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石碑上乾坤君之下的名字是——“浣花君”。
薛允看着那个陌生的名字,却是一愣。
“浣花君”,那是谁?
说起来,她在穿书前看书时就觉得有点怪怪了,乾坤君座下三君子:晓风、寂雪、皓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如今想来......该是“风花雪月”中的花,也就是这所谓的浣花君。
可是.....她是谁?哪怕是一些风声也好,为何玲珑仙宗内,无一人曾向她提起浣花君的名字。就连跟在八卦风向标寂雪君身边的徐白轩也未曾向自己提起过。
思及寂雪君,薛允的目光便从思考的虚空回神,逐渐凝结在了现实的祭台上。三祭结束,晓风君与皓月君退下了祭台,然寂雪君却没有动。
她孑然一人立在高高的祭台上,仿佛一只孤高的鹤,那样单薄却又高傲,她只是往那里一站,青染峰就仿佛下起了寂寞的雪,寒冷得让人发抖。这与她平时世俗老流氓的形象很不符合,但薛允偏偏觉得这才是寂雪君本来的模样。
一队青染峰弟子押解着一囚车走上祭台,上面押满了战败的妖族,不止有南域势弱的兔族猫族,北域战场上强势的蛇族狐族以及雀族居然都不在少数,一个个被捆妖绳五花大绑着,被推攘着跪在了那块巨大的石碑下。
寂雪君一脸漠然,从腰间把出了她那把闻名天下的霄寒剑。
薛允预感到了即将发生什么,心底从未有过如此不安。这也许是穿书之后第一次,她意识到这一切并不是单纯的过家家,修真门派里面也不是什么吃瓜集散地,每天的矛盾不过于练剑偷懒被师姐罚,或是没事找事的陈雪琳找茬。
在她未曾看见的地方,战争其实一直在进行,血腥和杀戮从未停歇。
孟清昼似乎也感觉到了薛允的不安,于是微微上前一步,大半个身子当在了薛允身前,白皙的手从自己的纱袖中钻出,探进了薛允的袖子里,捉住了她略微颤抖的小指尖。
“别怕。”孟清昼软声安慰道,“师妹,我在。”
薛允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
祭台上,寂雪君果然如同薛允所推测的那般,她挥下霄寒剑,将那几个妖族的头颅一一斩下,殷红的鲜血溅到石碑上,显得格外血腥刺目。
寂雪君漠然道:“便以你们的血,慰她在天之灵。”
她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瞳仁无光,光洁的脸颊上还残留着几滴飞溅的鲜血,是真正修罗鬼煞的模样。
三祭彻底结束,便是武道盛会正式的开场了,无非是介绍一下盛会的比试流程及赛制,总体就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门派新秀之间一对一的单打独斗,以挑选出最优秀的一群弟子来进入第二部分的心魔渊,这是玲珑仙宗特有的秘境,每每只在武道盛会,或是其他极重要的场合才开放,供年轻人进去寻找机缘。
薛允的神器打神鞭以及镇灵戒,就藏在心魔渊某个不知名之地的深处,灰扑扑地躺着,等待着有人去解封。
虽知而今状态下妖族人族乃是死敌,不合时宜的同情未免显得矫情,但看到那样的场面,多少还是感到略微不适。孟清昼猜出她的感受,也不多言,只是提前向皓月君请辞将薛允带回了寂灵院。
路上,孟清昼见薛允仍是郁郁,便问道:“师妹,你可知浣花君?”
薛允一愣,蓦然回想起今日在石碑上看见的那个名字,当下摇头道:“未曾有人和我提起过,我想既然被冠以浣花君之名,想来应是师尊的师姐或是师妹?”
“聪明。”孟清昼道,“玲珑仙宗祖师乾坤君座下原本有四弟子,分别对应风花雪月四字,浣花君乃是其中最小的一位,也就是宗主晓风君,师尊皓月君,以及寂雪君的小师妹。”
薛允心想果然如此,旋即又更是不解,问道:“那为何玲珑仙宗内竟从未有人提及过她。”
孟清昼叹气道:“浣花君身死于十数年前,那时人族与妖族间曾有短暂的休战期,浣花君主和,主动前去和谈,却遭妖族暗算,惨死于荒郊野外。浣花君是寂雪君最喜爱的小师妹,便是从她惨死后,寂雪君开始极端地憎恶妖族,见之必杀。所以之前医仙谷的阿棠姑娘受伤,我才叫你不要去找寂雪君。”
原是有这样一段往事,薛允又问:“寂雪君憎恶妖族的理由我懂了,可为何浣花君死后鲜少被提及呢?”
为求和谈死于妖族手下,但怎么说也是为百姓谋福,算一位英雄,然而似乎除了寂雪君今日流露出的些许思念之意,居然再无其他人提起。
孟清昼踌躇片刻,道:“......这样说或许过分残酷,但即使是当年,不认同浣花君求和之念的人也在多数,不少人甚至觉得浣花君是自作自受。但是寂雪君又格外偏爱浣花君,绝不容许他人污蔑,这两相抵消下来,最后就是无人谈起,就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薛允轻轻“哦”了一声,她瞄着孟清昼清丽的脸庞,突然问了一句:“那师姐.....你恨妖族吗?”
也许只是薛允无心一问,孟清昼却愣住了。
她讨厌妖族吗?
