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宝官将宝盒拿起,也不看两人神色,只将宝盒摇得哗啦响,此时所有的赌客都将目光聚焦在这一桌,已有不少人知晓了二人的赌局,尤其其中一方还是姑娘,虽不知身份,但瞧着气度亦是不凡。
宝盒放在桌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便是王孝成也被气氛烘托得有些紧张,手心早被汗水濡湿。
程如意喊:“我押小。”
王孝成道:“我押大。”
“两位客官最后一局定乾坤,都请看好了!”押宝官有意卖弄,将气氛烘托到了极致,将双方的视线都引到了他的手中。
“开!”一声大喝,所有人定伸长了脖子看,只见四个骰子,分别是一二三三,押宝官喝道:“小!这位姑娘赢了!”
他们玩的这种,赌场是庄家,赢了翻倍,程如意由五两银子翻回了十两,恰恰是原本的十两银子,不多不少。
反观王孝成这边先前赢得钱尽数赔进去了不说,连本钱都没了,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指着押宝官道:“你们使诈,肯定是你动的手脚。”
“呦!先前一直赢怎么不说赌坊使诈呢,就输了一局就哭爹喊娘?你怕不是玩不起吧?”不知哪里有人揶揄出声,随后跟风嘲笑的亦不在少数。
“是啊,你先前赢了那么多,不过是输了一局而已……玩不起就别玩!”
有些不知王孝成身份的,说的话更是难听至极。
在王孝成彻底翻脸之前,胡蟾带着护院施施然赶到,见面就道:“哎呦,这不是王公子吗,来了怎不早知会我一声。”
王孝成此刻哪儿有心思跟他套近乎,指着押宝官就道:“他使诈!”
胡蟾笑了笑:“我这儿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使没使诈你还不清楚吗?”
说罢他对押宝官使了个眼色,后者将宝盒及骰子送到众人跟前。
胡蟾对所有人拱手道:“诸位尽管查验,但凡查出我赌坊有一丝作假,胡某定十倍偿还各位。”
王孝成将东西拿来前前后后一番检查,无论是宝盒还是骰子都是货真价实,没有任何机关。
此时,程如意才懒懒打了个哈欠道:“怎么样,你认输吗?”
王孝成怒目而视,尽管气愤但不得不承认这局他输了,握紧了拳头道:“我输了,下局比什么?”
程如意偏头想了想道:“听说你斗鸡很厉害,下局咱们就比斗鸡如何?”
王孝成道:“好!下次我一定赢你!”
两人约定了下次比试的时间和规则之后,王孝成便带着自己的那群狗腿灰溜溜地离开了赌场。
程如意则慢悠悠地晃到斜对街的福顺楼吃灌汤包,她真的好饿,尤其在王孝成刻意引诱下,她惦记了好一会儿,险些就没心思比了。
然而不幸的是程如意甫出赌坊就碰到了谢珩,对方先是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她身后的四季茶楼,目光有一瞬的冷凝,他冷笑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原本还有些懒散的程如意被这一眼看得三魂丢了七魄,一股冷意油然而生。
完了完了,好不容易积累的好感,这下子全没了。
程如意倒也没急着追谢珩,她失魂落魄地去了福顺楼,化悲愤为力量,一口气吃了五笼包子,虽说包子个头也不大,但有哪个姑娘敢这么吃的。
便是店小二也惊掉了下巴。
四季茶楼后院,五皇子哈哈大笑,伸出手道:“十两银子,拿来。”
方希夷没料到最后竟真的是程如意赢了,从袖中摸出十两银子奉上。
只听五皇子又笑道:“你真是捡到宝了,这位程姑娘很是难得。”
方希夷犹自不解,躬身道:“请殿下明示。”
五皇子用折扇在方希夷的肩膀轻轻敲了一下,叹道:“凡是来赌坊的人,哪个不希望赚个金钵满盆,可赌博并不是获得财富的正道。赌场上有句话叫‘久赌无赢家’见好就收的道理哪个赌徒不懂,可又有几人能做到。你看这位程姑娘有惊人的赌术,却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十两银子,不多不少,是本金亦是本心。”
五皇子不愧是开赌场的,说起赌徒心理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方希夷从不赌博,因而对其中的道理感悟不深,但也隐约明白程如意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愚蠢无知。
待程如意吃饱了肚子,她又开始忧伤了,谢珩喜欢的从来都是大家闺秀,而不是她这种张牙舞爪的土匪,可是要她整日里蹲在府里绣花练琴啥的,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将谢珩就这么晾着,总要作出认错的样子来。
命人将灌汤包打包,磨磨唧唧回了卢国公府,问了门房后得知谢珩已经回来了,她拎着东西径直去了春熙院。
门是开着的,程如意不打招呼悄悄地走了进来,转了一圈发现屋子里没人。
她眼珠子一转,便绕到书桌前,想看看谢珩白日里都在做些什么看得都是什么书,随意翻找间发现了一个匣子。
程如意打开后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张婚书,她将册子打开,还未来得及看上面的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你在做什么?”
