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倾心

九月九是好日子,往仙宗赏花会便在这天。说是赏花会,实际就是内门弟子的比武会,各个长老也会在这天莅临,算是考察门下弟子的功课。

岁不羁虽够不上赏花会的门槛,但也能前去观摩。对于外门弟子来说,这也是学习的好时机。也因此,这天算是格外热闹。

他便是撞上了占红秋的一场比试。

今日占红秋算是好好打扮了一番。他穿了一身祥鹤驾云戾天的月白色云锦袍,部分地方还别出心裁地用银线绣了祥云纹,腰间是一条藏蓝色镶玉锦带,手上则握着白色的扇子,上面用玉石画着山水图。

台上的两人打过招呼后,比赛就算是开始了。

岁不羁自然识得对面是用剑的,因为那人的剑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可他却没看见占红秋的武器,于是他不禁疑惑:“占师兄他比试没有武器吗?”

同行的弟子答道:“占红秋他就是用扇子的。你看他手上那柄扇子,那可是用仙人骨和天雷木做的,厉害得紧!”

作为世家出身,岁不羁也是有些见识的。修士中有些人在决斗中杀死对手后,便把对方的尸身收殓,用上等灵物仔细温养着,温养好的骨头和玄铁炼在一起,便是既灵且坚的仙人骨。

与之比起来的天雷木就寻常一些,这扇子的扇面约莫是用天雷木的树浆制成的。

那剑修先发制人,脚尖一蹬,便贴到占红秋前面,闪着银光的剑直冲他的脑门。

只见占红秋拿着扇子的手一挥,扇子就收了起来,剑刃和扇柄撞在一起。他手腕再一转,剑修的剑就被拨开,扇面也被甩开,鬼怪便从山水中钻了出来。

“好!”台下叫喝一声。

旁边的弟子指着那扇子对岁不羁说:“看着吧,这鬼怪一出来,才叫好戏登场!”

占红秋是使扇子的不错,可他体弱多病,真斗起来对面完全可以把他耗死。故此,他更胜一筹的还是以香驭鬼的手段。

鬼怪一出来,占红秋的本命法器博山炉也跟着钻了出来。他一挥,扇子就带着层层叠叠的香雾冲着那剑修飘去。

这雾就像那鱼饵,勾得鬼怪雄性大发,与这剑修缠斗起来。

占红秋就是握着线的人。他不仅拉着这线,还握着场上的局势。

他的手一动,风也跟着动,香雾就变了形状,鬼怪的攻击方向也随着改变。

那剑修也不是好惹的。与鬼怪缠斗的间隙,他从束腰中拿出了备好的两张符,一张化作大风把香雾吹得不成样子,一张变为水波冲向了博山炉。

于是占红秋也忙碌起来,他要一边用香雾引着鬼怪攻击,一边用扇子挡着水波。

“这水怎么这么灵活?”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对面可是松侍书!占红秋有鬼怪相助不假,松侍书也有一条小龙,那水波便是小龙吐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长老们把他们两个安排一块打,二对二嘛!”

比试至此,两人还算不相上下,可时间一长,占红秋就落了下风。

岁不羁是好眼力,他看见占红秋额上的细汗和微红的脸,遂知道他体力不足,也不由得为占红秋捏了一把汗。

顷刻,占红秋的扇子也没能挡住流动的水波,博山炉被浇灭了!

可香雾虽散,恶鬼却没有缩回扇子。几经变换,它也成了一把剑,落在了占红秋手上。

松侍书暗道不好,甚至想收回攻势,阻止占红秋落下这一剑。

端坐在高台上的长老们也低声私语。有人示意落霞仙子出手叫停。身为占红秋的师父,她来叫停也名正言顺。

落霞仙子冷着脸,道:“不必。世人只知红秋驭鬼之术一绝,却不知他剑术也如此。今日他既敢使出这剑,就说明红秋心里是有数的。”

于是这一剑便顺理成章地落下来了。

这似乎只是极为普通的一剑。因为它既没有像松侍书的招式一样闪着银光,也没有像占红秋的香雾一样令人沉醉。

可这又是不普通的一剑!岁不羁分明能感受到那剑中蕴含的剑意,它一落下,这剑意便如银蛇一般缠绕,俘获了岁不羁的心。

松侍书也如此。剑劈下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的剑会断。可面对那样美丽的剑意,他却连反抗的心也没有了。

落霞仙子最先打破了沉寂。她站起身为占红秋喝彩:“好!不愧是我的弟子!砥剑派皇甫融能凭借一手剑术独步天下,我往仙宗也不差!再过三十年,这剑仙的名号必然是归了我往仙宗!”

赏花会很快结束,占红秋也离开了。据说比试之后,他的身体亏损得很严重,大概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岁不羁。”

“红秋。”

岁不羁没有想过会遇见占红秋,他赞道:“还没恭喜占兄赢得了比试。听说占兄身体不适,不知有没有好上许多?”

占红秋望着他,眼中好似含了一汪潭水。岁不羁这才发现,从某些角度来看,他的眼睛竟是深绿色的。这绿色平白无故给他添了几分邪气,使占红秋变得不像一个君子。

占红秋轻声说:“好上许多。不羁只想对我说这些吗?”

