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衣轻然一瞥,目光再次被案台上的糕点吸引了住。这人竟然又遣人去买了香悦居的糕点,不过她非常支持,因为她现在正好肚子就饿了。
自然而然地坐到他身侧,她边吃起糕点,边和这养伤之人讲起了刚才的经过。
憋笑了太久,眼下她狂拍着腿,险些笑出了眼泪:“太可惜了,你都没看到,那男子的面色有多难看!”
“如果你去了,我倒很好奇会给你一个什么剧本,也很好奇你会演成什么样!”她脱口而出,而后将他上下打量着。
想起此人高超的演技,她将最后一块糕点放入口中:“不过你演技那么强,应该不会被看出什么破绽。”
谢商临凝眸寻思了片刻,轻声启了唇:“你们为何不上演一场薛公子对绿荷强取豪夺,陆小王爷在与之相爱相杀的戏码。”
陆宛衣:?
“上演终了便可退离,”眉眼间染上轻浅笑意,他随之柔声道,“那男子所言皆不必听,以免脏了耳。”
“不过你说的,听起来好像更刺激?”她想了又想,觉得他没去实在是太可惜了,“早知道这样,剧本应该让你来写。”
笑意不减,眸色却是暗了半分,他闻言一笑,抬指轻抚着她的墨丝:“惹宛衣如此不悦之人,谢某若是去了,怕是会失了手。”
“也对,不能让你去……”恍然明了般点着头,她正声回道,“你现在受了伤,身子骨弱,万一遭遇不测,算的可是工伤。”
他虚弱成这样,如果去了伤势加重,这工伤她可赔不起……
正这般仔细作想,忽感身旁之人将她轻柔一揽,她就落入了一阵浅然清香中,醒神之时,她已被牢牢地困在了怀中。
下意识地挣扎了一霎,她听身前清影在耳边低沉般启唇道。
“别动。”
陆宛衣微愣,这才感到轻拥她的双手竟是在颤抖。
从未见一向从容自若的他有过这般模样,她心下明了,应是那毒性发作了。
虽不知中的是什么毒,但她也能感受到此毒的烈性。
“我……我不动。”她忙回应着,却感原本仅是轻微颤动的清瘦身躯颤得更加厉害。
想起身转移他的心思,她无法动弹,发觉自己已被他死死地禁锢。他垂首埋于她的颈间,似在极力隐忍着剧烈痛楚,却又怕将她吓着,仍是抚着她垂落的缕缕青丝。
而她,如何也看不清他此刻的心绪。
回想起此人的身世,她不觉唏嘘,当初落笔时没想太多,把他写得实在太惨。
生性孤僻,从小漂泊无定,年少之时尤为落魄,无奈于街边乞讨,因生得好看,后被一富商千金看中,收入府中做男侍,这便是他不愿启齿的过往。
可他不愿忍受这等欺辱,隔日便从府宅逃了出,因自小有洁癖,未曾让那千金碰及丝毫。
碰巧遇见陛下正广纳贤才,迫于生计,他只得前去一试,这一试便成了如今这宁阳郡主身侧的谋臣。
她思绪渐渐翻涌,觉察着他依旧不断颤抖,欲抬手将他回拥,却感到他仍然将她桎梏得紧。
“动……动一下总可以吧?”酝酿了许久,她轻缓相问,身前柔云无言了片晌,随后松开了些。
轻靠于他此时单薄的玉肩上,她顺势抬袖将他拥紧,不为别的,只为对他怀有一丝愧疚。
雅间内静默了稍许,她想开口打破寂静,顿然听着细微颤音于耳畔传来。
“宛衣别走。”
陆宛衣扬唇浅笑,轻拍着他清瘦的后背:“我应了今晚陪着你,我不会走的。”
而后,她又听他低声言说着:“宛衣大可安心,这世间残忍之事……交由我便可。”
“伤你害你的人,我皆会除去……”
这下她就不淡定了,此人好像知晓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猛地一怔,她不禁发问:“是谁要害我?”
“若对何人起了杀意,宛衣尽可告知于我,一切皆由我来,”神思似有些混乱,他喃喃轻颤道,“以免……以免脏了宛衣的手。”
“你在胡说什么……”不明他所言究竟是何意,她如何揣摩也想不明白。
“谢某只愿……宛衣……一世无忧,”他道得极轻,轻得令她再也听不明彻,“只愿……”
“你……”肩上一沉,陆宛衣侧目望去,见这清冷之色已然昏睡了。
对于他方才所言,她实在想不出所以然,觉得是此人所中之毒太过猛烈,让其胡言乱语了。
将这道清色轻扶于床榻上,欲回房休息,她想起自己答应了他今夜陪伴在侧,又转身折回榻边,在他身旁空出之处躺了下。
透过轩窗望向如钩弯月,直到困意袭来,她才缓缓阖上了眼。
翌日清晨时,被身旁轻微的动静惊醒,她睁开双眸,见昨日虚弱得说不上话的清影已闲然而立,正将早膳轻置在书案上。
猛地起身观望着,她绕着眼前人转了一圈,望他如玉面容已恢复了寻常的淡然神色:“你没事了?毒解了?”
