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危...?”乔渡迷迷糊糊转过头,对上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不对,你不是...他......”
她一把将防风危推开,走得歪歪斜斜,却目标明确地要继续跟师尊抢酒喝。
“酒!说了一人一半!你...耍赖!”
防风危将她一把拽住。
明知眼前的“师姐”不是真正的乔渡,但见到她要摔倒,却还是忍不住想去扶她,不愿“她”受到伤害。
他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别演了,你不是她,变回去。”
“乔渡”猛回头,红唇裂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尖声大笑,瞬间化作了原型,变成了一只浑身乌黑的魅魔。
“知道我是假的你还跟过来,小娃娃,你还是太嫩了些!”
她娇嗔地一跺脚,轻而易举从防风危手中溜出,自防风危脚下迅速窜出手指粗细的黑色长链缠上他的四肢。
同时,方才掩藏起来的香味扑鼻而来,使人头脑发昏,只觉天旋地转。
挣脱不了,防风危整个人被束缚在了原地,那本想逃走的魅魔此刻又改了注意。
她再度化成了乔渡的模样,垂眼低眉,突然开始哭了起来。
“阿危…你可不要有事……不要丢下我!”
“阿危,别离开我好不好…我爱你,我爱你……”
她覆身靠近防风危,二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防风危看着乔渡闭上了眼睛。
她说:“吻我。”
脑中紧绷的一根弦啪一声断了,少年的喉头一滚,呼吸急促,只觉口干舌燥,额上渗出大片汗水,耳根通红。
独属于女人身上的馨香味抽离,“乔渡”在关键时刻停了手,画面随之一转,二人来到了她的房间。
防风危此刻已中了魅毒,将魅魔完全当作了乔渡。
魅魔厉害之处就在于此——
她能窥见人心底最真实、掩藏最深,更甚者,连本人也丝毫未察觉的秘密和欲|望,将人轻松拿捏。
魅魔浅笑盈盈,拿一根手指轻轻一碰,防风危身子松软,像个傀儡娃娃般被丢在羽床上。
魅魔不屑哼道:“不过是个愣头小子,想要了你魅魔奶奶的命再活个几百年吧!”
她细细打量防风危痛苦难捱的眉眼,眼中燃起**,“不过你这小子倒是少见,觊觎自己的师姐,起了非分妄想我倒是能理解,我在魔界也司空见惯,魔界还有死对头相爱的呢。”
“但你居然连个亲嘴儿都害臊,简直纯情得让人流口水,我可好久没吃过你这种了,不会还是个雏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今儿个是捡到宝了!”
少年被绑在羽床上动弹不得,豆大的汗珠不断自额头滴下。
他突然睁开了眼,一向黑白清明的眼中出现道道血丝,喉中溢出痛苦又难抑的呻|吟。
“啧啧,光是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就受不了了吗?”魅魔依旧是乔渡的模样,轻轻跳上床,手往少年的腰间探去,“让你小子吃到嘴了可还得了?等着美死你吧!”
就在这时,厚重坚固的黑暗被一道白光劈开,一道剑气破势而来,床上的少年趁机奋力挣脱了黑链,腾一下摔下床。
那魅魔不备,背受一击,化作原形,一边的翅膀扭曲变形,看起来受伤不轻。
那白光停在防风危面前,一副听凭吩咐的姿态。
防风危脸色黑沉:“还不快继续破境,要我给你拖延到什么时候?”
魅魔傻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你,你,你没中魅毒?!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明明已经变成她了,你怎么没受影响,不是喜欢她么,怎么会——”
魅魔咬牙,又化作乔渡的模样,爬向防风危,试图继续勾|引,“我是大师姐呀,阿危。”
刺啦——
“我说了,别扮作她,你不是她。”
防风危脸色愈发阴沉,大掌掐上魅魔的喉咙,瞬间收紧,淋淋鲜血从死白色的皮肤下破开,白红交错。
赦魔剑见主人无需搭救,转而继续努力割破幻境。
“乔渡”哭得梨花带水,光亮越来越大,照得她虚弱的姿态,脆弱得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了。
防风危不松手,魅魔的魔力一点一点消失,连最后维持人形的魔力也消耗干净。
“......求你放过我,中了魅毒,一刻不解,毒入四肢,一日不解,毒入筋脉,每日如同万蚁啃噬,如火焚身般痛苦!你只有两条路能解,要么是跟我要么是跟乔渡,但你不可能跟她......我知道她的秘密!”
“在她的房——”
魅魔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影碎成无数小片,融入黑暗。
防风危连一个眼神也再未给那团碎片,只是扫一眼身上的衣袍。
这是乔渡替他量身定制的。
无奇峰上至师徒三人,下至仙侍傀儡,穿的衣物皆布料上乘,底纹精致,花了她不少心思。
不能弄脏了。
幻境已经被赦魔剑一斩未二,一半黑一半明,防风危站起,大步朝光亮处走去。
“师妹落水了!快来帮忙!”
湖水一片冰凉,防风危一身湿从湖水边缘爬出,迅速使了个净身咒。
仔细打量身上没有脏东西,又才捡起赦魔剑离开。
另一头,姚小玉的师兄姐们闻声纷纷赶来,将岸边昏迷不醒的姚小玉抱起。
防风危发疯般往无奇峰赶,乔渡从无奇殿端着瓷盘信步走出时,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飞奔而来。
刚看清是谁,身子一轻,被那人的来势汹汹撞得往后连退几步。
脚跟离地,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瓷盘脱手,碎了一地,声响清脆,少年内心那层模模糊糊的东西随着这响声被清晰揭开。
“阿危...?”
