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云第一反应是：完了，要掉马了。
警惕地环顾四周，甚至抬头往天上看了看，以防残月从天而降搞偷袭。
意外的是，没有一个魔修对他感到好奇，大家各做各的事，偶有魔修经过时瞥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挡了路。
沈行云默默往路旁挪了挪。
黑渊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想象中的黑渊，天色是阴沉沉的，魔修们面容可怖，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但当他踩在石板路上，耳边听着商贩的叫卖，眼前是精致漂亮的楼阁，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身处繁华小城的错觉。
这里不像是魔界，倒像是人界的繁华都城。只不过这里比人界民风开放多了，魔修个个容貌美艳，穿着大胆，露着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沈行云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现代。
他低头看自己的衣服，裹得只露出一个脑袋。
好好好，他一个现代人成了老封/建了。
“我好像没见过你。”
沈行云抬头，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青年。青年身材高大，穿着粉色长袍，裹得只露出一个脑袋。他容貌俊美，风流倜傥。
沈行云面不改色：“新来的。”
青年拖着长音“哦”了声，忽然凑近问：“有双修道侣了吗？”
沈行云：……
“有了。”
男子面露可惜：“我对你一见如故，不如……”
他笑起来：“抛弃你的道侣跟我好吧，虽说我不及魔尊殿下夜御十女，但我玉面公子也不差。”
什么玉面公子，骚包公子吧，怎么比折花还骚。
沈行云扭头就走。
燕无双跟在后面喊：“喂——你考虑一下吧，跟我不吃亏哦。”
天色渐暗，他打算寻一家客栈来稍作休息，顺便打听打听无烬阵法。
“住店。”
掌柜头也不抬：“十两银子。”
黑店啊？？？
沈行云再次扭头就走。
还没转过身，一只手从身侧伸出来，放下一个银锭子，“我替他付。”
掌柜的听到声音抬起头，面露欣喜：“右护法？您雅间请，今个想吃点什么？”
“来几道招牌菜。”
“得嘞——”
魔界右护法，燕无双。
沈行云后背微僵，燕无双接近他，莫非发现了他的身份？
燕无双笑着看他一眼，“赏个脸，本护法请你吃饭。”
二楼雅间，沈行云看着一桌子美食佳肴，头一次没有胃口。
燕无双坐在对面，单手支着下巴，眼神充满兴味地盯着沈行云看，十分冒犯。
“你当真不跟我？”
沈行云不清楚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若是装不知道，他也陪着演下去。
“不跟。”
“你可要考虑清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沈行云小幅度翻了个白眼。
燕无双来了兴致：“你那道侣能有我好看？”
不知怎的，沈行云脑海中浮现梅映雪的脸。
他蓦地一惊，人家提道侣你想你徒弟干什么！
沈行云心里不自在起来，臭着脸：“反正比你好看多了。”
燕无双不满反驳：“那是你见识少！”
又哼笑：“比我好看又怎样，我们殿下才是最好看的。”
沈行云“切”了声，他可是看过原文的。原文里用八个字来形容魔尊长相：面容丑陋，如同夜叉。
故而从出场到结束一直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沈行云满脸写着不相信，燕无双急了：“我们殿下可好看了，整个九天大陆都找不出一个比他好看的……不对。”
他忽然否认了方才的说法，神情变幻莫测，似是纠结了好一阵才勉为其难地撇嘴道：“好吧，倒是有一个，他勉强能跟我们殿下比。”
“不过你真的不跟我走？我可以带你进宫，只要进了宫，下辈子就坐享荣华富贵。”
沈行云懒得理他，站起身：“我饱了，多谢，后会有期。”
燕无双看了眼对面干干净净的碗筷，冲着那道头也不回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叫：“你饱什么饱，明明一口没吃！”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夜晚的魔界比白日更加热闹。街上充斥着甜腻的香味，几步一青楼，衣不蔽体的魔修站在外面迎客。
……
你们是迎客还是迎我呢？
沈行云低头看着扒着自己衣服的几双手。
“小公子，生面孔啊。”
“公子累了吗？让奴家伺候你歇息好吗？”
“公子好生俊俏，不知奴家能否一赏公子衣下风光？”
