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还在门口偷着乐的魔尊大人便被小狐狸招了进去，看着从被褥和软垫中冒出来的那团雪白，俞川的心都快化了，他凑过去吻了吻那软到不像话的狐耳，小心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一阵疼痛传来，这只沉浸在美色中的魔头终于被他的宝贝揪着耳朵，拽到了面前。
“小鱼鱼，光顾着被你问，我都忘了问你，你今天早上去哪了？又发疯跑出去杀人了？”符韶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一忍不住又稍微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他一声不吭地就跑开倒是很正常，但换成魔头可就不对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平日里这家伙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一样，踹都踹不走，只有想杀人时才会偷偷摸摸地背着他干，况且自从那谣言传开后，来“救”他的人也不在少数，他可是抓到好几次嗜血魔尊杀人的现行了。
“……”俞川趴在床边一言不发，任由他揪着耳朵。这个时候得先装死，看看小狐狸一会什么反应，再趁机发挥！
想必这样训话的情况不在少数，符韶也看透了他，冷笑一声，更使劲地掐着他的耳朵，又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那还挺有能耐的，居然能让离了我就活不成的魔尊大人跑出去一会……等等，你不会是杀了一大堆吧？！”
“那没有，就一个。”心虚的魔尊大人一不小心便说漏了嘴，不过向来脸皮厚如墙的他只是略微一思索，就改口狡辩起来，“他是个稍微厉害了点的仙人，那时候已经走火入魔了，就算我不杀了他，他也活不了多久，而且会变成这样肯定说明他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我这还是为民除害。”
“呸！明明你才是最大的那个害。”小狐狸恶狠狠地回他，“再让我逮到你乱杀人……抓到一次就分手一百年，我可是乐善好施的仙人，才不要和你这个大魔头同流合污。”
俞川赶紧把缩在被褥中的宝贝搂住，生怕他马上就要丢弃自己似的，佯装凶狠地警告他：“主人是被我抓来的，不算同伙，他们不会说什么的，要是主人敢分手，我就、我就变成传闻里的样子，天天把你锁在床上，哼哼哼……”
这话说的，比他说自己没杀人时还要没底气。符韶看着他装模做样放狠话便只觉得爪子痒痒，非常不客气地在魔尊大人的脸上、手臂上掐了好几回，等他掐够掐爽了才靠在那宽厚的肩膀上，慢慢悠悠配合他。
“嗯，也对，是不能说分手。”
“毕竟魔尊大人现在最多也只是个准道侣，我还没给你名分呢，万一过两天我就对你没兴趣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哦。”
俞川搂着他的双手收得更紧了，那张凶恶的脸上却还带着一丝得意，“那我就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往上爬，反正主人已经被我缠上了，甩不掉我的，就算找了别人我也可以撬墙角，把你勾引回来，到时候主人肯定会发现还是我最好。”
“切，不要脸的狗东西。”符韶瞪了他一眼，推开那颗凑过来想要亲吻自己的大脑袋，用指甲在他胸口上又划下几道痕迹。
“还好妖界隐居的多，消息传的也慢，现在知道这传闻的大妖还不多，要是以后妖界的人打过来，你可只准挨揍，不准还手。”老家的那些上古大妖们从他刚破壳就把他当宝贝一样哄着，若是这些传闻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那可是真要把魔尊大人打死才肯罢休了。
不过……皮糙肉厚的魔头也没少挨过揍，从回忆里看来，几近被打死的次数都多到数不过来，那现在再被多打几顿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嗯，我知道，他们算是你的家人，我不会动手的。”俞川的回答显得有些凄惨，他知道符韶在担心什么，和那些冲过来送死的路人不同，与千星阁里的一样，妖界的都是符韶在意的人，他就算再嫉妒、再忍不住也不能对他们下手。
小狐狸满意地在俞川脸上亲了一口，“小鱼鱼，要是你名声好点，也不会这样……”
二人都心知肚明，暴戾恣睢的离渊魔尊到底有多么不受待见，连属下见了他都双腿打颤，只想快快逃离，更别说是与魔族向来都不怎么合的仙人。就算俞川没有亲自整这一出爱而不得抢走小狐狸的戏码，他们也会理所当然地给他扣上这顶帽子。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当时符韶站出来为魔尊澄清，也没人愿意相信，只会觉得是魔头用法术迷惑了他，更加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了。
十几万年来，那些被小狐狸玩过就丢的情人们，他也从来没给过他们什么名分，就算如此，他们也逃不过被其他嫉妒的追求者群起而攻之，大魔头自然也不会例外。
想要触碰神明可得付出代价。
俞川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只觉得自己才是最幸运的那个人。
“再休息会？”他舔了舔那柔软的艳唇，准备让符韶再歇会，他的宝贝小狐狸就应该再懒些，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些什么烦人的天道只叫他一人解决便好。
“嗯……等等，你不准走，抱我。”
