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暮云回府后便瞧见她的房间床榻边上站着一个人影,吓得她惊叫出声,却被来人迅速捂住了嘴。
萧元嘉今日特意打扮的潇洒,听了人来报说杭暮云回府,立刻过来了。
“你还有气?将陈氏打成那般,还不够你出气的?快别闹了,今日随我回府里去。”若说萧元嘉早上还恨不得休了杭暮云,此时的萧元嘉脑子则是清明了很多。
圣人晚间已经被禁军护送着回到了皇宫,若接下来论功行赏,杭清绝对头一个。他此时闹出事来,是要跟圣人唱反调吗。
这口气必须得咽下去。
这女人,以后多得是机会收拾她。他不亲自动手,让母亲那边给她点苦头吃,好好叫卿卿出口恶气。
杭暮云见到是萧元嘉,也不挣扎了,柔顺乖巧。低头不看他。
“你这是做什么?夫妻间竟然挟持起来了?不能正常些说话?”
萧元嘉听她用的是夫妻这个词,心想还有转圜的余地,便松开了手。
杭暮云退后一步问他:“你怎么进府里来的?”
“哦?本王来接本王的王妃回去,还需要别人同意?”事实上,他多次要进来,都被府卫拦在门外,一气之下他便翻了院墙进来。
他有些手脚功夫,硬生生的躲过了府中搜查的侍卫。
杭暮云不冷不热的返身看了他一眼,仿佛看透了他一般,语气中带着鄙夷和讽刺:“你不怕我回去杀了陈氏?实话说与你听,只有她死才能叫我勉强泄愤。”
萧元嘉脸皮抽动,眼睛充血,恨不得抽出宝剑杀了面前这个歹毒的女人。
他忍耐着假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家正室像你这般的整日喊打喊杀的?你若是气不过,我把她送去庄子里,不碍着你的眼,可好?”
等稳住了杭暮云,再接卿卿回来。
杭暮云冷笑着踱步,再次看清了这位曾经以为的良人,他似乎总是这般,能屈能伸,这种人真是可怕,因为你不知何时就会被他将仇恨一笔笔记在心里。
同他回去那吃人的后院?等着下次惹到了他的爱妾,再把自己软禁起来?
真是痴人说梦!
她轻敲桌面:“我就是这般,也不怕叫别人知道。把她送去庄子上也叫我恶心,如今我只接受一种办法,你把她送上我府里来,交给我处置,生死不论。”
“你这毒妇!”杭暮云处处挑战他的底线,萧元嘉按耐不住抽出宝剑,指着两米之外的杭暮云,指节攥的发白:“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杭暮云幽幽的笑了笑,身后虚掩的房门外忽的被踹开,一群侍女鱼贯而入,有的手持棍棒,有的手持匕首,对准了暴怒的萧元嘉。
萧元嘉意识到自己被杭暮云给骗了,故意拖延时间通风报信?
他怒不可遏,看着一群女人鄙夷道:“杭暮云!你好的很!你可真是看不起我,找来这一群侍女拿着棍棒,就以为能吓唬我?她们敢动手吗?哈哈!我可是郡王爷,伤了我,她们都得拿命抵。”
杭暮云笑的温柔:“你那爬床的娘没给你生脑子?郡王爷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闺房?这里可没有郡王,有的就是一个意图不轨敢在天子脚下行凶的贼人!我不仅要打,明日我还要去报官。给我打,出了事我兜着。”
萧元嘉勃然大怒,龇牙道:“贱妇敢尔!”
话音没落下,他的后方一名女侍一根棍棒朝着他的后脑勺闷声打下。
萧元嘉有点本事,忍痛立刻一剑朝身后斩去,打了他一棒的女侍早就退后。另一女侍身材矮小,速度极快,趁着他分神,一个扫堂腿把他踢倒。
砰——
正前方几名女侍趁机往他持着宝剑的手臂狂殴而下,宝剑落地一声脆响。
“啊——住手!唔——”
一时间,无数闷棍声在屋内响起,伴随着男人低沉压抑的痛呼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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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连绵,水雾氤氲。
这场雨断断续续从京城延绵至塞外,洗净了躁动的人心,也冲刷了塞外的兵荒马乱。
十万援军到来,填补了兵力的缺口,
昼夜不停地鼓声轰鸣,杀声大作,城墙上的铁鼓声断了又振,刀枪上的血液凝固又被浸湿。
胡人铁骑在新型作战工具巨型铁浮屠下,纷纷落马,连续几场战役杭清率领的部下众创胡人铁骑,胡人铁骑的赫赫威名不再骇人听闻。
三日死战,血流成河,刀枪箭雨,大地被扎的像个刺猬。
图鲁顶着滚滚浓烟,眼睛刺痛的厉害。冒着外边的箭雨,一双被寮烟熏黑的眼圈看了眼已经快要被攻破的城门。
早知难以守住,杭家死了个杭元正,又他娘的出来了个更厉害的杭清,各种夜袭,骚扰。
打了就跑。
折腾的他们还没大战,就死伤不计其数。
再加上老巢被端,日日睡觉都提心吊胆,天天晚上都要被袭击,心态早他娘的崩了。
图鲁多年战场生涯,都少都有些底,见守不住也不多做逗留,只犹豫了一瞬,翻身就上了马。他最引以为傲的战马,日行百里,大夏的那些马可是追不上的。
他娘的!回了草原,过几年修养好,他绝对会再将燕门关拿下的。
“走!撤退!全部撤退!”图鲁一扯缰绳,就要跑。
阿史那王子倒是难得的气性,生着闷气不肯撤退,被图鲁催了两次,飞快道:“我们为了攻下这里,付出了多少?咱们里边还有将士!这一战不一定会败!”
