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真假爷孙三人大眼瞪小眼坐着，气氛微妙而尴尬。
虽然余辉辉不知道爷爷把顾帆请来要做什么，但从顾帆的表情来看，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而自己这个假货，也迟早会被对面的真少爷给踢出余家，还是不得罪为好。
见真少爷直挺挺的坐着，余辉辉谄媚：“顾帆，你尝尝家里的菜，很好吃的。”
旁边的余老爷子差点儿被饭呛到，挑眉看向余辉辉，这就成家里了？
顾帆眼神短暂顿了下，表情不耐：“我不饿。”
完了完了，真少爷生气了。
他赶快扭头吩咐：“冯叔，让厨房做盘木须肉。”
从小在乡下长大的顾帆，第一次见到电视里才能见到的房子，可这里的豪华美丽，让他觉得空气都是臭的。
“余老先生，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不等余老先生开口，余辉辉就接过厨师送来的木须肉端到他面前，笑得一脸天真无邪：“顾帆，这是你最爱吃的木须肉，吃两口再走吧！”
他本来就烦，现在更烦，瞪了眼余辉辉：“我不爱吃木须肉。”
啊？
不爱？
余辉辉记得当时看书的时候，真少爷回余家后，几乎天天都让厨房做木须肉吃。
怎么现在剧情的发展，连小说都不准了？
顾帆和这些富人，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起身就往出走。
“等等，我送你。”余辉辉放下菜，追了出去，“你慢点儿。”
一道嫌弃的身影，一道狗皮膏药的身影，双双出了门。
余老爷子眉心皱起：“一会儿让孙医生给辉辉好好看看脑子。”
“老爷，这可能没啥用。”
冯管家这段时间被余辉辉一系列‘伤风败俗’刷新了三观，特意上网搜了下当代年轻人绝症，其中之一就是恋爱脑。
就在两位老人家在讨论什么是恋爱脑时，余辉辉已经将人送到大门外：“我派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
顾帆只想远离余家的一切，毅然决然拒绝，仰首阔步走了两米后，茫然了。
早上他是被余家人从家里‘接’出来的，一路上心情都非常不稳定，因此根本没有记路。
无奈，他回头看了眼还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余辉辉。
被看的人，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顾帆薄薄的耳廓红了些，压下唇角逼着自己说，“送我。”
对面人的表情停滞两秒，而后灿烂一笑：“好。”
他不懂，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很快，一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车停在面前，他刚要伸手去开门，余辉辉就先一步打开车门，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
不适感袭遍全身，他开始后悔向余辉辉说出那个请求。
车辆行驶的很平稳，但丝毫无法缓解紧绷感。
顾帆视线移动至眼尾，问：“你干嘛也上来？”
“你不是让我送你吗？”余辉辉很高兴，这是顾帆第一次对他提出要求，他可得做好，包真少爷五星好评满意。
倒也不用一起跟来。
因为司机是早上去接顾帆的那位，所以也不用特意告知路线和目的地。
车子里，一时安静的令人拘束。
从顾帆的样子可以看出来，绝对不是自愿来余家。
他现在需要知道爷爷到底和顾帆说了什么，才好做下一步打算，小觑着后者的神情，小心翼翼唤人：“顾帆？”
因为不想面对余辉辉，所以顾帆一直看着窗外，被叫了后，嘴角不由绷直，不耐的转过头看他。
这一脸拒绝‘霸王硬上弓’的表情，弄得他都没脸问了。
但，不问不行。
“那个...今天爷爷找你...什么事儿？”
顾帆又不说话，但表情变成了：你说呢？
空气骤冷，吸进肺里凉得冻人。
余辉辉强忍欢笑，在爷爷眼里，他和顾帆的事儿，应该只有那些以假乱真的绯闻吧。
“嗯——不管爷爷说什么，顾帆同学千万不要放心上，”余辉辉拍着胸脯，“我会解决的。”
顾帆看了他两秒，收回目光，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又保证：“你放一百个心，不止爷爷那儿，你男朋友那儿，我也会解决的。”
刚放松下来的人，神经立马绷起，刚要开口，就被司机打断：“辉少爷，到了。”
车子稳稳停在顾帆家的巷口。
不等顾帆说话，余辉辉已经先一步下车，打开他这边车门：“顾帆同学，到家了。”
这样的余辉辉，反常到令人倍感不适，甚至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就下了车。
神志归位的时候，那辆车已经驶离巷口。
同样的地点，他再一次陷入到被误会有男朋友，没来得解释的自闭中。
总算送走了人，余辉辉坐在后车座上，瘫软成一滩烂泥。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犹犹豫豫半天，实在没忍住：“辉少爷，您刚刚怎么一脸不值钱的样儿？”
烂泥翻了个身，自嘲的嘴角扯了扯‘呵呵’一声：
不值钱？
我一个假货，敢在真货面前值钱？
等他回余家，爷爷已经吃完饭去了书房。
这两天事儿太多了，他也没胃口，让厨房收拾饭菜后，转身上了楼。
