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
沈妄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她的这些仇敌们。
是他们都疯了。
不然这些正道人士如此恨他，怎么可能没有直接将她送上西天？
不对。
她明明已经死了。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觉得杀了她还觉得不够解气，还要将她从悬崖底下带回来，吊着她一口气，将她反复“鞭尸”？
沈妄心里冷笑。
这想法虽离谱了些，但这些个正道人士追杀她多年，对她早已经是恨得咬牙切齿，做出这种事情也未必不可能。
就这么想着，她闭上眼像是再度陷入了昏迷，呼吸绵长，显得毫无异样。
但不管如何，如此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接着她又再次尝试凝聚灵力，这一次，比前面几次顺利的多，凝聚起的灵力虽然不多，但以然够用。
她悄然将灵力汇聚在指尖，灵力顺着指尖凝成巴掌大小的手刃，藏于袖口。
她像是一个毒蛇躲在暗处，盯着眼前的猎物，只等风吹草动，便一击必杀。
随着众人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出，沈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的被寒冷侵蚀，四肢已有些僵硬，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
于是，她没有在犹豫，一个翻身而起，不过眨眼功夫，迅捷如鬼魅般迅速绕到陈牧风身前。
谁都没有想到，床上已经陷入昏迷的人，会有如此行径，众人皆是来不及反应。
沈妄动作干净利落，抬起手臂，将手中用灵力化成的匕首，准确的架在陈牧风的脖颈间。下一瞬，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将匕首刺向陈牧风的咽喉。
陈牧风反应极快，他本就玄天宗中顶尖的弟子，几乎是本能地驱动灵力防御，周遭空气骤然紧绷，然而，刀尖还是划破了他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但这远远没有达到沈妄想要的结果。
她想要的是让陈牧风死。
可陈牧风已经在脖颈处形成了一道灵力屏障，以沈妄现在的灵力，不能再向下一分。
她可调动的灵力并不多，硬碰硬根本没有胜算，不过一刹那，她便扭转了刀锋，避开正面的灵压，改刺对方的心口。
这一次，匕首同样没有任何偏差，刀尖对准陈牧风的心脏，一分不差，一刀刺进，毫不犹豫。
鲜血瞬间染红了沈妄的双眸，血顺着手边流出，她的嘴角也逐渐上扬，眼底是掩饰不了的笑意，看着陈牧风眼中无法掩饰的错愕和不可置信。
沈妄心里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手下又要使劲，将匕首再进一分。
然而，就在这一刻，耳中想起了一阵冰冷但熟悉的机械音。
【嘀——警告！警告！】
沈妄的动作突然一滞，整个人像是被强行定格，匕首也失去力量，不能再进一分。
一行猩红的狂草出现在她眼前，闪烁着耀眼的光茫。
【警告！当前行为已严重偏离！】
沈妄还未反应过来，又一机械女音想起。
【紧急自救指令启动】
强烈的耳鸣刺入脑海，手上用灵力化成的匕首，变成了无数的星光点点，消散在空气当中。她的视线顿时一片漆黑，意识也随之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陈牧风的身体一软，也跪倒在地，尽管浑身无力，但却下意识地伸手就要接住沈妄倒下的身体。
“师兄！”
“清澜！”
耳边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沈妄睁开眼，周围却依然是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什么阵法空间吗？可为什么好死不死的要拉她进来？
沈妄想到刚才差一点，就差一点。
她就能狠狠地刺破陈牧风心脏，报那一剑穿心之仇。
而现在那极致的复仇快感，被硬生生打断，沈妄眼神不善，对着眼前一片漆黑的空气大喊。
“到底是何方神圣？有本事就出来！”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波动，随即，那串猩红的狂草再次毫无预兆地悬停于沈妄的眼前。
耳边这次传来的不再是机械女声，而是一串清澈的男子声音，还在着似乎浩瀚的空间中回荡。
【欢迎来到“正道养成系统”。】
这是什么东西？
沈妄眼眸一缩：“为何不敢大大方方出来说话，藏在暗处，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
【我并非人，更非鬼神。】
【可以说，我是一个“符篆”，你死后，你的魂魄与我签订了契约，既不可毁，更无法抹除。】
“契约？”
男子的声音不急不徐的继续说道：
【是的，契约可以让你复活，而你只需完成契约内容即可。】
沈妄对符篆并不陌生，但却从未听说过什么符篆可以让人死而复生。
还未等她问出心中的疑惑，耳边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
“师姐？师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叮！系统紧急重启成功。】
沈妄猛地一震，耳边又是那刺耳的机械女声，接着，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再次睁开眼，仍是之前那张床上，那个熟悉的朱红风铃，洛云棠在她的床边。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全身都被白色的缚灵绳捆着勒紧，勒的她几乎动弹不得，部分地方可以由于勒的时间太久，还泛起红印。