短短的几个字，让满脑子没点正经的魔尊大人想入非非，就在他还幻想着是哪种“抱”法时，他怀里突然一轻，绝世的狐耳美人没了踪影，下一秒，一个毛绒绒的雪白团子探出了头来，那精致的尾巴还撒娇似的打了他两下。
俞川笑着叹气，他调整好抱的姿势，让他躺得更加舒服，又熟练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为他顺起毛来。抱不到温香软玉，抱只可爱的小狐狸也不错。自从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后，符韶便很少再变成小狐狸的模样让他抱着，而是直接以慵懒的倾世大美人形象往他怀里靠。
不管那种，他都爱极了。
他的至宝，他可要永远捧在手心里宠着，才不会让什么野男人骗走。
————
第二日傍晚，满腹心事的符韶在魔界边境处闲逛，他手里正抛着枚储物戒，里边是几份关于鬼族、冥海和魔族特有怪异诡术的卷轴，他在魔宫和魔界各个大城池里搜罗了一天，收获却寥寥无几。
至于那一秒钟见不到小狐狸就要死要活的魔尊大人哪去了……虽然俞川苦苦哀求了他老半天，可还是被他勒令呆在魔宫里，闭门思过，不许跟着他出来。
符韶看着储物戒蹙起了眉头，上回在魔宫里看见的映溯尘之阵也只能说是凑巧，他的千星阁已经是这世上藏有最多秘法古卷的地方了，若是还想在别处找到点他没见过的有用法术，只能是大海捞针，纯碰运气了。
而且关于鬼族和冥海……记载实在是过少。仙界和修真界的卷轴书籍里几乎都是只字不提，符韶本以为作为冥海的邻居，魔界这方面的记录还能多一些，可怎想也是几乎无差。他在回来前也曾直接问过尤夜殊，可就连堂堂鬼王，知道的也只不过是该如何处理轮回因果罢了。
冥海的真面目永远都是朦朦胧胧，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如何让那些“回魂转世者”重新变得正常，符韶也毫无头绪，难道真的只有天道才有那样的力量……
小狐狸思索中入了神，连身后什么时候跟上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都没有察觉，直到那人轻轻叫了他一声，他才突然一愣，回过头瞧了一眼。
“小韶……”
那声音沙哑又憔悴，符韶没什么印象，而眼前的这个仙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浊的双眼中满是血丝，浑身的污泥和干涸的血迹显得他更加狼狈不堪，大概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现在的他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只有他手里那柄不俗的宝剑能证实他先前还是个过得不错的大仙人。
“你、你没事吧……”他将剑插在地上，强行撑着站起身来，看见符韶的那一瞬间，这半死不活的仙人就像是吞下了整瓶仙丹，立刻精神得不像话。
小狐狸看着他愣了好一会，无数个可能在他脑海中闪过，终于，在那人想再靠近他点时，他后退一步，不敢相信地问他道：“你该不会是……”
“朱牧闻？”
虽然眼前这落魄潦倒的仙人与那位冰山天尊天差地别，可符韶看得出来，他的神魂比一般的上仙还要厉害大段，手中那把剑也非常人所能驾驭，况且他身上的那些伤口，正是被家里那只大魔头打出来的。
被魔尊的烈火灼烧过，还能活着走到这里的剑仙……就算符韶再怎么无法接受，这个人也只可能是那位归一神剑。如此看来，让俞川杀的“抽不开身”的应该也是他。
“……是我。”朱牧闻别过头去，回答的声音极轻。他知道自己现在丑态百出，不愿意让符韶看见如今的自己，但又忍不住担心他的安危。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不会是犯了天条被赶下来了吧？”短暂的惊讶过后，小狐狸便恢复成了没心没肺的懒散模样，他与朱牧闻可不算朋友，连熟人都称不上，没兴趣探究他到底出了什么事，问他一两句近况已经算是顶天了。
就算这位天尊早在十几万年前就暗恋他，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朱牧闻听罢将头低得更下，他焦急又难耐地盯着自己的脚背，沉默了十几万年的剑仙显然不善言语，此刻，他虽然已经舍弃了原先的无情之道，能够像个普通人一样表露出爱意，可面对这位他小心翼翼藏在心里的爱人，一时间仍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想说就算了，我走了，你保重。”符韶看他长着嘴，一副想开口却只会喘气什么也说不出来的样子，觉得真是无趣极了，便朝他摆摆手，准备转身离开。
哑巴仙人就是没什么意思。
小狐狸在心中嘀咕着，比起成天冰着一张脸的高冷剑仙，果然还是满嘴讨好、会哄人的魔头招他喜欢。这么一看，他那只知道“师尊师尊”的徒弟也不错，甜言蜜语满天飞的尤夜殊也还可以，就连又傻又愣的元洛恒都比他好些。
见符韶要离开，朱牧闻下意识便想伸手拦住他。
白光闪过，一道寒气打在那只疮痍遍布的手上，让本就伤痕累累，靠剑强撑着的朱牧闻差点倒了下去。
符韶回头，蹙着眉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啧，脏死了，别碰我。”
“对不起，我……”
他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抬起头却又不敢与符韶对视，连手上的冰碴子都不愿意抖掉。
“我……”
一直到那抹妖艳的身影完全离开他的视线，朱牧闻都只是呆呆盯着那个方向，泪水不断在他憔悴的脸上滑落，他张着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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