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浮香一路

马车尚未靠近,阮舒窈提前放下车帘。

青年余光瞥了眼晃晃荡荡的帘幔,勒紧缰绳与马车并行。

那男人本想对马背上的壮汉打招呼,望见沈毅之时不由杵在原地,仿是惊为天人,扯起衣袖揉了揉眼。

‘这些都是什么人吶?’年轻夫妇自然牵手,相视的眼神正传达这一层意思。

*

大约行了半炷香的时间,明显感觉路面平坦许多。

“于于~”驾车的马夫一阵吆喝,烈马缓了下来。

等了半响,未听见外头作声,阮舒窈纤手覆上车窗,想着要不要撩开帘幔看看。

马车往下一沉,青年折身进来。

水壶帕子递到她手上,简单洗漱过后,二人在车内吃了些干粮。

隐约听见车外卯足劲的闷哼声,她有些好奇,目光落在青年身上。

“山间偶有落石,你下车后注意些。”青年贴心束上车幔。

豁然撩开的视线里出现一座巍峨巨石,壮汉们正尝试移开它,本不宽敞的道路被黑风石挡得水泄不通,看上去足有万斤之重,人力难以撼动。

小半个时辰过去,拉驴车的年轻夫妇行至此处。

此时阮舒窈已坐回车里,注意到那夫妇二人时,他们正两眼发直的看着自己。

年轻妇人掀开帷帽,眼神中露出惊艳之色,额间细汗顺着脸廓淌下,她也没有去擦。

日头渐盛,热浪腾腾。

年轻男人眼里喷出的火光充斥炙渴,阮舒窈刚触上他的视线,仿是被烫了一下,悄然别过脸。

正假寐的青年余光量了一眼,便瞧见车外男人的手掌摸上那妇人臀部,用力揉捏得变形,妇人扁着嘴似是在为什么置气,一巴掌拍在男人胸口,扭动腰肢躲避。

某种熟透了的特殊气息泛滥。

“董鹤年。”青年不耐的唤了声。

在给一颗小树苗绑上缰绳的老董目色一亮,颠颠的跑来,颔首作揖道:“主上有何吩咐。”

“看紧马车。”

青年起身,话外之意,是嘱咐董鹤年保护好阮舒窈,奈何他表达的实在太过隐晦,董鹤年也只能理解出比字面意思,再多一点点的关照。

青年朝巨石行去。

董鹤年正要啧嘴:“咿呀~”左前方两三步,坐在驴车上的年轻妇人,张大嘴巴叹了句:“这公子好身手呀!”

眼看巨石开始松动,阮舒窈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在众人瞩目之下,只见青年倾身向后仰去,脚下发力,巨石往前移了移,暗卫们喊着口号:“飒~”一齐用力,把巨石推向岸口。

男人们暴起青筋,准备再次发力。

“轰轰隆隆~”的巨石猛然朝山崖滚落。

“啊~”

“于于~”

“咈哧~嘶~”

几乎同时,女人的尖叫声,董鹤年扯住缰绳的安抚声,受到惊吓时烈马发出的咈哧声,车轮失去平衡与地面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吱嘎”声……

阮舒窈在车里翻了过来,她很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即将与马车一起跌进嶙峋山崖。

零散长发飘出车窗,马车却定住似的,一大半悬在崖边不动。

暗卫纷纷飞身跃来,从青年臂上接过繁重马车。

董鹤年也不曾想到自己有一日会把腿伸进车轮子里,还好车轮及时刹住,他伤得不重,至少跟主上手臂见骨的血口子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青年鲜血淋漓的左手藏去身后。

马车稳稳落在地面,阮舒窈略显狼狈的探出身来,她双腿颤抖着连下车也不会,直直扑入青年怀中。

青年鲜有耐心任她抱着。

年轻夫妇见青年公子左臂伤口露骨,却连闷哼一声也没有,皆是瞠目结舌,却又不敢多言,自觉跟着暗卫们清理起路面顽石。

稍作休整,青年亲自为她驾车,董鹤年也坐在车外,隔着车帘,不动声色替他包扎。

马车行得极慢,几乎与拉驴车的年轻夫妇同行,驴拉的板车很窄,上面拖着行囊,年轻妇人把帷帽抱在怀里,好似有些局促不安,年轻男人眼里噙着畏惧之色,显得极为普通本分,更令男人震惊的是,十数个青年壮汉组成的队伍,不说是讲些荤段子玩笑,就是正常交谈也极少,一个个像是没有感情的杀手,直教人在日头下也能生出寒意。