然后他的气质便柔和下来。占红秋的脸色总有几丝苍白,但他的唇却总是殷红的。岁不羁的心被这抹嫣红牵引着,连话也说不出来。他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脸变得火热。

占红秋就离他近了些。他白润温凉的手抚摸着岁不羁的脸,漂亮的眼微微垂下,作着娇羞的姿势。

一个轻轻的吻落了下来。

岁不羁想着:他几乎全身都是香的。

屋外天色大亮。

于是梦醒了。

岁不羁心里尽是些沾满红尘的绮思,占红秋却不是。和岁不羁比起来,他有点过于遗世独立。

他的住处在往仙宗最高的枝头,那里人烟稀少,四季飘雪。

而此时,遗世独立的占红秋正在饮酒。

作陪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扇子里的鬼怪。那正在划拳的鬼叫刘云升,是凡间的一方父母官,可惜被奸人污蔑下狱,曝尸荒野;那正在舞剑的鬼叫丁秀娘,是行侠仗义的女侠,可惜被好友背叛,流落他乡;那正在鼓掌的婴鬼没有名字,它未出生便被父亲剖出,在家宅地下镇压了多少年,才被占红秋挖了出来。

当占红秋打开扇子时,每个人都说他们是鬼怪。却不知他们每一个都有名有姓,也懂得爱恨嗔痴。

“当家的!”丁秀娘如此唤着占红秋,她停下手中的招式,把剑扔给了占红秋。“就你一个人呆坐着!快给我们来一段!”

占红秋接过剑来,跨步来到了众鬼之间。如此风雪,占红秋的鼻头冒着一丝薄汗,酒水带来的红晕也停留在他的面颊。

他摆好了架势,大声笑道:“我来也!”

刹那间,演出开始了。

占红秋的手腕是很软的,于是剑在他手里便如银蛟入海般游走自如。漫天风雪也温顺起来,随剑招飞舞,好似水花飞溅。剑上原本绑着女儿家的红绸缎,此刻化为了烈烈鬃毛,让占红秋一个人舞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待占红秋向刘云升挑去一壶烈酒时,众鬼也坐不住了。鼓鬼曾为了做出绝世好鼓,将自己的皮剥了去,因此那面鼓就好像他的手脚。占红秋舞得越急,鼓鬼就动得越急。密集的鼓点伴着飞扬的剑招,显得如此和谐。

于是歌舞升平,人鬼相乐。

侍奉的小童带着从善念堂抓来的药回来时,只看见占红秋独自躺在风雪中,周围尽是酒坛,带着红绸缎的剑被丢在了地上。

岁不羁昨晚尽做些旖旎之梦,今早自然要洗衣服。

“伪君子。”

一个低沉的嗓音点评道。

可四周分明是空空落落,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岁不羁听到这评价,也没有生气,而是在心中回应:“这倒也不错,是我擅自动了妄念。”

自他清醒之日,岁不羁便察觉到自己的壳子中存在另一个人。倒不如说,他昏昏沉沉这么多年些许也是这个魂魄的原因。

听这魂魄说来、他的名字叫岁寒。岁不羁这才稍微安下心,想来他们可能有着血缘关系。

岁寒讥讽道:“你如今是何身份,还胆敢肖想占红秋。我可早就告诉了你他不是什么好人,将来会陷害你,让你被赶出宗门!”

岁不羁也不满起来:“口说无凭,你又何必污人清白。起码现在占兄是个顶好的人,日后我被他害了也是我识人不清。倒是你,明明知道我心慕人家还要挑拨离间!”

岁寒便被他气得不想再说话。

事实上,岁寒也不是什么夺人身体的鬼怪,他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出了意外之后,他便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挤在岁不羁的身体里。

刚清醒时,他也格外惊慌。可经过观察发现,岁寒穿越到了一本极其老套的小说里,主角正是岁不羁。

这本小说大概讲述了岁不羁这个身世悲惨的孤儿通过不断奋斗,从而变成了修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可惜的是,这本书的作者有着另外的亲儿子,也就是本书的大反派皇甫融。想到结局主角好不容易打败反派,反派却被保了下来岁寒就格外生气。

原本岁寒想帮助岁不羁躲过一些困难,比如心如蛇蝎的占红秋,可人家却不领情。

“罢了!罢了!只要你不是死了,怎么样都和我无关!”

占红秋醉酒刚醒,便有人来拜访他。来人是族内的一位堂兄,唤作占巍。

他道:“红秋,倒不是我有意扰你清静。”

占红秋此刻还不算太清醒,道:“你说。”

“前些日子,我兄弟手下有一名外门弟子出了事。那人平时借着占家的势也算是有些威严,可却是被人刺伤。这伤原本是不打紧的,毕竟外门是有门规在的。可昨夜我兄弟做客回来,那人的尸体竟出现在他的卧室!”

“你兄弟呢?”

“现下被执法堂擒了去,还请红秋为我兄弟主持公道。”

占红秋这下算是彻底清醒了。他唤来侍童服侍穿戴,单单把占巍晾在那里。

“童儿,给松师兄递个信儿,就说我要去他那里待两天。”

说着便要出去。

眼见如此,占巍便知占红秋不打算管这事,急忙给他跪了下来:“红秋!我知这次本不该求到你头上,可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实在是心急如焚。”

占红秋一脚把他踢倒:“你着什么急。事情结果没出就要我出面解决,是觉得执法堂不够公正?还是说你那兄弟还真有点问题?”

此话一出,占巍就变了脸色,只好目送占红秋离开。

“白痴。”

占红秋没有去别处,而是去寻了岁不羁。占巍所说那人分明就是王真,而前些日子岁不羁刚好把王真刺伤,占红秋不信他没被执法堂唤去。

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小占就是主角哦,他是个马甲怪来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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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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