乔渡一怔,但身体却比脑袋更快,伸手环住少年的腰背,双手贴上,轻轻替他拍背。
“怎么了?跟师姐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跑得这么急?你身上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乔渡说着,挣开要去探他的额头。
“别动。”
少年重新将她摁在怀里,更紧了。
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滚烫的鼻息落在她耳边,乔渡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加快,声如擂鼓。
但她又发现,近在咫尺的,还有另一道鼓声。
因为和她的心跳同频,容易让人忽略。
很奇怪,别的师弟们这个年级段都处在变声期,就连都凌也因为讲话声难听不愿意跟她讲话,只有防风危没有。
声线无非就是从稚嫩一点变得更加成熟、勾人......
从一颗青涩的青苹果变成红彤彤的红苹果,引人采撷。
她听见少年现在能够称得上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喃喃:
“师姐,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求你了。”
埋他在她侧颈,拿鼻尖轻轻蹭蹭她,像一只不安的大型犬。
嗅着她身上与往日相同的栀子香,他烦躁的感觉更甚了。
焦灼不安,唯独将自己紧紧贴着她才能缓解。
好想将她吃掉...好想将她揉进身子里...不要再让人看见...没人再能冒充她......
原来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是他的师姐。
防风危从中了媚毒开始,满脑子都是乔渡嬉笑讲话的身影,眼前的那个冒牌货假扮得漏洞百出,聒噪不停,让他的耐心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那魅魔修为不低,借着姚小玉的身体早已恢复,顺带还涨了些法力。
诚如她所说,防风危当然不可能没有中魅毒。
她在被打散之前都以为自己的魅毒对防风危无效。
但她丝毫没有料到,其实是因为防风危的执念太强烈,甚至超过了她所窥见的程度。
魅魔的感受与所窥之人的感受一致,若是那人自己都不清楚,就是魅魔也无从得知。
她所看见的,防风危对他师姐充满的爱意与亲昵不过是冰山一角,那掩在冰山下的,深有万丈,深不见底。
而得魅毒所赐,冰山已裂,被埋藏在更深之处的暗黑心思无处遁形。
他痛苦偏过头,嘴唇险险擦过她的皮肤,但只是饮鸩止渴。
他想要更多......再多些......
乔渡抚上他柔顺的墨发,自他颈后一下一下顺毛,仿佛在安慰一只炸毛的小兽。
“阿危,不管你遇到什么,只要你记住,我跟师尊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不要害怕,师姐会永远保护你的。”
如春雨般温柔的话语与安抚让防风危绷紧的背脊渐渐松下来,身体里的困兽似乎也精疲力尽,乔渡感到腰间紧钳着的手臂卸了力。
“你让师姐先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乔渡趁他不注意,单手轻轻拽上少年的马尾,迫使他从自己的身上抬起头来。
少年的眼角通红,眼波潋滟,定定看她一样,又迅速挪开,垂眸向别处看去。
声音沙哑:“没有……”
像做了什么坏事。
乔渡失笑,低下头,二人额头相抵。
好近......
近到能数清她的睫毛,能看见自己的倒影...还有她的呼吸......
差一点点,就能挨上她的唇。
幻境之中的记忆立马涌来——
“笨蛋!都烧成这样了!还在这里傻愣着干嘛!放我下去!”
正喋喋不休的那张红唇,好想让它闭上。
想吻她,想吻她,想吻她......
乔渡在他脸上摸来摸去,试图找出一处不那么烫手的地方。
但这家伙,连耳尖都是烫的!
乔渡看着眼前双眼迷离,表情一副烧傻了脑子的师弟,一巴掌拍过去,怒道:“给我滚回房去躺着!我去拿药!”
她从防风危怀里蹦下来,也不管他是不是听话,气势汹汹连扯带拽拉走。
晏余姗姗来吃,没见到人也没见到酒菜,狐疑往正殿走,正好就看见这一幕——
他的大徒弟满脸威严地走在前头,杀意腾腾,拽着他的小徒弟朝后山居处走去,将廊中一众仙侍傀儡都吓得纷纷退散。
“生病了不知道说,谁教你的!我可从来没教过你!”
“嗯......”
乔渡气得脸鼓鼓,两人眼见着转弯就能看见晏余了,后者连忙拉过几只傀儡,弯腰躲在了后面。
二人走过弯,不见了身影,傀儡们回身给晏余行礼,表情又恢复成了往日呆呆状。
“晏余长老?您这么也躲在这了?”
“什么躲在这儿?”晏余直起身,装模作样整理一下衣物假装路过,“我这是看见你们这样觉得好玩,体验体验,倒是你们,不去干活都杵在这干嘛!”
“小师弟生病啦!阿渡又发火啦!怕怕!”
“是啊!原来上一次小师弟生病是几年前了,我还历历在目!”
“那次阿渡生气得差点把无奇峰劈了,这次阿渡比上一次还要火大,无奇峰要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晏长老,你快带我们逃吧!”
众傀儡七嘴八舌,一回头,方才晏余站过的地方早不见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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