就这样行了两炷香的时间,途入一方古木参天的道路,青年吩咐众人在此歇脚。

午膳阮舒窈吃不下,只喝了些泉水。

年轻妇人去树林里方便回来,见阮舒窈不好意思的看了她几眼,主动搭腔领阮舒窈往树荫钻去,回来时二人熟络了几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家那口子,也不是天厥人,我们在天厥待过几年,天厥重文士,上至青天大老爷,下至黄口小儿,那可都是四个字,四个字的说话,你想啊,那平头老百姓,种完地跟你四个字,四个字的说话,谁受得了,我们呢随性惯了,与天厥的民风合不来。”年轻妇人说着自己的私事。

阮舒窈并未问起过这些。

女郎没回来时,主上想看又不想看的往树林里瞥过几眼,这会子女郎回来,他自己却先上了马车,董鹤年眼珠子一转,替女郎接过那妇人的话:“所以你们打算去菩提城?怎么没想着去其他国家看看?”

年轻夫妇相视一眼,心里都清楚,这人肯跟她搭腔,是因着那贵小姐的原由,面上先露出笑意,热情又不失体面的回道:“菩提城不用上缴赋税,不但能自给自足,还能得到浮屠寺的高僧庇护,怕是比这世上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好。”

董鹤年暗暗捏了把汗,扯开话题道:“天厥读书人确实多。”

年轻男人以为他是对天厥感兴趣,打开话匣子道:“这天厥的男人都想当官,当不上官的,就沦为孝敬当官的,没有钱财孝敬,便拿妻女孝敬,地多累死耕牛,这都是真事,我在天厥做轿夫,府上的老爷有一百八十房妾室,每天都是府里府外轮番忙活,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命呜呼,府上的美妾都落不到什么好下场,跑不掉的又要被发卖,卖给正经人家倒还好,要是卖到窑子里,这一辈子就算折在里头咯,那窑子里的花脂税可是顶天的……”

“哎哎。”董鹤年没等男人说完,哎了几声制止住他。

再次出发后马车行快了些,年轻夫妇渐渐跟不上。

落日西沉,越过山谷,脚下已是菩提城境内。

探路的回禀,前方往西十里有一处客栈名为‘缘来’,多数是去往菩提城朝圣的僧人歇脚,虽设施简朴,却已是人满为患。据客栈掌柜的说,近来菩提城圣僧讲经,四海取经人络绎不绝。莫说是客栈里面,就是外院柴棚都住满借宿人。

知晓客栈人多,他们今夜在十里外扎营。

片刻功夫几个暗卫猎了不少野味回来,河边燃起篝火,烤肉的香气同风飘散。

伙食有所改善,她比昨日吃得稍多些。

点点繁星落入河中,顺着河流,她随青年往上游行去,溯洄数百米,果然瞧见一处洼池,山泉清澈,波光粼粼。

青年仔细巡视一番,四下无人,这才背过身正襟坐于不远处的石坡。

曝晒一日,水面上蕴着浮温,三尺往下仍是清凉。

阮舒窈玲珑有致的身形没入池中,轻柔薄纱绕过凝脂在水中荡漾。她贪图深处凉意,鼓起小嘴憋气,手臂如蝶翼撑开,轻盈的迈动修长玉.腿往池底游去。

月光涵沙,将她的身影映照得如梦如幻,摄人妖娆。她缓缓眨眼,双眸剪水,池底好似是一个完全属于她的世界,时间在水中静谧流转,她感受肌肤被清爽包裹,予她奇妙的滋润,仿是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良久。

一滴水花也听不见,这让青年有些不安,碍于种种原由,他没有回头,低音唤了声:“阮,舒窈?”

“……”

青年长身立起,回头向后望去,时间仿是定格刹那,晦涩的目光里,女子白玉般娇嫩的身躯匐在粗矿岸石上,零散发丝湿漉漉披贴在额鬓,晶莹水珠顺着发梢掠过脖颈,淌入丰腴曲线,说不尽的娇媚。

他慌张别过脸,背对着那边,脑海里丰腴春色挥之不去,灼哑嗓音开口:“身体可有不适?”

阮舒窈微微垂下水汽流转的眸光,某种不可控的情愫在体内躁动,她强压下尘杂,柔声道:“无碍。”

青年闭了闭眼,指尖陷进掌心,他听说过,愈是深夜,侍春蛊愈是闹腾。

漫长的沉寂里,邪念起伏,只要他现在过去,就能让她好受些,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最残忍的方式,一次次让她难堪。

青年泛红的瞳孔中掠起一抹亢奋,像是身处戈壁沙滩,觎见了渴求已久的恩泽雨露。

他转身朝她走去。

[1]经藏、律藏、论藏三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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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浮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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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前夫思我欲狂
连载中四十六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