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阳虚男

此后几日,我一直窝在青峰浅水居“照料”楚青衍。

他对我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喂什么吐什么,上药也极不配合,稍有不慎便被他挠脸,要么是又踢又踹。后来我悟出了个经验,每每瞧见他快醒了,便找来绳子把他四肢绑在床上,省得他突然又发疯。他被我捆得结实,只能躺在那里不停地咒骂我不得好死,我瞧他骂久了还故意贱嗖嗖地问他,“美人,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先?”他又是跃起来一通咒骂,这厮脚下功夫了得,竟将那手指粗的麻绳都挣断了。

我掏了掏耳朵,侧身避过蹬来的一脚,也不生气。

骂呗,气死你!

永夜君说了,此次的功德全靠气人来赚取。我越是顺应沈淮序的人设为非作歹,越能气到周围的人,从而赚得更多功德,他日好修为鬼仙。

想到这里,心里甚美,我哼着小曲又端来一碗汤药。

楚青衍这几日不肯乖乖配合我养病,瞧吧,蹬完那一腿又无力了。他又倒回床上,嘴上不饶,又骂道:“卑鄙小人!你晚上睡觉最好别闭着眼!最好别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一剑杀了你!”

哎呀呀,招人恨又如何,我心道,反正又不靠你养。

我将他按回床榻,仔细盖好了被子,顺便又换了条绳子。不禁感叹我真是个十足的舔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楚青衍刚才闹了一通,现在又晕过去了。

我手指摩梭着床头的纱帐,心底忍不住盘算着等他好了要怎么对付他。

听闻坊间有一流通市场名为隐市,里面专门售卖一些离经叛道、有违伦常的书籍。我含泪掏了掏乾坤囊,斥巨资让水月帮我从隐市偷偷订一本邪道秘籍,据说里面全是各种作妖害人的法子。

水月却说风头紧,涨价了,又从我这里要了五千灵石。

罢了罢了,既然是秘籍,贵自然有贵的道理,我在那头摩拳擦掌,预备以后就按照上面的法子折磨他与摇光。

虽然还未收到,但忍不住越想越开心,笑容浮上面容,映得我愈发容光焕发。

楚青衍还是那副样子,动不动就摔东西,见我毫无反应,又来扇我巴掌。啪得一声响,五条指印落在左脸,我又将右脸递过去,本鬼脸皮厚实,他那点力道跟挠痒似的。

许是我太过无耻,楚青衍骂不动,也扇不下去了,还亲自斟酒给我。

沈云起倒是来了几次,可惜十分不凑巧,每回都撞见一些诡异的场面,要么是我一脸奸诈地绑人,要么是我对着院中柳树暗爽,要么就是我挨了巴掌还递过去另一边脸。

柳树上被我挂了楚青衍的令牌,没事我就来踹两脚出气。

沈云起对我很是失望,认定我堕入情网不能自拔,每每都是拂袖而去。

不久后,楚青衍好了,我却倒了!

我这一病就是半个月,他娘的这个沈淮序的身子是真的羸弱不堪,废物一具!难怪修行这么久还是个金丹初期。

想我当鬼的时候,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依旧生龙活虎,提着两条腿奔走于忘川之间,凡间的牛马骡全都比不过我们这群小鬼差......

这沈淮序的身子什么也不干,端了几天药就不行了。

我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有气无力,怎么躺都不舒服。昏昏沉沉半月,睡了醒,醒了吃,吃了又睡。水月这个头号狗腿子将我照顾得不错,我的身材日渐圆润。我闲来无事照镜子,原本消瘦的脸上也长了一圈肉,面色红润,总算看着像个人样了。不是我自恋,命格里定了,沈淮序其人极度爱美,没事就爱掏个镜子自我欣赏。

沈云起来得颇为频繁,水月告诉我,好些时候我睡着了,沈云起还守在我床边,日日为我渡灵力助我恢复。我最近越看沈云起越顺眼,他真是位无可挑剔的兄长。反观楚青衍那个没良心的,我照顾他那么久,他一次都不来看我,真真高下立判!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沈云起的脸又弹在我面前,他总是这样突然跃出来。还好我自己就是个鬼,否则,岂不是要被他吓飞了魂。

他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告诉我,“淮序......楚青衍,那个没良心的,跑了。”

呵呵,还是错付了,小白脸就是小白脸,哪里比得过我们做鬼的有情有义!

我一通哭天抢地的闹,吵着要沈云起帮我把楚青衍抓回来,他十分为难,我干嚎了许久,倒在他怀里挤出两行清泪,“兄长,我不管!我就要他!若没有他我也不活了,你不愿帮我便不要管我了,让我自个儿躺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他急红了眼,瞪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不能怪我无耻,我现在还下不了床,只能央求他替我出面。

我又嚎了一阵,他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替我拭去了眼泪,咬牙道,“好……我帮你把他抓回来。”

我立刻收声望着他,“真的吗?”