沈行云整张脸腾的一下红透了，一把推开试图往他衣服下面钻的手。
“走开走开！”“谁摸我脖子？！”“把手拿出去！！！”
什么和平相处，什么狗屁协议！打！现在就打！！
“住手。”
关键时刻，燕无双及时赶到，笑吟吟地看着沈行云。
沈行云红着脸整理衣服，低低道了声谢，转身撒腿就跑，像只落荒而逃的兔子，边跑还边谨慎地回头看。
“噗……”不知是谁笑了一声，其他人跟着笑起来。
一个女魔修娇滴滴地说：“一千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比之前害羞了呢。”
旁边人掩唇笑了两声，“不过更有意思了呢。”
魔界实在是太可怕了，沈行云一路逃到了城外，藏在了树上。
在高处俯瞰，他清楚地看到了城中央那一座磅礴的宫殿，宫殿中不时有人影走动，隐约能听到悠扬的乐曲。
伴着乐曲，沈行云倚靠在树枝上睡着了。
第二日，沈行云等的机会来了。
原文中，残月每隔三日便会在城中挑选几个十八岁以下的雏儿进宫，要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负责此事的一般是左护法燕无缺，他和燕无双是一对双生兄弟，模样相差不大，性格却大相径庭。
年轻的男女排成一条长龙，沈行云坠在队伍后面，观察着燕无缺。
燕无缺的五官要比燕无双硬朗一些，气质成熟稳重，他站在桌子旁边，盯着桌上的血珠。
取一滴指尖血滴在血珠上，只有血融于血珠的才可获得进宫的资格。
前面时而响起不甘的怨声，队伍只剩下三分之一，只选出了一个人。
轮到沈行云时，前面已经选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沈行云正要割破指尖，一道声音蓦地响起——
“你随我来。”
沈行云看看旁边，又看看燕无缺，最后手指自己：“我？”
燕无缺：“嗯。”
沈行云：……
他觉得，他好像真的掉马了。
以及庄主大人，你到底跟残月是什么关系啊？
坐在大红轿子上，被动换上一袭鲜艳红衣的沈行云表情凝重，仿佛要奔赴战场。
轿子慢慢悠悠晃进了宫，在偌大的宫里绕来绕去。忽略掉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这里和人界的皇宫没什么区别。
轿子终于停了下来，轿帘掀开，还没等沈行云看清眼前的魔修长什么样，就被一条红布蒙住了眼睛。
他被魔修搀着往前走，周围极其肃穆，气氛凝重。
“殿下，人带到了。”
红布被解下，眼前短暂模糊了一瞬。沈行云低着头，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他站在最右侧，旁边的红衣魔修身体在颤抖。
不像是害怕，倒像是兴奋。
沈行云正疑惑，远处响起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抬头。”
抬起头，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高阶之上墨色的座椅。
第二眼是墨色扶手上冷白的右手，那只手修长白净，指尖泛着浅浅的粉色，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
冷白的手臂藏在血色的宽大袖摆中，红绸缎穿在他身上只见高贵，不见庸俗。
残月简单地束了发，簪着一根赤羽，他左手支着脑袋，姿态慵懒而随意。面戴鬼脸面具，露出来的脖颈线条纤细修长。白皙的颈间环着一根扎眼的红绳，底部一个小小的镂空吊坠垂在胸口。
沈行云盯着吊坠看了一会，身侧的女子忽然仰头，四肢绷直，喉咙里发出不知是痛苦还是兴奋的呻/吟：“呃……”
沈行云看过去，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缕缕红色灵力从她头顶钻出，一齐涌向残月。
灵力渐渐流逝，女子的脸上浮现一条条褶皱，皮肤渐渐失去光泽，待灵力吸收殆尽，原本貌美的女子已然变成了一具枯骨。
下一个是女子左侧的人，他的脸上竟露出笑容，仿佛为残月而死是荣耀。
原文骗他，血珠选的不是雏儿，而是祭品。
第三个人也变成了一具枯骨，宽大袖子下，沈行云的掌心凝聚起雪花。
这是什么邪门的修炼方式，难不成残月的大乘后期修为是这么来的？
不愧是全文最大反派。
残月阖眼，捏了捏眉心，语调疲倦：“无缺，带他下去。”
沈行云收起灵力，狐疑地看着残月。
沈行云（警惕）：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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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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