她被吓了一跳,手一抖东西掉在地上。
谢珩快步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册子胡乱放入匣子中。
“那是什么?”程如意下意识问道。
“无关紧要的东西。”谢珩将东西放好之后,回头看他,语气有些冰冷,“谁让你翻我东西的?你可还有一点教养?”
程如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只是想多了解点谢珩的兴趣爱好而已。
谢珩原本心情就不好,又想起白日里见她从那种地方出来,语气顿时就恶劣了几分,“你今日是不是去赌坊了?”
程如意急忙辩解:“没有,我去的是茶馆。”
谢珩冷嗤:“程如意,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她这下更不知如何辩解了,低垂着头,手指捏着衣角做出一副认错的学生模样,心里却在翻白眼,屁大点的事儿至于嘛!不就是赌博,她还杀过丧尸呢!
谢珩觉着自己有必要好好教教她身为女子应该多注意自己言行举止,莫要等她大了后悔莫及。
他倒也不是教她三从四德,只说:“世人对女子要求苛刻,那些特立独行、名噪一时的女子又有哪个有好下场,国公爷疼你并不约束你的行为,可世上除了你父兄又有哪个男子有胸襟气度接纳你?”
在他看来女人应像他姐姐那样,浑身上下散发着珍珠般的光芒,光芒浑然天成,圆润、明亮却不刺眼。
程如意听了却是有些不服,抬眼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出他的影子。
她问:“你是不是也喜欢姜惜音?”
“咳——”谢珩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简直要被她气死,白了她一眼道:“胡说八道什么!”那般伪善的女子喜欢她的人都是瞎子!
然而程如意却不这样想,她以为谢珩是被他说中了心事,有意掩饰尴尬才会这样说。
说不上失落,只是心里有些闷闷的,她垂着脑袋,这次倒是真有些难过了。
谢珩又道:“做人要懂得含蓄矜持,言行得体……”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颇有书院里夫子的气质。
程如意听了只知道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谢珩显然瞧出了她的漫不经心,不由厉喝道:“程如意!”
被吓了一跳的程如意猛然抬起头,张口嘴便是“嗝”一声响。
她羞愤欲死,接下来一个嗝接一个嗝,都怪自己先前吃了太多,又吸了冷风,被谢珩一吓,便开始不停打嗝。
谢珩亦是被她惊到了,见到她极力想要忍住打嗝却又忍不住的模样,一时想笑又笑出来。
程如意瞥见他忍笑的模样,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于是她就真的哭了。
“呜呜……嗝……你凶我!你……还嘲笑我……嗝……”程如意咬着嘴唇,哭得一塌糊涂。
“我没有!”谢珩这次是真的有些慌了,手忙脚乱地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谁能想到平日里凶悍无比的小姑娘竟说哭就哭,还大有不哭死就不罢休的架势。
谢珩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又倒了茶水喂她喝,伺候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
“嗝……你明明就有……”
“好吧,我认错。”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谢珩最怕女人哭,连忙道歉认错,费了好大劲儿才哄好了程如意。
眼前的小姑娘杏眼潮湿,鼻尖微红,扑簌簌泪水满腮,竟比往日张牙舞爪的样子瞧着可爱许多。
谢珩叹了口气无奈道:“日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
程如意要怎么回答,她都入了股了,咋能不去,张嘴想要敷衍几句结果又是一声“嗝”。
谢珩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如意气恼地将桌上的食盒塞入谢珩怀中,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待跑到没人的地方,程如意脸上勾出得意的笑,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在她的不懈努力以及胡搅蛮缠下,她和谢珩的关系又进了一步,这真是个好消息,但一想到解除不掉的婚约她又有几分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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