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燃血,其实就是妖族的一种秘术。以燃烧自身血液为引,让境界短暂提升。一般妖力越强,效果就越好。不过……”
沈灵伸手想去触苏挽月指尖上那只金蝶,却被它灵活地躲开了,她悻悻然收回手,继续道:“这种秘法一般是没有妖会用的,毕竟若是一不小心将血燃尽,那可就惨了。这回算他走运,燃血时间短,只是暂时无法化作人身而已。”
苏挽月闻言面色复杂地看着手中的金蝶,它全身呈现出淡淡的金色,翅膀看上去有些透明,在阳光下仿若发着金灿灿的光。
很美,但也很孱弱。
她从未想过柳星怜的妖身竟然是这样的。想到之前在醉沙关他以死相护,苏挽月心中蓦地一软。
她伸出另一只手,触了触金蝶的翅膀,它这回没动,还轻轻颤了颤蝶翼,随后绕着她飞了一圈,像是带着一点眷恋,又带着一点欢喜。
“他何时能恢复?”苏挽月将手收回来,轻声问。
“难说。”沈灵道:“这段时日不要让他再动用妖力,好好养着,约莫能恢复得快一些。”
如此便好,苏挽月放下了心。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有些难过地垂了眸,“我父亲……”
她才起了个头,沈灵便苦着一张脸道:“哎呀,完了完了!这回我可要完了,谁知道苏幸那个小鬼头就是师尊所化。我在里面对他如此不敬……师尊不会怪罪我吧?”
苏挽月道:“父亲如今便是想怪罪你也不行了。”
混陵道君生死劫虽过了,却被宁烬打伤了丹田,如今还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宗门派人来看过了。
说是伤了根基,修为倒退,只能勉强维持在金丹境,往后能不能有所好转,也很难说。换句话说,混陵道君这是百年修为,毁于一旦了。
沈灵脸上夸张的表情瞬间凝住,她本也不是怕混陵道君会怪罪,而是想借此转移苏挽月的注意而已,却不想没起到效果。于是只能叹息一声,劝慰道:“人只要活着,总归会有希望的。比起真的出不来,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顿了顿,她又神色认真道:“小师妹,别担心,往后师姐陪着你走遍这修真界,说不准那一日便遇上灵丹妙药,可以治好师尊呢?像哥哥这次去的药谷,就多得是疗伤圣药,有机会我们便去探它一探。”
苏挽月心中很乱,却还是勉强笑了一声,她不想让沈灵担心。对药谷却没什么期待,毕竟丹田受损和普通病症不一样,非天才地宝不能救治,但这般珍稀之物,即便是有,人家又怎会随意拿出来?
两人正说着,却听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苏挽月回过神来,上去将门打开。
只见外面站了一男一女,男子身着神机宫的服饰,显然是宗门弟子,面相也熟,正是许久不见的左秦鹤。倒是那女子一身明艳绯红,娇俏脸蛋,看着陌生得紧。
苏挽月打了个招呼:“左师兄,不知这位……”
她未曾见过此人,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去望左秦鹤。左秦鹤嘿嘿一笑,正待开口。
却见沈灵也凑了上来,一瞧见那女子,倒是抢先一步,面带喜色道:“林师姐,你怎么会来此?”
那女修见此也扯开了一抹笑,这一笑之下更是宛如牡丹初绽,娇艳异常,恍了人眼。只听她道:“沈灵师妹,真是许久不见了。”
苏挽月心道:这女修好艳丽的容貌,恐怕四大仙门的弟子排成一排,都找不出几个比她更出挑的。
沈灵跟那位林师姐寒暄过一阵,才恍然想起还未做介绍,便一边迎着两人进去,一边对苏挽月道:“这位是青冥门的林韵林师姐。”言罢悄声凑到苏挽月耳边道:“林师姐是青冥门掌门一派的核心弟子。”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怠慢。
苏挽月瞬间了然,她朝着林蕴点点头,口中也唤道:“林师姐。”
那林蕴闻声笑眯眯看她一眼,倏然道:“呀!好标志的妹妹。”话音未落,竟是要上手来摸苏挽月的脸。这下可将她吓了一跳,忙往后退。
左秦鹤哭笑不得道:“林蕴,男子你不放过便罢了,女子做什么也要撩上一撩?快别吓着苏师妹了!你不是说要来探望混陵道君?还不请苏师妹带你去。”
原来是奔着混陵道君而来。
林蕴闻言却是开口讽刺道:“那倒未必,我林蕴也不是谁都瞧得上的,譬如你这般五大三粗的我便懒得多看一眼,撩也撩不到你头上,尽管放心便是。”言罢神色一转,又笑盈盈对着苏挽月道:“还请妹妹带我拜见混陵道君。”
这变脸之快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苏挽月打眼瞧着,她这话虽不客气,左秦鹤脸上却没有一丝恼怒之色,只微微摇着头,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显见两人关系极好,这才能如此插混打科。想到此处,苏挽月更是对这位林师姐感到有些好奇了。她垂下眼眸,对林蕴道:
“林师姐,请随我来。”
待到混陵道君的寝殿,林蕴倒甚是规矩,只隔着帘子瞧了一眼,又说了好些关心的话,这便走了出去。
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似只是为了这样看一眼混陵道君。等人走后,沈灵才凑到苏挽月耳边,对她悄悄道:“师尊病了,林师姐会来也在意料之中。”
苏挽月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说到此处,沈灵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支支吾吾道:“这个么,林师姐是位性情中人,当年初次下山历练,心高气傲,不小心着了妖物的道,师尊偶然路过,顺手救了她一命,故此……”
她这样一说,苏挽月立即明白了,无外乎是些英雄救美的俗套故事,俗套但往往最有用!不成想混陵道君一把年纪竟然还有这般风月往事。
“不过。”沈灵又道:“这位林师姐也不是那般婆婆妈妈的人,当初她心慕师尊之事,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到这里,她咳了一声,又道:“嗯……你是不晓的。”
自从母亲死后,原主一直恼恨混陵道君,他又怎敢让她知道这种事?自然是极力隐瞒了。
“但师尊拒绝后,她也未曾纠缠。这些年来,倒也结交过许多青年才俊。”沈灵道。
她这话说得含蓄,但联想方才左秦鹤所言,苏挽月自然不会那般天真,心下暗道:敢情这位林师姐还是个风流之人。
接下来沈灵便悄声说了关于这位林师姐的二三事,一言蔽之,她还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四大仙门,八大家族,但凡哪家有姿容出众的儿郎,她必然是要撩上一撩的,更为奇怪的是,她是一撩一个准,再撩还是准!
