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每日的任务,也不算太多,但是也不少!”
楚然站在百花宫偏殿的廊下,手指在袖口里不停地绞着。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百花宫掌事仙官”的威仪。
“花仙君、溯仙君,”她声音清脆,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我是百花宫的女官,楚然。”
“既然二位入了百花宫,那首要之事便是尽心尽力辅佐花神。今日我先带你们熟悉一下日常事务。”
花南萧闻言,含笑拱手:“有劳楚仙子指点。”
溯之凌只是微微颔首,依旧沉默。
楚然定了定神,先看向离她最近的花南萧:“花仙君精于符道,正好负责记录百花习性。”
“即是将宫内万千花卉的生长周期、灵力波动等详细记录在案。”
她引着花南萧走向偏殿的青玉案桌前,指着其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和玉简。
“若是有新增花卉,或特性有变的花卉,也要及时记录和更新,并绘制于玉简之上。”
她拿起一枚空白玉简:“像这样,以神念牵动灵墨,绘制于此。切记务求精准,一笔一划皆关系花神对草木灵性的领悟。”
“当然了,如若仙君喜欢,也可用笔墨绘制。”
花南萧饶有兴趣地拿起一枚空白玉简,指尖灵力微动,一株兰草便跃然简上,线条分明,栩栩如生。
“花仙君果然厉害!”楚然眼前一亮,惊叹出声,“看来您果然很适合这个职位呢!那边书架还有历代花卉图鉴和异闻录,您若有空可以多加翻阅。”
“多谢仙子,南萧定会尽心,”花南萧微笑应下。
安排好花南萧后,楚然转向一旁静立的溯之凌。看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再想到下界关于“天魔血脉”的传言,她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溯仙君,请随我来,”她引着溯之凌走出殿外,来到庭院之中。
百花宫的庭院广阔,乃是仙界之最,划分成了不同的区域,栽种着属性各异的仙草灵植。
“溯仙君...这..”楚然斟酌着用词,实在是她也不知道百花令每日应做什么。
她正苦恼着,却蓦地发现小溪旁的那抹熟悉的身影。
滕淇,或者说朝瑶,正蹲在溪畔,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一株叶片肥厚的仙草,神情专注。
她感觉.....方才睡了个回笼觉后,记忆混沌了许多。前尘旧事如雾里看花,她竟丝毫回忆不起来。
而且,她似乎.....不是朝瑶?
不对,她抬头打量四方,若她不是朝瑶,又有何手段能悄无声息地顶替花神?
而且...若她不是朝瑶,那她又是谁?
对,她本来就是花神朝瑶,能失什么忆呢!
楚然见到朝瑶后,眼神一亮,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她快步上前,语气轻快:“花神大人,人给您带来了,之后便由您安排他吧?”
“嗯?”朝瑶敛了思绪,转过身来,唇边还叼着一根不知名“野草”,“他不是做那什么掌管仙域四方花卉的百花令吗?”
“您忘了吗?”楚然回以迷之微笑,“这职位已经空了几百年啦!”
“什....什么?”朝瑶一怔,“那你今早在南天门还说...”
“大人!”楚然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嗔怪,“我这不是为了您吗?您既然看中了他,那我自然要竭尽全力,帮您得到他了!”
这这这这...朝瑶一时语塞,人还在旁边呢,她们两个就在这里说这种话,这对吗?
而且这话....听着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大人,我早劝过您了,莫要被美色所惑,但您偏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楚然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人听到。
“楚然,不要乱说话。”
“大人,您害羞什么,”楚然眨眨眼,语气带着几分促狭,“方才不是说您说的吗?此人风姿卓绝,使人见之不忘,定要将其拿下。”
朝瑶僵硬地抬头看向溯之凌,见对方依旧静静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尴尬的笑了几声。
她真是脑子抽了才想出来的这个理由。还有这楚然,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不知道当事人还在这里呢吗!
她真是被做局了。
而溯之凌静立一旁,冷冷盯着朝瑶,目光似有实质般,仿佛要将她看透。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溪流潺潺声变得格外清晰。朝瑶只觉得脸上那点微末笑意快要挂不住了,但溯之凌那平静的表现,更让她感到如芒在背。
“咳咳,”朝瑶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心头那点尴尬,“楚然年幼,言行无状,仙君不必在意。”
说着,她挺直了身子,试图找回几分花神的威仪,“百花令一职,确已悬空多年,其职责是...”
“是....”
