常见了,根本找不出区别,不过这些选手的警觉性是真好,你们想,最开始的连发弩,要是有陌生人无意误入,岂不是会被一箭穿心?”
“所以这场火也是真的……!!”
无论事实怎么样,过于危险的操作都让直播间备受关注,这场野火终于点燃了整个网络上的风暴。
而幕后黑手还在为自己不用顶着奇怪的声音说话而松了口气,季序有心想克服上次游戏带来的后遗症,又觉得没必要在全世界观众面前逼自己一把。不愿意成为人群焦点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狙击手踉踉跄跄跑了出去,他是第一个,佚名紧随其后,但她狼狈了许多,过高的谨慎让她不愿意停在原地,误打误撞走出了正确答案。
任夕维持着她平平无奇的人设,没有狙击手观察力强,也没有佚名的警惕和好运,她头发被烧焦了一截,在防火带的秃土地上滚了几圈,勉强灭了火。
还剩下两个冤家。
选手123一如既往的小聪明,他绕着柜子走了好几圈,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转身,就地寻找藤蔓和花枝,将它们揉韧后编织成长长的绳子。
然后小心地把藤蔓套了上去,拎着绳子,拔出两根碍事的箭矢,走到很远的地方向外一扯。
整间屋子如触发般燃起了大火。
选手123嘶了口气,捡起被拖过来的枪支自言自语:“虽然猜到不会太轻松……但这也太超过了吧,主持人真不怕我们当中冒出来个智障吗?”
而这时候,选手123口中的智障正在逃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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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主播模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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