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两人走后,闻烨看着女人的背影道。
“我已经遵守了我的承诺,击退了山精怪救下了那些凡人,这下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了吧。”
“那是自然。”
宁栀意转过头来看他。
“如果我说我们差一点就成亲了,你相信吗?”
“成亲?”
宁栀意点头。
“我们曾经相伴十年,一起走过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噗嗤——”
半响男人发出一声冷笑。金色竖瞳里尽是嘲讽。
“不是,我说你编瞎话也编的用心点,现在你们凡间的话本小说都不这么写了。”
“我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凡间女人成婚。再说了,你又凭何来证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
“你屁股上有颗红痣!”
宁栀意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对话。
此话一出只见少年突然整个人被冻住了一样,怔在原地,似是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含义。
“你说……什么?”
他瞳孔微缩,脸上表情逐渐从惊讶到疑惑,再从疑惑到惊讶。
“我说你屁股上有颗红痣。”
宁栀意好心的重复了一遍。
少年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除了他已故的父母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他这个身体特征了,她是如何得知如此私密的信息?难道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他们真的在一起过,她并没有说谎。
可为何他的脑海中从未有过与眼前女子有关的任何记忆,那日竹林是他们的初见才对。
他突然觉得脑子很乱。对眼前女子的疑虑也越来越大。
但宁栀意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直言道。
“你我相连的血契也是你亲手为我结下的。”
“愿永结同心,生死与共。此生不渝。”
“还有这腕间的同心镯。也是你特意为我取来,你告诉我,有它在,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能感应到我的气息,来到我的身边。”
她桩桩件件数着他们曾经相爱的过往。
哪怕眼前这个少年早已遗忘。
女子眼底的情意不似作假,难道他真的同他有过这样一段过往。他们真的曾经相爱过?
爱?这种只有凡人才拥有的脆弱情感也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吗?
从目睹父母在他面前死亡,他就决心摒弃一切多余的情感把自己磨成一把尖锐锋利的刀刃只为日后有一日能够刺进仇人的胸膛,报灭族之仇。
日光将他的影子一会儿拉长,一会儿拉短,融合又离散。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回桃李村看看。”
从始至终宁栀意的视线都在他身上从未离开过。
“桃李村?”
“是的,那是我们相识相许的地方。”
*
时隔两月,重回旧地。宁栀意内心只觉思绪万千,原以为找到闻烨就能解开事情的全部真相。
却没想到情形远比她想象中的复杂,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尝试呼唤系统,可讯音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一丝回应。
“再往前就是了。”
闻烨矫健的龙身如闪电般快速在云端里穿梭,时而昂首,时而盘旋。
“怎么会这样?”
宁栀意看着面前的一片废墟,原本简单温馨的三间小屋如今全部化为了灰烬。
只余半块烧毁的红绸独自在风中凌乱,她记得那是她出嫁那日亲手缝制的红盖头,只可惜了婚没结成红盖头也毁了。
那块烧焦的秋千架,是闻烨花了三天的时间亲自制作的。
如今这些全部化成了一片虚妄。
“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她似笑似哭的站在原地。只觉眼底酸涩。
少年看出她眼里的悲伤,指着那地上一角白色发光布料道。
“那又是什么?”
宁栀意用袖子擦干自己的眼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这是?”
那布料表面光滑细腻,质地轻薄,其上用金丝线绣着蟠龙纹,在日光隐隐泛着珠光,此上等布料,绝不是寻常百姓所得。
这布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离金陵城十万八千里的桃李村庄,出现在烧毁的房屋前,出现在案发现场?
除非,
除非有第三个人曾经来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在她心头隐隐颤动,如雪花片纷纷撒撒落了下来。难道说当初无辜枉死的村民,闻烨的失踪,她被陷害差点被活活烧死这些都不是巧合。
她和闻烨被做局了。
背脊窜上一股凉意,她猛然抬头看向远山。连绵山峰宛如接天黑幕,山脚下飞射出如血的日光,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空气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她的命运牢牢扼住。
半响,她把那块烧毁的布料收进自己的口袋里,从地上站起来。
“如你所见,这里的一切全部都被人给毁了,我知道这很难解释,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她顿了顿,又道。
“至于身上的契约,抱歉,我并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开。”
“我相信你。”
“我都明白的……”话还没说完,她猛然抬头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你愿意相信我?”