余老爷子正在书房里和媒体通电话，他进去的时候，正巧听到那句‘尤其是慕家，一定要让他们知道’。
说话的余老爷子看见送人回来的孙子，有点打蔫儿，匆匆挂了电话，问：“怎么了？”
“还怎么了，”余辉辉一脸无语和不解，“爷爷，你把顾帆弄家里来干嘛？”
余老爷子一提起这茬就来气：“能干嘛？不都是因为你相亲宴上出幺蛾子，导致现在名声在外，已经没有人敢和你结婚了。”
“趁着没和慕家彻底弄掰，逼慕晚一把，还能保住现在这门亲。”
“没有就没有嘛，保不住就保不住嘛。”余辉辉已经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了，“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不要？”余老爷子更气了，“等你二叔出狱了，我还能护你到几时？”
是啊，余震海快出狱了。
当初父亲送他进监狱的仇，一定会算在自己头上。
余辉辉知道爷爷是为了给他留条路，但还是不免嘟囔：“可谁都行，为什么偏偏是顾帆？”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从还没订婚起，你就和那小子不清不楚的。”
“可是...人家顾帆，有男朋友。”
喋喋不休的人终于闭嘴了，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开口问道：“你当小三儿了？”
“......？？？”
余辉辉：自闭中，勿扰！
*
不出余老爷子所料，第二天慕晚的父亲慕湛就亲自登门拜访了。
余辉辉趴在二楼的栏杆后，无聊至极的喝着茶。
爷爷也是，他们长辈谈就得了，还非得要他坐这儿听着。
不过很奇怪，这么大事情，慕晚居然没有露面？
显然爷爷也发现了，和慕湛握手后，问：“慕晚呢？怎么没来？”
慕湛眼角绷了下，笑着说：“他身体不适，怕病气传染给辉少爷，我让他在家呆着。”
余老爷子也不拆穿，等人坐下后，才开始发难：“最近辉辉一直在家呆着，年轻人们怎么也和我这个老顽固似的，没个能玩到一块去的人了？”
刚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慕湛就放下了，笑着回击：“现在年轻人和咱们那会儿不一样了，天地辽阔想干嘛干嘛。”
本就不太和平的氛围，更焦灼了几分。
“是啊是啊，”余老爷子也不甘示弱，“但这世界再大，认识的人再多，也得分个你亲我疏不是？”
“您说得是，世界上别说是人得分个里外，选家人更得分个彼此。”
余老爷子的脸色骤然冰冷下来，嘴角的弧度没有半分笑意：“哦，看来咱们两家的缘分有限了。”
“不瞒您说了，”慕湛懒得斡旋应付，“孩子们订婚这些时候，您也看得出来他们互相之间没什么感觉，咱们长辈再操心也没用。”
意思是余辉辉和慕晚两人相互不来电，大人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所以，慕湛这次来的目的非常明确——退亲！
最初也打算换门亲的余老爷子，因为余辉辉在相亲宴的骚操作，现在想保住这门亲。
一把年纪的人，也不得不放下身段来，强笑着：“年轻人性子不稳定，就得咱们这些老一辈给指路才不会掉沟里。”
“慕晚工作上忙可以理解，辉辉贪玩也正常，咱们两家只要多制造机会，让两个孩子......”
“余老先生，”慕湛打断了他，态度十分强硬，“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妻子离世前要我护儿子一生，我得做到。”
两位商界的风云人物，气场强势到彼此互不退让。
“慕晚和辉少爷的婚事，我作为父亲想正式和余老先生说个清楚，”慕湛郑重道，“两个孩子没有缘分，婚事就此作罢。”
旁边添茶的冯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猜到了下面会发生什么。
砰的一声，余老先生拍桌站起，眼神锐利：“慕湛，老夫是看你有点才华，才高看你慕家一眼。”
“晚辈承受不起，”慕湛毫不示弱，站起回视，“慕家也供不起辉少爷这尊大佛，烦请余老先生另请高明。”
退亲也是最坏的打算，他余家能接受，但话中有话的讥讽，就过分了。
“你什么意思？”
慕湛笑笑，他知道今天的媒体透出的余老先生留余辉辉绯闻对象吃饭的报道，是为了把慕家放在火上烤，逼慕家现身。
但他偏偏不接招，对方大概会说，那只是余辉辉的同学，吃个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慕家不至于抓着这种小事不放吧。
最后倒显得他慕家不识体面，不懂大度了。
所以，他另辟蹊径：“辉少爷前几天在南郊别墅的事儿，余老先生知道吗？”
果然，下一秒余老爷子脸颊抽动了下，只得笑起：“婚事是两家人的事，既然慕家觉得不合适，那就祝福慕晚早日找到真爱。”
“借您吉言，也祝辉少爷早日结婚。”
两人言笑握手。
直至慕湛离开，余辉辉都没搞懂这两加起来快一多岁的人，嘻嘻哈哈说了堆不痛不痒的话后，就没事儿了？
“爷爷，这什么情况？”
“别叫我爷爷，”余老爷子立马变脸，瞪着下楼的余辉辉，缓了两秒后，吩咐冯管家，“告诉他。”
冯管家应了声‘是’，对余辉辉说：“辉少爷，您被踹了。”
余辉辉眨巴眨巴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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