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垂容偷偷把那一碗毒汤药倒了,然后佯做成犯困的模样又躺回了被窝。
宋梅的哥哥竟然要害她,这让她有点不知道从何下手。毕竟在这小丫头的回忆看来,她最信任的人就是她哥。
而就她的经验看来,宋梅的亲应该也没结成,那未婚夫估计也不是个靠谱的。
李垂容只觉自己被包夹到了一个特别尴尬的境地,前有豺狼后有虎,偏偏这原身的修为还弱鸡。
而且她不是很理解宋梅把她拉入回忆穿到自己身上的动机是什么,如此天崩开局,这让她怎么帮?
还没等她想明白,耳边再次传来一句声音:
“小姐,薛公子听说您病了,要来见你。”
李垂容几乎是想都没想便开口:“不见,说本小姐没空。”
“可是小姐。”素溪的表情有些迟疑,“薛公子已经在正房候着了。”
“……”
她怎么忘了。
宋梅这丫头对薛公子这个心上人颇为在意,为加深薛行止对自己的好感,特许给他能在自己院子里来去自由的权限。
不等李垂容有反应,门口珠帘被信手掀起,珠帘应声而落,洒下许多窸窸窣窣的余响。
来人步履轻缓,一袭素衫映着春晖,像一蓬清霜笼在周身,身姿颀长,雅致不掩英挺。
“何事?”李垂容定了定神,语气波澜不惊道。
她内心都快慌死了,因为原身的记忆里压根没有她是如何跟这位心上人相处的,她只能根据原身的性格来做判断。
清汤大老爷,拼演技这种事真是苦了她了。
“听说你落水了,特此前来看望。”眼前的男人眸色沉静,神情也辨不出什么情绪,看着更像是行使未婚夫的职责公式化来看望。
“呃……没错,我只是寻常落个水而已,这对修士来说算不上什么。”
见他神色不变,李垂容只得继续装模作样道:“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可用过膳了?”
薛行止没接话,目光稍稍偏了偏,看向了先前装着汤药的碗,“这是什么?”
“……兄长给我送的药。”
薛行止“嗯”了一声后道:“你身子骨弱,喝点汤药也是好的。”
虽说着关怀的话,但他的脸色却是说不出的淡漠,配合起来十分不协调,不像是真心关心的样子。
果不其然,过了几秒,他又道:“婚期将至,不要出什么岔子。”
李垂容尬笑了两声,“好。”
随后,薛行止就像是完成任务打完卡,没再多说一言便扬长而去,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她觉得空气都回暖了些许。
她暗暗松了口气,不禁腹议这丫头的心上人过于奇怪了些,甚至还有一丝压迫感。
宋梅的回忆里对于这位未婚夫婿的记忆描点较少,貌似出身商贾世家,比她的身份地位要低很多。
但是薛行止本人很优秀,百年难遇的魔道天才,魔骨的纯净度极高,以无情入道。
修的是魔道,还是魔道中的无情道。
光是这两个词李垂容听了就直摇头,这能是什么有情之人?
甚至可以直接说是无情,焊死在这上面。
宋梅这少女怀春必定要被辜负啊。
推到这里,又冒出来一个新的问题:薛行止为什么会同意她结亲?
说是喜欢肯定不太可能,单从适才他的态度中就能看出来。那么余下便只有近水楼台获取资源、以及为了傍身大族这种可能。
当然令李垂容最愁的还是原身她哥,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直接下了死手,一碗噬心蛊企图害她归西。
但是最恐怖的还不是这里,而是在原身的记忆里,她的兄长一直都是一个完美形象,没流露过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从而导致原身对她的哥哥依赖至极。
李垂容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没跟那位“哥哥”见面,她就已经在心里给了他一个深不可测的形象。
她所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如若什么都不干就照着这个时间线发展下去,那宋梅在成婚时是不是就死了?
李垂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见见她那个“哥哥”。
如果能退婚那便是最好,眼下看来,这婚要是真结了自己反而危险。不过要论最危险的地方应该还是宋府。
她其实犹豫过要不要跑路,但是思忖了片刻后还是觉得算了,毕竟这边谜团太多,李垂容并不想做逃兵。
但是李垂容没想到她与宋璟的相遇会是那么抓马。
整个宋府结界森严,李垂容特意卡着时间出去,主要是太过焦虑,原身这个菜鸟修为根本不够看。
所以她决定在夜间出去寻个风水宝地锻炼一下实力。
只是她还没练多久,忽而感到一阵寒凉,似是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修士的感官非常灵敏,直觉都很准确,所以这应该不是她的错觉。
果不其然,还没等她提脚跑路,身后缓缓出现一个人影,伸手虚虚一抓,旋即李垂容的整个身子顺着那人的方向直直飞去,落入怀中。
那人稍稍贴过她的耳骨,似笑非笑道:“我亲爱的妹妹,这么晚了,在做什么?”