他点了点头,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沈云起长得也挺好看的,没比楚青衍那个没良心的差,主要是人特别好。等他以后死了到我的地盘上,我定要给他贵宾级别的待遇,不对,他人这么好,说不定都不用受罚,应该是直接转世的命格。我抠了抠手,认真思忖着,以他这样的天资说不定这一世就能飞升为仙,怎么想也轮不到我一个小鬼管。于是,我又默默躺了回去。

没过多久,水月告诉我,楚青衍竟然自己回来了,此刻正在殿前听训领罚。

什么?罚?不能罚!我忍了这么久都没罚,怎么能被旁人抢在我前面罚他!

听闻此言,我惊坐而起,忙不迭地穿鞋赶了过去。

这具身体大病初愈,还未好利索,堪堪冲到大殿,跑得本鬼上气不接下气。远远便瞧见楚青衍立于堂下,刚刚靠近他两步,还没开口,他突然转身抬手。我连忙后退两步挡住脸,担心他又发起疯来打我,在浅水居挨打不算什么,当着这么多峰主的面挨打未免太丢人。我眯着眼,正思索着巴掌会从哪个方向来,谁知他对我态度大变,竟恭敬地朝我行礼,又扑通一声跪倒我面前。

我怔在原地,茫然地看向殿上端坐的沈云起。

这是在干什么?沈云起跟他说了什么能让他给我行如此大礼?还是他被邪祟冲撞了……

“求沈峰主忍痛割爱,将雪灵芝转卖于我。”

原来是为了一味草药,我还当他被邪祟附体。

楚青衍原先是鸠兹门的少主,鸠兹门百年前也是个响当当的世家仙门,奈何楚家老门主一朝看走了眼,引狼入室,招来了个灭世魔头做女婿。自此家道中落,一蹶不振,亦背负了个同魔头合流的污名,怪不得当家少主被沈淮序当街撸走也不敢言语。

如今他娘亲病重,急需一味雪灵芝做药引子。雪灵芝乃是稀世珍宝,百年难得一株,而沈淮序的千宝境中正好存了一株。他这番委曲求全,不过是想要那株灵芝草救他娘。

我忍不住感叹,司命星君果真高明,如此刁钻的设定下,楚青衍不得不回到流云宗求我。

原来是这么个情况,我阴沉一笑,提了一个条件。

他闻言先是一怔,面色青白交替,那张小脸很是无助,接着咬牙切齿地点了头。

我看了甚是满意,前些日子的憋屈一扫而空。

没错,我要他跟我结为道侣。

他心中一定将我骂得狗血淋头,我这行为无异于趁火打劫,堪称无耻至极。但是没办法,他得先是我的道侣,以后才能逼得他跟摇光背德呢。我望着他,心道:要怪就怪摇光,你们两个非要斗来斗去,才双双被罚下界受劫!

命格载,三日后,沈淮序得楚青衍,二人结为道侣。

新婚之日,一众峰主死命劝酒。

水月这厮也着一身红袍,满面喜气。我捏着他脸颊的肥肉,问道:“是你大喜还是我大喜?怎么穿得比我还红!”

水月羞涩一笑,“我我我,我也是替师尊开心呀,师尊一片真心总算感动上苍!青公子也总算成了师尊枕边人!”水月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是溜须拍马之言,有这副本事以后在哪都能吃得开,闻言本鬼颇感欣慰。

周围闹哄哄一片,我喝得酩酊大醉,水月搀着一身酒气的我回到浅水居,我屏退旁人,一把推开了房门。没走两步,只见楚青衍一袭喜袍坐在床榻正中。

我感叹,不愧是神君下凡,红衣衬托之下面容更加美艳,怪不得沈淮序要抢去。我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跌坐在他身旁,他面色微变,但又很快恢复自如。

小模样!一副我见犹怜。

我想,怪不得摇光要心动!这个想法极其诡异,理智在胸腔止不住呐喊:演的,都是演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一丝邪念闪现我脑海,我微眯着眼,换上一副奸笑。不如……不如我就顺水推舟……

或许是我入戏太深,老天也看不下去了。

我翻身把他压倒,欲行禽兽之事,却发现,这沈淮序竟然是个阳虚男!

我不死心,暗自施法念诀:起!!!站起来啊,给我站起来!

几番未果。

我愤恨地瘫回床侧,双目朝天,暗恨上天不公!司命星君你既然给了沈淮序一副周遭美色如云的命格,怎么可以让他做个痿男!

楚青衍在一旁笑个不停,我面色涨得通红,此乃奇耻大辱!

他撑着身子俯看我,冰凉的指尖拂过我的手臂,缓缓道:“沈峰主,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从前骗你喝的那壶酒不仅仅会要你的命。”

我的脑中天雷滚滚,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突然就病倒。

我的世界地裂山崩、轰然倾塌。

怪不得!

怪不得前几日答应得那么干脆,原来早就备好了后手,原来早就把我害成阳虚男了!我都阳虚了,还结什么道侣!还能有什么风流!我一把扯过被子蒙了头,心中默默流血,更为自己不行而感到羞耻。

前世我是个太监,如今又总算是个完人,却又萎了。

一个阳虚的男人,跟阉人有何区别!不,甚至不如阉人!阉人不行是没家伙事,而如今我不行,是因为真的不行。

他又是一阵哂笑,片刻之后,他掀开被子,趴我身边嘲谑道:“沈峰主,你不要伤心了,我不会嫌弃你的。当然,如果你想,其实——我来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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