那些仙门公子,世家少爷,简直像中了蛊一般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一度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然而一女怎可嫁三郎?
林蕴自然是不依,这些儿郎无法,便只能找着机会就给情敌们下绊子,闹出许多纷争,让家中长辈们头疼不已,后来忍无可忍,更是一齐告到了青冥门掌门那里,林蕴才收敛几分。
听完后,苏挽月双目微睁,半晌才道:“这……这……这,这位林师姐真乃奇人也。”
“所以说师尊还是很厉害的。”沈灵噗嗤一笑。她心道:被林师姐死缠烂打那么些年都能把持得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能不厉害吗?
许是白日里八卦了一通,苏挽月心中总算是好受了一些。她觉得沈灵说得对,事已至此,她也算是尽力了。发生过的事没法改,混陵道君还留有一条命在便是极好的。往后她勤加修炼,多多寻摸能修复丹田的法子也就是了。
这般想着,她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翅金玲,顿觉轻快许多,打坐修炼了两个时辰就睡下了。
谁料次日一早,她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听一阵哭声传来,一道身影哭着推开她的房门走了进来。苏挽月抬眸一瞧,床前立着个眼眸红红的女子,正是沈灵无疑。
苏挽月有些惊讶,问道:“灵师姐,这是怎么了?”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沈灵哭。
沈灵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却不想越抹越多,她平复了片刻,才哽咽道:“师妹,我……我哥哥……他可能出事了!”
“什么?!”苏挽月惊得一下子坐起了身。
*
“到底怎么回事?”苏挽月给沈灵倒了一杯热茶。
沈灵用手捧着,指尖都在轻微发着颤。平复了许久,茶杯中透出的一点热意渐渐传遍全身,总算让她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苏挽月,道:“苏师妹,我昨夜做了一个梦。”
“梦?”苏挽月眼中有些疑惑,不自觉重复了一遍。
“对。”沈灵道:“是关于哥哥的梦。”
昨夜,沈灵陪着苏挽月聊了一会儿天,便回了屋子。她住的地方离沈毓不远,临睡之前就去沈毓房里待了片刻,帮着打扫了一番。她从前在凡间时便习惯如此,如今做来也算顺手。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件事。
“我打翻了一个花瓶,割到了手。”沈灵把手伸出来,放在桌上。
苏挽月凝神一看,见上面果真有一道已经结痂的伤口,不算很深,对修士来说要不了许久便能痊愈。沈灵继续道:“当时我便隐隐感觉不妙,临睡之前心中也坠坠的,本以为会许久无法安眠,谁知一闭上眼就睡过去了。”
然后,她就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黑沉沉的天,天空中盘旋着几只秃鹰,冷风凛冽地吹在脸上。
她迈步往前走,发现自己身在一处断崖之上,走着走着,乍见一根巨大的石柱,柱上盘着手腕粗的铁链,而那上面好似绑着一个人。她有些好奇,凑近了一瞧。
“是哥哥!”沈灵惊恐道:“哥哥被绑在上面,垂着头,身上全是血,也不知是死是活……”
“别担心。”苏挽月握着她的手,劝慰道:“只是一个梦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不!”沈灵却反手将她握住了,她力道极大,握得苏挽月蹙起了眉。她却恍然未觉,一双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苏师妹,不一样的,我和哥哥不一样!我们是双生子,血脉相连……更何况从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沈灵道:“那会我刚入师尊门下,有一回贪玩,跑到后山去爬树,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身后便是万丈悬崖,我当时吓坏了,以为自己要没命了,还好哥哥赶来救下了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碰巧,是因为哥哥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坠崖了……”沈灵道:“这梦来得这么蹊跷,一定是哥哥出事了!”
“你先别急。”苏挽月蹙着眉,道:“你再好好想想,那个梦里除了你说的石柱和铁链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沈灵垂下眸,回忆了片刻,突然道:“有!我还闻到了一股奇怪味道。”
“什么味道?”苏挽月忍不住俯身上前。
“是一种类似草木的味道,很淡,并不难闻,我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她喃喃道:“到底是在哪里闻到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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