说不上讨厌,却也说不上不讨厌。孟清昼出身于青崖孟氏,锻造世家,可谓天生就是带着立场出生的。她从小就被教导人族与妖族势同水火,不可共存。
若将她放去战场,她必会毫不犹豫地斩杀妖族敌人;可若是在玲珑仙宗遇上阿棠,她却也不至于如寂雪君般,见到妖族就痛下杀手。
便是上一世薛允为救她被妖族所杀,她虽痛恨那些杀死薛允的妖族,但更痛恨的却是无力保护薛允的自己。
这问题倒是把孟清昼难住了,她思索半晌,答道:“立场所限,不得不恨。我对不好战的妖族并无偏见。”
薛允听了这话,莫名开心了起来,她一转身,猛地扑进孟清昼怀里,笑道:“师姐说的真好——”
孟清昼感受到薛允柔软的身子突然贴上了自己,薄薄的纱衣白裙根本挡不住软和体温的穿透,一时间心动不已,脸也蓦然红了,她嗔道:“我说的好,和你投怀送抱有什么联系,快起开,多大了怎么一开心就要抱呢?!”
“哎呀,开心嘛。再说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两人正笑闹着,无意间已经接近了天筑峰的天筑阁。今日是武道盛会的开张大典,师姐妹二人没有道理独自在寂灵院吃饭。皓月君在天筑阁内摆下了宴席,一方面是庆祝他先前从南域凯旋归来,另一方面这师徒四人确实也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好好吃一顿饭了。
夜色沉沉,两人注意力又在对方身上,并没有注意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前方。直到走近到几乎撞上,孟清昼与薛允才惊觉。
是皓月君,此刻他一身常服,身上还披了个防寒的斗篷,上面落了几片桃树的叶子,十分闲适的样子。他见这欢颜笑语的二人,不由得调侃道:“你们师姐妹二人的感情倒是一如既往地好。”
孟清昼与薛允一向是在只有两人独处时胡天胡地,有人见了反倒会各种不好意思。此时撞上了皓月君,两人登时分开,非常默契地各自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薛允:“咳咳,师尊好。”
孟清昼:“咳咳,师尊,真巧啊。我还以为你会在天筑阁内等我们。”
皓月君笑道:“有客人,所以现在才回来。宴席已叫贺楼提前备好了,既是这么巧遇上了,那便一起走吧。”
有皓月君在,薛允就完全老实了下来。原本她还能与孟清昼笑闹一会,然而皓月君就仿佛是一个可恶的教导主任,突兀地出现在晚自习教室的后窗,虽然只是晃过去一下也没批评教育你,但反正就是把你开小差的心情都弄没了。
孟清昼和皓月君倒是有不少要聊的,不过都是玲珑仙宗内的事务,薛允听得晕晕乎乎,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废。
她有些沮丧地心想:“说起来,清昼师姐的年纪也不过比我略大一些吧?为何她看上去如此成熟,我就如此......咸鱼。”
虽然从一开始愿望就是在这个书中世界当个快乐咸鱼党,但是事到如今却有些后悔。
太咸鱼了也是不行的,师姐这么优秀,万一以后嫌弃自己可怎么办?
到了天筑阁内,果然姬贺楼已经基本打点好了。这是相对正式的筵席,因此皓月君坐主位,姬贺楼、孟清昼与薛允依次坐在侧席,一人一桌,彻底将薛允想和孟清昼说点悄悄话的念头磨灭了。
饭菜倒都是山珍海味,但是薛允吃到嘴里却觉得索然无味。
倒不是她挑食,实在是皓月君与姬贺楼还有孟清昼聊的东西古板正式又无聊,说是师徒饭局,更像是社畜工作汇报大会,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觉得十分没劲。
幸而桌上放着的桃花酿还是不错的,孟清昼不是特别许她喝酒,薛允本身也不是好酒之人,于是这半年来出了酒酿汤圆一类根本称不上酒的东西,居然是滴酒未沾过。
天筑阁的桃花酿似乎是就地取材,用天筑峰桃花林里的桃花酿的,现在并非花期,想来应是过去留下的陈酿了,酒香扑鼻,又带着一丝丝甜意,很合薛允的胃口。再加之孟清昼她们聊事情时间过长,薛允就这样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去,面颊逐渐有了盛开桃花的色彩。
也不知道皓月君他们究竟聊到什么,只听见姬贺楼无意间提起:“说起来,清昼师妹的生辰是不是要到了?可有打算如何庆祝?”
孟清昼自重生以后便不是很在意这些琐事,闻言只是端起酒杯浅淡抿了一口,疏离地“嗯”了一声,说:“我看不必庆祝,又不是稚子,过什么生辰。”
然而半瓶酒下肚,面若桃花的薛允姑娘闻言就来劲了,她醉醺醺地抬头,开心道:“师姐的生辰要到啦?是何日?”
与皓月君的饭局,有导师的小可爱可以脑补一下那种聚会的窒息感觉。
真诚落泪。
这几章都是严肃些的剧情,慢慢在走上正轨,下章会有甜饼放送~
放一个小预告,不知道还有没有小可爱记得之前的猫妖小姐邀月,她马上又要出来啦。
感谢“绝世好名”小可爱送出的地雷x1,以及“铜锣烧”小可爱灌溉的营养液x20和“洛尊”小可爱灌溉的营养液x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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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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