少年点点头,“我相信你说的,因为……”
他两指闭拢,覆于双眸之间,轻点眉心,再睁开一双金色竖瞳闪过奇异光芒扫射这院内的每个角落。
“这院子里曾经被我施过龙泽术。”
“龙泽术?”
“此法是一种强大的守护法术,施法后,能够在周围形成一道坚硬的护盾,来抵御来自外界的伤害与攻击。也是我龙族不外传的秘术当今世上只有我才会。”
突然冒出来自称他未婚妻的凡间女子、结下的契约、同心镯、桃李村、还有院子里设下的法术。
一切的一切使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眼前这个女子说得全部都是真的!可他分明没有任何的记忆。会和那个人有关吗?这一切又将指向何处?有太多的谜团等着他去解开。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和这个女子解除契约。这个隐患一日存在他就一日不能安心。
这样盘算着他朝她走去,缓缓伸出手。
“既然如此,何不同我一起去找寻真相?”
*
“呕——”
宁栀意再也忍不住趴在路边吐了出来。
“我不行了,”
她冲着身后少年摆了摆手。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样。
闻烨本打算直接带她去千息楼找顾忘川,奈何飞到一半,这女子就一幅难过要吐的模样,叫他停下。
没办法他只好就近找了片森林落地。
“不是我说你们人类也太脆弱了吧,冷不得,热不得,飞的太高不行,飞的太低也不行。”
“大哥,你也不看看你的技术有多么的差劲。”
宁栀意忍着恶心回头瞪了他一眼。
在几千米的地方飞了将近半个时辰,这厮一会儿穿云一会儿俯冲的过山车也不是这样坐的啊,隔谁谁不晕啊。
在原地休整过后,顿觉饥肠辘辘,她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口粮补充补充能量。
“你要吗?”
闻烨的视线落到她的掌中,扑面而来的糯米香气,上尖下圆,状如宝塔,圆润金黄,中有糖馅,看上去就很好吃。
他正欲开口,就见宁栀意突然把手给收了回去。
“我知道你一向看不上我们人类的吃食,不爱吃算了。”
闻烨:大姐,我也没说不要啊?
另一边的宁栀意拼命在背后压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哼!谁叫他不让她好过的。活该!
柔和清风拂过树梢,暮春时节,草长莺飞。空气中都是芬芳气息。
正当两人沉浸在大自然的美妙中时,忽然身后树林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两人皆是一愣,眨眼间,闻烨已瞬时挡在她的身前。
“有人!”
宁栀意越过少年的背影朝声源处看去,果然见一个身着粗布衣裳,手持农具的老人家跌跌撞撞往他们这个方向来。一边跑着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
“杀人了,杀人了!”
只见那不远处山涧处横卧着一具无头尸体,颈部殷殷鲜血将衣物全部染成黑色。身上无其他伤口。看着着实诡异悚然。官差到达时,地上的尸体早已冰冷僵硬。
*
“认识被害者吗?”
“不认识。”
“是什么时候发现被害者的?”
“大约未时三刻。”
“这一路上可还遇见过其他行迹可疑的人。”
“没有。”
宁栀意如实回答。
“一切都很正常。”
“此地人烟稀少,除了上山砍柴的老伯之外,鲜少有人光顾,两位是因何缘故来至此处?”
“是这样的,小女子本是徐州人士,自小和我哥哥相依为命,本来日子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也过得下去,可天有不测风云,连年的大旱,使得庄稼颗粒无收,我哥哥又是个哑巴,我们没办法,只得去金陵城投靠大伯只为讨一份营生过活。途径此地,却没想到遇到这种情况……”
官府里,宁栀意掩面涕泪,眉目间尽是凄楚。
“原是如此。”那官差见她脸色明显不虞,嘴唇发白,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小的惊吓。心下怜惜已信了五分。
“官差大哥,烦请你们一定要快点抓到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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