“楚然你说吧。”
“好的大人,”楚然意味深长地笑着,“百花令,其职责在于协助花神,巡查四方花木,维系各界花卉枯荣。”
“对,就是这样,”朝瑶附和道,“如今你初来,且先熟悉百花宫内外诸多事宜。”
溯之凌听完之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再次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说完,他甚至没有多看朝瑶一眼,便转身径直离开,仿佛方才那场关于他“风姿卓越”的议论从未发生。
这种全然无视的态度,让朝瑶心里莫名有些憋屈。
“大人...”楚然凑上前,小声唤道。
朝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用力戳了戳她脑门:“什么被美色所误,这种话你也敢跟别人说?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楚然吐了吐舌头,辩解道:“可是大人您就是这样说的呀!”她偷偷瞟了一眼溯之凌的背影,“再说了,这溯之凌..嗯...也挺好看的嘛!”
“闭嘴!”朝瑶捂住耳朵,蹲下身来。她当初真是昏了头,找什么理由不好,非找这个!和谁说不好,偏偏是这丫头,嘴里也没个把门的。
就在这时,溯之凌忽然停下脚步,他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顺着风传了过来:“花神大人。”
朝瑶心头一跳,强装镇定:“何事?”
“照料百花,可有具体的法决?或者对灵力有何要求?”他问得直接,语气平淡无波。
朝瑶一怔,她哪里知道这些,她脑子里就只有今天的记忆异常清晰,之前的记忆都零零碎碎的,关于这些具体细节更甚模糊。她下意识看向楚然。
楚然立马会意,扬声解释道:“溯仙君,法决并无定式,重在感知花草的灵性,顺势而为。您初次尝试时,可先将灵力放缓,如春风化雨般浸润花卉。”
“不对啊,”朝瑶压低声音,“他什么都不会,我们就立马让他干活,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
“大人言之有理,”楚然眉头微颦,“您说,他是使用灵力还是魔气?咱们这里的花好像...还没被魔气培育过,您说会不会变异啊?”
“嘶,你还真别说,”朝瑶右手摩挲下巴,像是在认真思考,“变异了我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您别开玩笑了,大人,谁敢动您呀?”
“哦?”朝瑶顿时来了兴趣,“为何...”
“我可否先与花仙君学习几日百花习性?”溯之凌转身向二人看来。
“可以!”朝瑶对他摆了摆手,“你最近就先和花...花..”
“花南萧。”楚然小声提醒。
“你最近先和花南萧一起学习一下百花习性,之后再去管理花卉,有不会的可以问楚然。”
“多谢花神大人。”
“大人,”待人走后,楚然才幽怨说道,“这不是您的事情吗?您也太懈怠了吧。”
“唉,”楚然像是认命般,叹了口气,“您再懈怠也别忘了,再过不久,您就该下凡历劫了。”
“什么?还要下凡历劫?”朝瑶凌乱,“我..不是,这怎么还要下凡历劫?我会不会身陨道消,回不来了?”
“大人,”楚然站起身来,没好气地说道,“您别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再说了,无论如何都有东君相护。所以花卉变异也好,下凡历劫也罢,您都不会有事的。”
“哦?”朝瑶也站起身来,“东君..为何要护着我。”
“因为东君有愧于您的父亲,日神。几百年前,仙界曾遭劫难,日神替东君挡了一道,因此落下了旧疾,迟迟不见好。东君送他到太清境中疗养,却不想竟陨落其中。”
“凭着这层关系,整个仙界也没有人敢说您的不是。”
原来如此,朝瑶思索着,难怪她能如此顺利的将溯之凌带回。
“那我母亲呢?”
“月神大人吗?也陨落在了那场劫难。”
“....到底是何等劫难?”朝瑶心情复杂,她虽失去了原先的记忆,但听到这些旧事仍不免惆怅。
“我也不知,当时我并未出生。”
“....”朝瑶一时默然,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
“哼哼哼,”楚然双手叉腰,“虽然东君会庇护您,但您若整日懒散懈怠,该吃的苦,恐怕半分都少不了。”
楚然话音才落,却见朝瑶猛地按住额角,脸色瞬间褪得苍白。
”“大人?您怎么了?”
一阵尖锐的刺痛毫无征兆地钻进脑海,纷乱的画面随之闪现——冲天烈焰将琼楼玉宇映成血红,无数身影在火光中坠落,一道焦急的女声在她耳畔反复回响,一遍遍催促:
“快走…朝瑶,快走!”
那声音带着某种让她心口揪紧的熟悉,可她无论如何也看不清说话人的面容。
“大人!”楚然赶忙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身子。
剧痛潮水般退去,幻象也随之消散。朝瑶稳住呼吸,再抬眼时,眼底只剩一片惊疑未定的茫然。
刚才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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