“……”
李垂容基本可以百分百确认这是宋璟。
但是她所感受到的宋璟,跟宋梅记忆中的“哥哥”完全不一样。
宋梅记忆中的他,温和谦逊,对自己宠爱有加,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意,捧在手心里如明珠一般对待。
但李垂容所感受到的,却像一只吐着危险信子的蛇,气息铮然又凛冽,如跗骨之蛆般点点攀附上她。
宋璟不是原身的亲哥,他是被宋府收养的孩子。
后来宋梅的生父无故过世,堪堪成器的宋璟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家位。
这么看来,更像是宋璟设计好的一环。
将这些东西连起来就会发现,对于宋梅来说,哥哥对她这么多年的“保护”更像是一座精心打造的象牙塔,位于风暴的中心,身处暴风眼的她一无所知。
李垂容稳了稳神,尽量让自己内心平复下来后才开口:“哥…你来啦,我今天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才跑出来练剑的。”
男人眯起黑眸,脸上挂的分明是清浅的笑意,但却笑不达眼底,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的脸,彻骨的寒意。
“下次不要这么晚出府,阿兄会担心。”他轻轻抚上李垂容的脸颊,别起颊边的一缕青丝绕到耳后,眼神恢复了清明润泽。
“好。”她轻点了下头。
别看她临场发挥的十分完美,三言两语便打消了这人的怀疑,但李垂容内心在疯狂尖叫。
太可怕了……救命,原身她哥是什么品种的偏执控制狂。
就刚刚那个低气压的氛围,李垂容丝毫不怀疑她要是说错一句立马脑袋搬家。
她面上十分顺从地跟着宋璟一路回了宋府,一路都没怎么吱声,做足了乖觉模样。
同时她也明白了一件事:这厮盯着她还真不是一般的紧。在这一刻她基本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这种感觉非常憋屈,李垂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如若不是原身修为太菜了,换她自己来完全可以把这些人全部捅个对穿。
“梅儿,薛公子那边可有什么异常?”宋璟忽而冷不丁地抛出一问。
“并无异常,哥哥何出此问?”李垂容有些疑惑,斟酌了片刻后还是选择直抒胸臆。
宋璟忽而转过了身子,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后又轻轻拢住,面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梅儿,你也知道为兄是用的何种手段帮你……鬼姥的蛊可是耗费了为兄好大心血才求来的,你万不可心软让他恢复清明。”
他徐徐开口,似是带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落在李垂容耳畔里却是犹如一记重锤。
她的神色乍然怔住,胸口下那颗炙热的心脏开始狂跳,不知费了多大劲才克制住身子的颤抖。
鬼姥的蛊?难不成宋璟给原身下的噬心蛊来自于鬼姥,那么说这个人也很有可能关系到东领主之死乃至自己母亲的死亡,但是怎么会又扯到薛行止。
思及此,一个念头顿时油然而生——
薛行止也被下了蛊!
李垂容身子直接僵在了原地,任由宋璟抱着,整个人如坠冰窟般。
嗓子说不出的干涩,如鲠在喉般,她费了好大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梅儿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只要瞒得好,他体内的情蛊就会一辈子有效。”
“无用便是低贱,梅儿不必心怀负担,为兄会帮你争到你所有想要的东西。”
情蛊。
李垂容默默记在了心上。
回了自己的厢房之后,她几番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这宋璟也太狠了,简直要把每一个人的利用价值都榨干的地步。不仅深谙人心,善于利用他人弱点,并且精于筹谋,心思缜密。
一言蔽之,物尽其用,她与周围人全部工具得十分彻底。
若是掌控权一直被这么个人握在手里,那么她的处境实在太危险了。
如此看来,原身的心理估计也不怎么健康,价值观完全是歪的,竟然纵容自己的兄长助纣为虐,给心上人下情蛊。
李垂容又不自觉想到了在穿越之前镜台上的几封黄纸,即便缺失了几页但是信息基本完善。
到后面原身明显看破了自己亲哥的丑恶嘴脸,想去救自己的情郎,却不知为何失败了。
李垂容非常有理由怀疑是原身太过着急,导致行动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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