“昨夜多谢宛衣照顾。”眸中凉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浅然笑意,他轻声启唇。
这人果然挂了开,她再次打量着,悬着的心落了下:“你果然百毒不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昨天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把我吓坏了。”她顺口一说,昨日之景不经意又浮现在了眼前。
谢商临闻言微滞,随后晏然浅笑:“应是毒性所致,宛衣不必惊慌。”
她顿了顿,小心试探般问着:“你是不是忘了昨晚说过的话了?”
“谢某确是不记得了。”
望着他若有茫然,好像确是不知所言了何语,她便不再过多深究。
“果然是中毒的原因,”忽然瞧见阁馆前有人送来了粽子,才想起今日是端午节,陆宛衣眸色微亮,“对了,今天是端午,我得去银行发员工福利!”
可这么多的粽子,狼狈地搬过去也太没有威仪了吧,她可是堂堂行长,这种体力活自然是……
她冲面前之人眨了眨眼,故作娇气道:“给你个任务,这粽子实在太多了,我拎不动……你帮我先带去银行,分发给员工,我随后就到!”
“好。”目光落于堆放的粽子上,他顺从应道。
昧着良心望这伤势初愈的身影将粽子搬至马车上,而后消逝于巷陌的一角,她连忙快步向后门走去。
将他支走当然还有别的目的……从后门小道处请进两个人,陆宛衣忙笑脸相迎。
“郡主,这位便是香悦居的肆厨,赵升赵公子。”知绫沉稳地走进,身后跟着一昂藏七尺的男子。
男子慌忙俯身,抱拳行礼:“草民拜见宁阳郡主。”
“不必行礼,不必行礼,”陆宛衣不拘礼数地摆着手,欢步向庖屋走去,“快来教我做粽子!”
答应了那人要亲手给他包一个咸粽,她可没忘。看在他一直听从她命令的份上,她此般大费周折,也算是对他小小的犒劳。
搬来了椅凳,她于庖屋内坐下,瞧着这名为赵升的肆厨将所带食材摆至膳桌上,她聚精会神起来,跟着这香悦居的肆厨一步一步地学做起了包肉粽。
知绫在一旁观望了好一会儿,掩唇一笑:“郡主如此用心,奴婢倒想猜猜,这粽子究竟要赠与何人。”
“放心,你肯定猜不到。”悠闲地包着粽子,陆宛衣万般自信道。
“郡主这般笃定奴婢猜不出,”知绫凝神作想,恍然明了地指了指自己,“莫非……是给奴婢的?”
蹙眉认真思索着,知绫泪眼汪汪道:“难道郡主对奴婢一往深情,而奴婢却一直蒙在鼓里,辜负了郡主的厚爱……”
“停!我确定我性取向暂时是男人,”立马抬手制止着,陆宛衣转眸望去,又露出色眯眯的神情来,“不过未来也不一定?”
知绫轻笑出声,于一旁搬了凳椅坐下:“郡主这一趟从漠北回来,整个人都明朗了许多。”
“郡主虽弃武了,但奴婢见着欣喜。”
捧着粽叶的双手微然一顿,陆宛衣疑惑问着:“漠北?不是苍州吗?”
奇怪,她记得书中所写,宁阳郡主应是从苍州回来的途中被人毒害,随之暴病而亡。
“奴婢不明,苍州又是何地?”知绫歪着脑袋,小声反问道。
她不死心,只能以记忆出现了偏差作解释:“这世上难道没有一处名为苍州的地方?”
轻摇着头,知绫迷惘回道:“奴婢未曾听闻。”
总觉得所处的这世界与她所写的小说有点出入,虽有些许不同,但这些细微之处好像并不会影响主线的发展……
或许是因为她所做的举动将轨道偏离了些,终究不会造成太大的波动,她如此作想。
“如此这般,只需再煮上一刻钟,这粽子就可食用了。”
肆厨所道之语将她的心绪拉了回,她定睛一看,粽子已被放入了煮锅内,锅上正冒着热气。
陆宛衣莞尔浅笑,不住地道着谢:“真是辛苦赵公子了!”
“为郡主效劳,是在下的荣幸,”向身旁清艳女子行礼辞别,肆厨犹豫再三,悄声问道,“在下近日有一些碎银想存入银行,不知有何适宜的产品可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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