这什么意思……
洛云棠见沈妄真的被她喊醒了，顿时惊喜，高兴道：“洛师姐终于醒了。”
洛师姐？
沈妄忍不住皱起眉头，洛师姐？
心里忽地有一个惊天动地的猜想。
她默默地在心中道：“你别告诉我，我变成了洛清澜。”
男子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些许笑意：
【恭喜你，你成功认领了自己的身份。】
沈妄冷冷道：“恭喜什么？若要我做洛清澜，我宁愿去死。”
他好像是没想到沈妄会是这种态度，毕竟一个人若能死而复生，就算不会激动的痛哭流涕，至少也不会喊着要重新去死。
他提醒道。
【你已经死了，你若行为偏离洛清澜，未完成既定任务，那你不仅会死，而你的灵魂更将魂飞魄散。】
可沈妄却并未受到威胁，声音沉下来说：“魂飞魄散？哪又如何？我活了一辈子早已受够，若真要死，也算得个归宿。”
脑海中的声音沉寂了片刻，带着些许的无奈，长叹一口气。
沈妄不知为何竟在这一声叹息中听出了一丝无奈，但她并不会因此退让。
双方僵持不下。
直到洛云棠打断了这无声的对峙，她小心翼翼的看向沈妄，问道：“师姐，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沈妄全身被禁锢着，如同粽子一般，实在谈不上舒服二字。
她看着洛云棠，用眼神示意，让她解开绳子。
洛云棠向来是洛清澜的“小跟班”，最是听她这个师姐的话，可眼下却是犹豫了，甚至眼尾开始泛红地说到：“师姐，我不能给你松绑。“
“你可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吗？”说着她眼泪又开始在眼睑中打转，语气也哽咽道：
沈妄看着她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心中不禁一阵烦躁。
她除了哭哭哭还会些什么。
沈妄冷冷说道：“记得，不给我松绑也罢，别哭了，看着心烦。”
洛云棠听见这话，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只是眼眶发红，却没有眼泪，沈妄松了一口气。
她最烦有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她不就是捅了陈牧风一刀吗？那一刀她心里有数，下手虽快，但还未刺穿心脉她便晕了过去，顶多需要多闭关几日便能恢复，有什么可哭的。
思及此，沈妄还有些许可惜，若是她死了，还能带走陈牧风，那真的是赚了，但她不是贪心之人苟活至今，早已是烂命一条。
现如今，她若不想屈服于这莫名其妙的“道篆”契约，怕只有死路了。
沈妄脑海中又传来空灵之声。
【你最好别想着自杀。】
沈妄有些无语道：“这你也管的着？”
【一个人想不开了，我自然要施以援手】
沈妄：“谢谢，但大可不必，我想的很开。”
那男子收了几分玩笑语气，又接着说道：
【若你执意如此，那你会发现，你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更无法掌控自己的‘死’。】
沈妄虽然早已过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中二年龄，但是像这种霸道语气，一般都是她恶狠狠的对别人说，第一次这种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才发现原来这种感受是这么的令人……不爽。
沈妄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原来还打算观望观望的她，这下是真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她查看了一□□内的灵气，这会灵气又回到了身体里，看来这人就算是“没收”她的灵气，也不能坚持太久。
若问一个修士在无法手动自杀的情况下，最低门槛自杀的方式是什么？
毫无疑问便自绝经脉，它只需少量灵力，就可使得经脉寸断，但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疼”啊，漫长的疼痛，直到死亡。
沈妄虽然不怕疼，但她是个嫌麻烦的，这种死法不仅麻烦，还毫无死前体验感。
那若问最简单又最刺激的方法是什么？
那当属灵力自爆了，只需将全身灵力汇聚于灵台，灵压过大，灵台承受不住，便会当场爆破。
而这爆破也是有区别的，低阶修士灵力微弱，顶多灵台受损，往后不可修炼。而修为越高，着自爆威力越大。
还好这洛清澜原本便是数一数二的修士，自爆起来应该能让她死无全尸。
这么想着沈妄就开始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将其汇聚在灵台之处。
巨大的灵力被同时运转起来，周遭空气也随之剧烈的流动。
洛云棠也感受到了周围空气的异样，她反应过来，师姐竟然在自爆。
她连忙驱动灵力，试图阻止，口中还在大喊道：“师姐，你在干嘛！快住手！”
但沈妄仿若未闻，丝毫未停，眼看着灵台就要承受不住，裂出一道缝隙，却一瞬间，所有汇集在灵台的灵力全部消失了，似乎是被榨干了一样，灵脉空空荡荡，一丝灵力都不存。
沈妄：“……”
洛清澜也是玄天宗诸多弟子中的佼佼者，体内灵力毫无保留的凝于丹田，形成摧枯拉朽之势，怕是当世第一来了，也不能如此轻飘飘的阻止她的自爆。
只听那清澈的男声，又在耳边低语，甚至有些调侃道。
【既然你如此不听话，那先把你的灵力没收好了】
沈妄皱起眉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这不重要，但希望你明白，你的生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好一个生死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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