图鲁用马鞭狠狠的抽着阿史那沙率□□的战马,道:“让你走你就走!真以为你是草原猛狼,大英雄不成?你学过大夏人的兵法?会排兵布阵?会他娘的守城?你老子娘教过你?!你老子来了都得听我的。”
阿史那沙律眼睛充血,他是大妃的儿子,外公更是回鹘的铁帽子王,竟有人这般跟他说话,他指着图鲁打骂:“图鲁!你以下犯上!你大胆!”
图鲁一鞭子抽到十七八岁的小王子脸上,作势就要拔刀砍他。真以为自己是个宝贝?所有人都要惯着他?
“去你娘的狗崽子!老子就是在这里把你杀了又如何?你老子不差你这一个儿子,死了一个还有几十个!你老娘也还能再生!”
夜行奔逃的图鲁部队往外逃窜,身后数百大夏骑兵见到了直接开追,不远不近的追在他们身后。
图鲁惊觉,身后追兵骑的跟根本不是大夏战马,而是以速度极快著称的矮种马!
他娘的!要栽了......
等图鲁等人跑带丹河附近,大夏骑兵已经追上。
图鲁听到耳边一串清脆马蹄,部下一阵哀嚎而后落地,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腥风随之而至,他不禁心中一凛。
方才的战争中火箭屠城,战火寮烟,眼睛被熏得酸涩,此刻天将明未明,黄沙漫天中,更是看的不真切。
可嗅觉却骗不了人。
久战之人都明白,上完战场下来,避免不了一身的血渍,血渍越多说明斩杀的人数越多,以往他斩杀近百人,下战场后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脱下来时都是一层血肉软甲。
可那腥味......也远远不如他此刻闻到的这般浓烈。
浓烈的叫人作呕。
马上之人......究竟斩杀了多少人?
那串如同地狱走来的马蹄,落在了图鲁正前方,图鲁眯着眼睛望去,马上的人被血染红的银甲,带着面罩,瞧不见正脸。
杭清部下团团围困住一路被他们追击射杀,此时不足百人的部队。
策马立在图鲁处。
“你可是图鲁?”
“你...你是......”
不怪图鲁不认识杭清,实在是这清冷甚至有些平和的嗓音丝毫不能让人将眼前人同近来骇人听闻的大夏骠骑将军杭清联合到一起。
杭清扯下脸上用来防止沙尘的丝织面罩,露出脸下的真容。
图鲁看向马背上挺立如松的来人,狭长的瑞凤眼,面如白玉。同胡子邋遢满身肮脏的士兵不同,尽管身上的铁甲被血渍浸透,马背上的人仍然清华无双,风骨凛冽,面罩下的脸,一丝胡茬也无。
杭清端坐在马背上看着面前的胡人,如同看蝼蚁一般,闲庭信步。
这要是旁人,图鲁肯定要内心嗤笑一声娘儿吧唧的,连根胡子都不长。但看到他手上拎着的染血的陌刀,周身凌厉的气势,以及面上那似曾相识的容貌,他的话全都不敢说出口。
可此时此刻,哪怕是不同大夏风土人情的胡人,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气势出众,相貌上等,美男子也。
没错!这压根儿就是第二个青年版本的杭元正!
图鲁反应过来,问:“可是杭清小儿?”
杭清挑眉:“图鲁小儿?”
图鲁嗤笑:“四年前就是在此往前十余里,你父杭元正被我围困致死!”
杭清面色不变:“今日我便在此地为父亲报仇,割下你的人头,制成酒盏日日供奉在我父亲牌位前,他在天有灵,必然是畅快的。倒是可怜你,整个王庭的畜生都被我斩杀殆尽,你可没后人能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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